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妤的小拇指微微一緊,嘴角卻仍帶着微笑。
安康道:「無論是周聽星,還是賀蘭老夫人,都不能和昭華女帝相比。作為國師大人唯一的弟子,她的天才絕無僅有。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長妤倒是沒想到過了七十年,竟然留下了這樣的傳說,但是她聽着像是再聽別人的故事,一點感覺都沒有。院子裏的石榴花一簇簇的在燈籠下璀璨成火,她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世間,除了國師而外,又哪裏有什麼天才?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一個高高的聲音響了起來:「齊國公府賀蘭世子到,鎮國公府周世子到。」
這兩個名字幾乎算是絕大多數晉城閨秀的夢中情人,聽到這句話,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隨着轉到門口。
周少安也算俊秀不凡,但是跟在秦笙旁邊,便一下子黯淡了不少,那位少年穿着織錦竹紋衣衫,背負雙手,風度翩翩中有種令人心醉的雅致。
他坦然的接受了眾女目光的洗禮,然後隨之坐了下來。
接下來天色幾乎已經全部暗了下來,燈籠將這十里長街映成了白天,一陣陣恭喜和寒暄的聲音一波波傳來,當真是烈火烹油般的繁華。
正在這個時候,賀蘭老夫人由賀蘭逸陪着走了出來,她這一出來,所有人都乾淨站了起來,然後紛紛說着祝福的話。
賀蘭老夫人掃了一眼眾人,笑道:「我這個老不死的還請得動各位,當真是給我面子啊。」
眾人奉陪着笑了幾下,賀蘭老夫人目光一掃,道:「這么小的院子怎麼裝得下人?擠在一起不熱嗎?去,將桌子全部抬到外面去,要涼快大家一起涼快。」
有趣。長妤心中暗想,這般的不把身份看在眼底,也只有這位賀蘭老夫人才做得出來。這道門本來就是身份的象徵,這般移出去,擺明了是說別在我面前擺架子,都是一樣的。
&果然熱,還是出去好些。」
&啊,是啊,老夫人果然明察秋毫。」
眾人打着哈哈,卻都不敢說什麼,旁邊有侍衛急忙將桌椅等移了出去,眾人陸續跟在後面。
長妤落在後面,剛剛邁開腳步,賀蘭老夫人卻笑着開口道:「那丫頭,哎,拿了我瓜子的那個,過來,扶着我。」
長妤的腳步一頓,周圍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周靜菡看着謝琳琅一紅一白的臉,再看看她,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長妤現在自然也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於是走過去,讓老夫人握住自己的手腕。
她和賀蘭逸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倒把謝長媛這個准孫媳婦兒擱到一邊,眾人看着都怪異,更別說劉氏等人了,看着長妤恨不得咬下她一塊肉。
走出門外,恭喜的聲音更是如潮水一般的湧來,賀蘭老夫人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在閣樓上站着的人看見老夫人出來了,也齊齊喊了一聲:「祝老夫人長命百歲!」
賀蘭老夫人哈哈大笑起來,顯然百姓的祝福比那些權貴的祝福讓她感到更舒服。
這個時候,安康笑道:「老夫人,安康為您準備了禮物,你要不要?」
賀蘭老夫人笑道:「你這丫頭也不錯!來,給我看看。」
安康對着旁邊的侍衛說了一聲,於是,一隊人馬從後面帶了出來,穿着戲服,帶着絲竹之樂,來到臨時搭建的高台上,起了一個勢,然後一聲鑼鼓響,激烈的樂音就響了起來,在台上的戲子唱了起來。
眾人沒想到這戲排得竟然是老太夫人打仗的故事,眾人全部沉默了下去,老太夫人眯着眼細細的聽着,眼底露出追想的記憶。
一曲終了,老夫人也回過神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多謝安康公主了。」
安康高興的道:「只要老太夫人喜歡就好了。」
那邊安康的聲音剛落,夏侯宇也站了起來,笑道:「小妹的那東西也太小氣了些。賀蘭老夫人,我給您送來了一件東西。」
他說着拍了拍手,只聽到一聲馬嘶傳來,賀蘭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亮:「追雲?」
夏侯宇點頭道:「正是老夫人當年所騎的馬的後代。」
賀蘭老夫人笑了起來,點頭道:「有心了。」
安康看了他一眼,回頭道:「你們的禮物呢?拿出來啊。」
安康這樣說,明顯就不想落了下乘,這個時候,只見謝琳琅從後面走了出來,笑道:「奶奶,琳琅為您準備了禮物。」
在大家詫異的時候,只見謝琳琅已經接過了丫環遞上來的木盒子,然後從裏面抖出一件繡品來,兩個丫環拿着繡品的兩端慢慢的展開,
一瞬間華光流彩,明明薄薄的一卷紗,展開來卻有丈余長,而在那丈余長的薄紗上,卻繡着一幅金戈鐵馬的畫卷,更重要的是那幅畫卷在黑夜中熠熠發光,讓眾人看得驚嘆不已。
面對眾人的誇獎聲和賀蘭老夫人滿意的眼神,她也不由高興的笑了起來,她的目光和站在不遠處的謝家眾人微微一觸,然後看向長妤,笑道:「三小姐在老夫人身邊,定然是極受老夫人喜愛的,不知道姐姐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風頭一下子轉向了長妤。
長妤心中微微一醒,突然覺得有趣了。
她正想說話,旁邊的謝長媛卻站了出來,然後笑語盈盈的道:「哦,賀蘭老夫人,我這裏有長妤妹妹的禮物,她可是準備了一年啊,就是等着老夫人您八十大壽獻上來。」
長妤臉上無波,甚至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謝長媛拍了拍手,然後有兩個丫鬟抬着一個裝裱後的東西走了上來,裝裱用的是千年的紫檀木,很是不凡,眾人都心生好奇,不由支出了腦袋,便是閣樓上的畫師百姓也探出了身來。
燈籠一照,眾人一驚,突然間壓制不住的嘲笑聲響了起來。
&哈哈哈,果然是無才無德謝長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