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女為妃之老祖宗寵妻
選秀的事情何足道辦得極快,他都替自家皇帝陛下的眼睛心疼,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才勉強選出三十來個人出來。
按照何足道心裏的想法,這些丫頭都還沒長開,說不定皇宮的水土養人,過了幾年,不說成美人,但是成為清秀佳人倒是不成問題。
他心裏思量着,便將選中的少女全部送入了皇宮。
長妤在她們面前轉了一圈,心裏暗想也虧得何足道這番下苦功夫了,這些少女全部不過十三歲模樣,確實不是胖就是黑,但是好在年紀小,胖,可以瘦,黑,可以變白的。
長妤懶懶的一笑,彈了彈指甲,道:「這些秀女本宮瞧着挺好的,為了體恤我朝文武,三十歲以下的男子,全部帶一個回家養着,不許苛待,不許冷落,尤其是左相。左相大人為了大燕鞠躬盡瘁,如此心腸,實在令本宮感動,但是左相如今不僅未生子,便是連娶妻也未成,這如何使得?萬一哪天左相大人為大燕馬革裹屍,一點血脈也沒留下豈非說我大燕陛下不懂體恤?告知左相,若是一年內左相沒有生下子嗣的話,本宮不介意讓太醫給他把把關。」
「…東青的嘴角直抽。
這皇后娘娘真是挖了個坑讓他們跳下去啊,哎,左相,自求多福吧。
長妤轉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個最胖最黑的,道:「本宮瞧着這位尤其出眾,去,給左相送去。」
「…東青的眼角直抽,不知道何足道是否要自戳雙目。
而當何足道知道長妤的命令和看到帶到他面前的小女孩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一佛升天了。
那個小姑娘是他挑選里的最小的,十一歲開頭,胖胖的一張小臉,又黑,遠瞧着簡直就跟只見一件衣服在飄似的,當時他是怎麼一時走眼將這丫頭混入了秀女中?
何足道一想起長妤的話,頓時心裏就抽,為了自己的前程幸福着想,他脫下自己的厚貂裘,穿着單衣,背着荊條來到長妤和重雲的寢殿外,跪了下去reads;。
咱這都負荊請罪了,皇后您還不悠着點?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沒等來長妤,反倒等來了重雲的一紙詔書,那詔書直接將那小姑娘封為了一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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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知道自己沒救了。
他何足道向來不做無用功,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了,只有背起荊條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左相府,何足道恨不得一頭栽倒在地,他心裏哀嚎,趁着夜色一邁腳就踏入了自己的屋子,但是「砰」的一聲,一個人就被撞到地上。
他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面前跌倒了一個人,他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眼前跌倒的人不就是那位小姑娘?
沒辦法啊,長得太黑了!
何足道急忙低頭,將她拉起來,對上那雙眼睛,才發現,自己為什麼會將這個少女選在內了,因為這個小女孩的眼睛十分的漂亮,又清又亮,像是一道光,純淨的讓他們這些有着無數彎彎繞繞的人感到動容。
但是瞅着眼前這個小白菜一般嫩嫩的小姑娘,他真的沒有辦法啊,還生孩子,真是讓他自己去生都比這好些。
何足道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用儘量不嚇着小姑娘的語氣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姑娘低着頭:「我叫珠珠。」
果然是豬豬啊。
何足道心裏想着,然後急忙將脖子探出門外:「叫小姑娘呆在這裏幹什麼,去去去,安排間好房子,幾個丫環伺候着。」
&外面立馬有侍女應着。
何足道簡直不敢去看那雙眼睛,急忙走了進去。
沒辦法,暫時當祖宗養着唄,等到時機成熟了之後才將人送出去。
哎……
而自從長妤的這個要求被文武百官知道之後,瞬間一片哀嚎,劉閣老心中憤懣,還想上書,卻被重雲的一紙命令給壓了下去。
若再有提議選秀者>
頓時,所有人都閉嘴了。
劉閣老氣得在自家的院子裏暗罵了幾聲「昏君」!
而這個時候,他所言的「昏君」正拿着從北邊送來的密信翻看。
重雲的手指滑過那些字跡,然後看着長妤,勾了勾嘴唇:「丫頭,該去北面一趟了。」
他既然已看到前程,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在鼓掌之中罷了。
——
相對於南方這些日子不過漸漸寒涼,北邊已經迎來了第三場雪,雖然是雪粒子,但是迎面割着寒冷的風,還是冷得人恨不得縮在被窩裏reads;。
幾匹馬踏着半白半黃的枯草地慢慢的行走。
當先的一匹馬遙遙領先,後面的幾匹馬自動落後了幾十米。
最先的那匹馬上,長妤被重雲緊緊的包裹在大氅內,整個人都被封的嚴嚴實實,只有一張臉露出來。
重雲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裏,一邊運氣暖着她,一邊慢慢的向前行。
此時兩人都易了容,收斂了氣勁,看着跟平常的商販和江湖人士差不多,因為八大家族守着的這片地界,所以和大夏皇帝的密會也就不易張揚。
長妤靠在重雲的胸膛,一抬頭就看見他下巴上的絡腮鬍子,覺得有些好笑,有誰能猜到,堂堂的一國皇帝,會有這樣的裝扮?
明明前方是一團迷霧還有不知名的危險,但是長妤靠在他的懷裏,卻覺得整個人都是安寧的。
她突然想,就這樣拋棄一切,忘卻了所有的紛爭,兩個人在天涯海角里走着,那該是何種滋味?
而這個時候,前方卻慢慢出現兩個老人的影子,雖然馬匹走得很慢,但是依然比那兩個老人快得多。
那兩個老人頭髮都白了,身上都被雪蓋了一層,幾乎就跟個雪人一樣,手裏拿着拐杖,一步步的艱難前行。
長妤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轉頭對重雲看了一眼,重雲將她一抱,然後落到地上,牽着馬走到那兩個老人後面。
那兩個老人抬頭一看,看見他們的相貌,不由嚇得往後面一退。
眼前的老人眼色發藍,看來是北夷打仗的這些日子跑到大燕來的。
重雲將手中的韁繩一遞,那個老人接觸到重雲的眼神,什麼都沒有辦法思考的接了過去,頓了好半晌,才含糊不清的說了聲「謝謝。」
長妤微微一笑,向他們微微點頭,那兩位老人便翻身上馬,那老頭將老婦護在身子裏,然後回頭感激的對着他們笑,騎着馬離開。
北夷的人各個都會騎馬。但是如果沒有這匹馬,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如何走得出這片天地?
長妤看着他們消失的身影,不由笑:「師傅,你看,這算不算一起到白頭?」
重雲望着兩人消失的身影不說話。
馬白,衣白,發白。
而這個時候,後面的人也跟了上來,其中一人見了,立馬下馬想要給兩人讓馬,卻被重雲抬手阻止:「你們先走,到前面的集市上去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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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應着,然後騎馬快行。
而等到這群人離開後,重雲就將長妤的手攏入掌中,道:「我們走走。」
天地外都是迷迷濛蒙的小雪,像是白沙一樣,細細密密的子的地步踩在地上,伴隨着輕輕的「吱吱」的聲音,一點點的在腳底濺開。
他的手暖着她的手,輕輕的穿過她的指縫,這天地外仿佛再無人跡,只有兩人,仿佛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去。
越走,心裏便越安寧,那種盛大的安寧,似乎可以將一切的東西都包容,殺戮也罷,敵人也罷,紛爭也罷,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變得不值一提,只有兩個人在天地外走着。
雪漸漸的覆蓋下來,漸漸的落滿兩人的身體,頭髮,但是此刻,卻無人去拂。
走着走着,雪卻越來越大,按着兩人這般的速度,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盡頭,而前方,雪也開始鋪起來了。
重雲停了下來,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背:「上來。」
長妤不知道為何有些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便是連走也不行麼?
但是看着他那雙眼睛,真的是,沒有辦法讓人拒絕啊。
長妤只有爬上了她的背。
嗯,好寬闊的背。
長妤有些迷濛的想,將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那一頭的雪,不由笑道:「師傅,你白頭髮是這個樣子麼?」
&想看?」重雲笑。
長妤不知有何隱秘的小心思,是啊,願意,和那兩個老人一樣,一起到白頭,不是最美好的事麼?
可是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她低頭,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衣領上鑲着的柔軟狐毛上,蹭了蹭,輕輕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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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雲的腳步微微一頓,便繼續往前。
&總會看到的。」
雪花飛舞,天地蒼涼,兩人的全染白雪,焉能不是白頭?
——
兩串腳印慢慢的蜿蜒向前,後面,便只留下一串腳印,而後,悉數被茫茫的大雪全部的覆蓋。
一隻雪鷹盤旋着從天上掠過,最後穩穩的落到地上,它抬起頭,看着眼前的那兩個人影。
少女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來:「師尊,我們是要走了嗎?還會回來嗎?」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一片大雪,道:「或許會。」
&少女應了一聲,然後又高興起來,「師尊,您說,一直向西可不可以看見太陽落下的地方啊?」
白衣男子低頭,看着她笑靨如花,替她拂去眉毛上的一片雪,笑道:「是與不是,咱們去看看就知道。」
他說完,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眼色沉沉。
雲曄國師,但願你我永無再見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