看着馬上的紅衣女子,長妤的眼神微微一縮。
阿蓮?!
可是等到她奔近,長妤才發現,此人和吳蓮根本就是兩個人,只是輪廓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是吳蓮是永遠也不會有那麼張揚愛殺的眼神。
而長妤現在的打扮是大夏和大燕普通男子的裝扮,那個紅衣女子騎在馬上,看見一個外族男人那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中又是驕傲又是藐視,她拿起弓箭,然後迅速的指向了長妤,勾了勾,毫不猶豫的一射!
長妤反應過來,眼神一冷,身形一閃,一把截住她的箭矢,然後將蕭昊抓起來甩在馬背上,一下子逃了出去。
&然逃了!」紅衣女子冷哼一聲,對着手下吩咐道,「誰將他給我射死!直接賞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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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殺一人就能有如此獎賞,也只有北夷之花才能做得出來,但是,這金輪公主是拓跋弘的親妹妹,一向無法無天,所有人都以奉承她為樂。
那些人迅速騎着馬追了上來,將長妤當成玩物似的追着,時不時的放出一支箭,但是卻並不射在她身上,而是想看着她像其他的大燕人一樣四處逃竄。
但是那飛快前行的少年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仿佛在背後長了一雙眼睛,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的想法看穿,然後像是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
該死!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少年已經奔出去老遠了!
&物!」紅衣女子罵了一聲,然後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信號彈放了出去,「那些人,就叫皇兄來收拾吧。」
而長妤也不知道,自己逃向的地方,正是他們的大本營,這些大燕人並非是尋常的大燕百姓,而是在北夷和大燕一戰中開始投向的將領,但是後來北夷輸了,自然就將怒氣發到了這些人身上。這紅衣女子乃是北夷的金輪公主,一向最愛玩的就是獵殺人的遊戲,而這些有着武力的將領獵殺起來才格外的刺激。
而今天,也是他哥哥拓跋長書給她的最後時間,因為,聽說那大燕的十三皇子要來了,必須將這些人的屍體送上去給他過目。
真是,無趣。
一個大燕人罷了,至於這麼麼?
年輕美貌的公主冷哼一聲,然後騎着馬追了上去。
長妤騎着馬飛快了奔了一陣,就停下了腳步。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芭迪而起一座宮殿,全部都是人影,大多數人都閒散的在唱歌跳舞,燃起了篝火,而在她前方不遠處,卻有一群人正在打掃着屍體,正是剛才那些大燕人的屍體。
那些人看到長妤,看見她的裝束,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狠辣,但是因為這個少年的手上並沒有戴着鐵鏈,所以推測他並不是那些俘虜。
只是,對於大燕人他們沒有任何的好感。
而蕭昊看着他們手臂上的紅綢帶,頓時一雙眼睛就紅了,小小的身子僵硬起來。
長妤感受到他的變化,然後伸出手放到他的肩上,蕭昊瞬間就安靜下來。
長妤的手裏拿着匕首,想着一有不對勁就出手,然後溜走,現在以她一個人,如果惹惱了這些人只有死路一條。
長妤正在思考着,卻看到一個人推着輪椅走了過來。
冬日裏,那人穿着雪白的貂裘,一張毯子蓋在他的腳上,他推着輪椅,正在上着一個緩坡,頗為艱難,長妤都可以看到他抬起的手上那一層被摩擦的血跡。
但是沒有人上前幫忙,也沒有人對於他的殘廢報以任何的嘲笑。
他們眼底只有尊敬。
這是一個令人如沐春風的男子,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相貌帶着一絲女性的柔美,但是也因為這樣,配合着他身上安定如山的氣質,形成一個特別的美感。
他終於來到長妤的面前,目光落到蕭昊的身上,接着再落到長妤的身上,微笑道:「原來是客,今晚將會有你很多的同伴前來,便留下一晚如何?」
他在對她邀約,長妤知道,這是北夷的拓跋長書,雖然拓跋弘才是掌權者,但是這個男子,是北夷的智囊。
長妤想了想,然後跳下馬來,對着蕭昊伸出了手,蕭昊撲了上去,稚氣的喊了一聲:「哥哥。」
長妤接住他。
眼前的蕭昊有別於北夷人特有的一點就是他的眼睛,不是帶着藍的,所以長妤便是說他是大燕人也沒有人懷疑,但是,對於這個拓跋長書,她總要保持着三分的警惕。
而這個時候,長妤只覺得冷風颯然,然後,她突然一抬手,一把握住了那支向着她飛來的箭矢。
金輪公主舉着弓箭站在她後面,看見她接住自己的箭,不由氣得臉都紅了,急忙將自己手中的箭矢一扔:「皇兄!這個男的竟然敢直勾勾的看我,殺了殺了!」
拓跋長書道:「金輪,你要知道,對你的駐足是因為你的眉毛,你要因此感到高興。」
金輪公主一聽,不由被堵得啞口無言。
長妤不由多看了拓跋長書一眼,而拓跋長書卻對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意像是在勾引人。
長妤像是沒有看到,有些懷疑這個拓跋長書是不是看透了蕭昊的身份?
不是今晚有大燕或者大夏的人要來嗎,到時候趁着機會離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入了夜,篝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有方圓近十米的大火堆熊熊的燃燒了起來,仿佛要將天邊給映紅。
而這個時候,一群人從遠處騎馬而來,於是,聚集的人群立馬夾道發出歡呼聲。
馬上的人,竟然是拓跋弘和聶無雙。
聶無雙含着笑意,竟然孤身一人隨着拓跋弘來到此地,單單這份勇氣,恐怕整個世間,就沒幾個人有。
他的身姿在黑暗中熠熠發光,頓時,便惹得熱情大膽的北夷少女尖叫起來,而聶無雙卻連眼睛都沒有轉過,臉上帶着永遠溫文爾雅的笑。
這是個和拓跋長書相似的人,但是卻在拓跋長書之上。
因為拓跋長書是裝的,而聶無雙,卻是真的。
長妤現在一點也不想和聶無雙見面,於是悄悄轉了身子。
好在在離開聶無雙之後,長妤重新換了一幅樣貌,而現在她身邊還有蕭昊,恐怕聶無雙也認不出來。
反正這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於是便退到了人群之後。
聶無雙來了之後,大家都到篝火面前圍了起來,炙烤的羊肉旋轉着,冒着濃烈的香氣。
聶無雙,拓跋弘,拓跋長書依次坐下,旁邊的美人為三人獻上美酒,金輪公主坐在對面,目光灼灼的看着聶無雙。
長妤縮在最後面,接過旁邊的北夷人遞來的羊骨,然後分成兩半和蕭昊分着大啃起來,反正縮在最後面,這些人成千上萬,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而正在她低頭猛啃的時候,突然之間所有人都安靜了。
長妤正在啃東西的動作一頓,然後她抬起頭來,就看見遠處一個玄色衣袍的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長妤突然覺得自己嘴裏的肉有些堵得慌。
拓跋弘站了起來:「重雲殿下,終於將你等來了。」
因為重雲「威名遠播」,所以大家都對這個本身帶着綺麗糜艷的名字而感興趣。
玄色的衣袍落到地上,他的臉上帶着一張面具,整個人有種怪異的妖嬈。
冒牌貨!
重雲的氣勢需要用後面那些黑衣人來襯托麼?重雲若要給這些人下馬威,肯定先讓人在地上墊一層雪蟬紗再說。而且,這人的氣韻最多算妖嬈,實實在在的男寵的氣韻。
不知道怎麼回事,長妤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微微的失望。
重雲,重雲。
想到這兩個字她又心煩意亂起來,不知道心煩意亂個鬼,但是一晃神,就是他勾起的唇,披散的發,如玉修長的手指,還有,那嗜人心魂的眼神。
她乾脆躺在地上,抬頭看着下了雪的夜空,北極星依然耀目。
火堆的那邊又開始有了響聲,大概是一翻客套話,還有那金輪公主嬌滴滴的敬酒的聲音。
如果忽視掉一些東西的話,其實,他的聲音幾乎和重雲的一模一樣。
長妤迷迷糊糊的閉上眼,似乎可以聞到那漫山遍野碧海月茶的香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的蕭昊將她一拽,道:「醒了醒了。」
長妤睜開眼,只見大家都站了起來,然後開始載歌載舞起來,長妤轉身混入人群中。
不遠處呆着的聶無雙抬起頭,看到半空中盤旋着的一個黑點,眼睛微微一沉,然後眼神飛快的往人群中掠過。
可是那麼多人擠在一起,又怎麼找得出?
這夜黑暗降臨,聶無雙他們都被安排進了宮殿,長妤也有幸分到了一個房間。
長妤看着蕭昊睡着之後,又不放心的將他的睡穴點了。
她倒要看看,那個冒牌貨到底想幹什麼。
長妤在皇宮中摸索着,而她一轉身,就看到那個假人朝着一處房間走去,而在他後面,跟着一個穿着輕薄衣物的少女,不是那金輪公主又是誰?
長妤覺得金輪公主那是眼瞎了,就算勾引也該去勾引聶無雙。
而在金輪公主後面,還跟着她的侍女,然後兩人跟着進了屋。
長妤靠了過去,聽見那金輪公主道:「你就呆在這裏,待會兒我叫你你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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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妤聽到那腳步聲遠去,然後一把推開房門,在那個侍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給打暈了。
接着,她極快的將那女子的衣服給剝了下來,給自己套上,將自己的頭髮學着那個女子的模樣給披了下來,她剛剛將那個女人的身體藏好,裏面的金輪公主的話就傳了出來:「米娜,還不進來?」
長妤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那金輪公主躺在那男人的懷裏,任憑那人的手不規矩的動着,她貼着他的胸膛道:「殿下,你答不答應嘛?」
長妤的目光一閃。
那男人看了長妤一眼,道:「答應什麼?聶無雙的死活和我有什麼干係?」
金輪公主道:「只要殿下幫我們殺了聶無雙,金倫什麼都願意給殿下?」
&括你?」那男人邪氣的笑了起來。
金輪公主道:「只要殿下願意……」
&那麼,你的侍女呢?」他說着似笑非笑的看了長妤一眼。
長妤垂下眼眸。
&然也是殿下的。這個侍女極其的妖嬈,若是殿下願意,倒是可以先嘗嘗她的滋味。」
那男人瞟了她一眼,雖然穿的嚴嚴實實,但是身姿確實妖嬈動人,他站了起來,笑了笑:「那麼,我就去看看那聶無雙。」
長妤心思微沉,那個男人卻對着她一招手,道:「你同我一起去。」
&長妤應了一聲。
男人站了起來,然後帶着她往外面走去。
長妤隨着他前行,但是卻總覺得越走越不對勁。
而此時,那男人已經在一扇鐵門前站定:「過來。」
長妤走了過去。
那個男人微笑道:「你先進去給我誘惑聶無雙。」
長妤的聲音一啞,但是也不得不順從的走進去,看來這男人是拓跋弘請來的,想要殺了聶無雙,然後再嫁禍給重雲。
這樣,大燕和大夏的關係就是崩裂。
長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腳進入。
眼前是厚重的紗帳,看起來他們對待聶無雙確實不一般。
但是她進去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聶無雙的身影,她的目光一瞟,竟然看大旁邊的一盞小油燈下放着一個小小的紙條。
——在下不在,姑娘無需前來。
長妤一愣,突然明白過來,看來這個北夷人招待人竟然是如此,必定要給貴客送上一個美人,而聶無雙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狀況,所以為了雙方的面子,乾脆直接躲了出去,想到此處,她不由將唇角微微一勾。
真是……
她將紙條放下,剛剛轉身,突然間,一陣冷風突然襲來,然後,「嗤」的一聲,那盞小小的油燈瞬間熄滅。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
接着,一種濃烈的感覺瞬間向她襲來。
長妤立馬將手中的匕首一抬,然後猛地反擊過去!
手中的匕首脫手而去,一把劃開那紗帳。
&啦」一聲,紗帳瞬間割裂開來,長妤眼神微微一眯,卻見那紗帳竟然向着她飛了過來!
怎麼回事?!
明明薄如紗的東西,卻仿佛有了千鈞之力,猛地朝她蓋了下來!
手再次抬了起來,隔着那紗帳和那後面的人對打起來!
但是,空空如也,她感覺的到對面的人,但是每一刀蓄積過去,都落了空,而對面的人卻絲毫不碰她,那紗帳仿佛像一條蛇一樣纏住了她的雙手。
然後,猛地一緊,那紗帳被掛在了旁邊,然後她的雙手捆着被拉開。
該死!
長妤心中驚訝,現在以她的武功,竟然還要這樣被人完完全全的壓制?!
她想要抬腳踹過去,但是一個指風彈來,長妤的身子一軟,那斷裂的紗帳落下來,剛好蓋住她的頭。
長妤心中暗罵了一句,腿上蓄積着力量,只等着那個人靠近,就一腳踹過去!
她想要呼吸,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鼻子仿佛突然間失去了嗅覺,仿佛從她一進入這間屋子開始,她就聞不出任何的異味了。
她瞬間想起了那盞油燈。
為什麼她沒有察覺?!那聶無雙呢?!
長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而就在她這一恍惚之間,突然一隻手指冰涼的落到她的脖子上,那微微的指甲在她的血管上擦着,一用力就可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猛地抬起腳踹了過去!
但是那人又怎麼會容許她踢着他,一抬腳,然後身子一扣,一隻腳插入她的雙腿間,猛地將她往後面一扣。
長妤的腦袋往後一撞,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撞得腦瓜子疼的時候,卻突然感到一隻手穩穩的托住了她的後腦勺。
這個人想要幹嘛?
長妤心底里皺眉,可惜的是,她現在什麼也聞不到,否則,說不定可以從這人的氣息來判斷他是什麼人,然後才根據他的身份進行交談。
在聶無雙房間裏,難道是聶無雙的親隨?但是聶無雙不像是會有親衛的人啊。
而顯然也不是那個假重雲的,而那拓跋弘想要殺聶無雙,說不定就是那拓跋弘的人。
於是她勾起了一絲笑意,道:「我是七王爺派來的,你何苦抓我?待會兒如果聶無雙進來,等我和他行事的時候你去殺人,豈非是好?」
她的尾音淡淡的勾起,增添了一絲嫵媚,聽起來仿佛就是專門訓練出來勾引人的。
但是,這句話一說完,她卻覺得那扣住自己的身體微微僵硬,接着,她只覺得全身像是墮入冰窖。
她還想再說話,但是那放在喉嚨上的手卻微微一抬,然後手僵硬的撫摸她的下巴,她的嘴唇,然後掠過她的鼻子,她的眼,她的額頭,她臉上的每分每寸。
長妤覺得自己快凍住。
這隻手有魔力。
她的心中微微驚訝,可惜的是自己眼睛被遮住,氣息聞不出來,對方什麼都察覺不出來,真是,糟糕透頂的感覺。
然後,她突然感受到男子俯下來的呼吸聲。
接着,兩片薄唇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全身僵硬,眼底閃過殺氣,然後極其不悅的將自己的頭一偏。
但是就是這一偏,那些克制,那些僵硬,還有隱藏在靈魂深處的顫抖戛然而止。
長妤的唇被撥開,然後那人兇悍的進入。
長妤心中又驚又怒,狠狠的咬過去,直到血腥味涌了出來,但是這血腥味反而增加了屠戮的快感。
抑或者,是壓抑之後的爆發。
長妤剛開始還想反抗,但是,當他的唇舌終於不管不顧的橫掃而來,那種吞噬一切的感覺和沉迷的感覺湧上來的時候,長妤的心突然顫抖了起來。
這樣,久違的,熟悉的感覺。
從身體開始,從靈魂開始,從千年前的殺戮和血腥開始,從見到的第一面開始,就開始紮根。
拔不掉。拔不掉。
這個瞬間,有些東西突然爆發出來,再也止不住,再也忘不了。
她渾身顫抖,不知道為何眼底有了淚意,這個時候,她才知道,有多麼多麼的想念這個感覺。
這普天之下,只願與你共沉淪。
她張開嘴,反吻了過去。
只是她這反吻讓上面的人更加的憤怒或者瘋狂,他使勁的抵着她,狠狠的抱緊她,血腥味帶進去,然後又爆發出來,他瘋狂的吻着她,幾乎恨不得將她融入身體,合二為一。
長妤想要抱住這具身軀,但是雙手卻被縛住,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妤已經全身都被親出了一層汗,他才微微退開。
然而趁着他這喘息的剎那,長妤聲音沙啞的喊了一聲。
&傅。」
對面的人忽然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