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季老和尚念經一般,在談晚耳邊喋喋不休個沒完。
談晚聽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哪兒有你這樣漲他人士氣滅自己人威風的?」
離開蘇辰季,回到厲覺身邊,儀式也快要開始了。
厲覺側身站在談晚身邊,問:「剛才蘇辰季和你說什麼了?」
談晚抬頭望了他一眼,故作神秘起來:「秘密。」
難得一回那個男人沒有追問,而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輕聲提醒:「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在我身邊待着,別亂走了。」
「嗯。」談晚輕聲敷衍回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剛才蘇哥說的,厲覺一直讓着自己的那句話。
等候期間館內蘇靜,談晚不經意間朝身邊的男人看去,他嘴角的淤青清晰可見。
難道自己對厲覺的厭惡反應太大了?自己對他下手,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了......
一陣話麥噴聲打斷了談晚的思緒,抬頭一看,是主持葬禮流程儀式的司儀上場了。
按照葬禮流程,司儀念完悼詞,來客行完禮、家屬看完死者最後一面後,需要親手餵木棺釘上釘子,送親人去火化。
在司儀說道:「請家屬上台」的時候,談晚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眾人紛紛朝談晚這兒看來,韓貝雅見她還在發呆,趕忙用肩膀懟了談晚一下:「上去呀,家屬上去釘棺木了。」
直到厲覺將棺釘送到她手上,又將她往前推了推,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談晚手接過長釘,長釘冰冰涼涼的觸感傳入手心。
她一步一步朝棺材走去,心中的複雜情感難以言說。
聽說譚宗遠那天在醫院打完自己後,不知是情緒過於激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所導致身體各個機能指數起伏不定,不久後就斷了氣。
棺材蓋子將譚宗遠大半個身體蓋住了,只露出他安詳的臉龐。
人死後身體內的水分大量流失,肌肉縮水,手臂上的皮膚也微微發皺。
此刻的譚宗遠身體陷在棺木的花叢中,瘦弱乾巴,沒了生前那般偉岸高大,也褪去了生前的戾氣,倒顯得慈和,與談晚記憶中譚宗遠的形象截然不同。
談晚站在棺木邊靜靜看着他,他臨死前會想些什麼,他會料想到是她操辦葬禮的嗎,要是這樣的話,譚宗遠恐怕得死不瞑目吧。
釘子正要被錘子敲進棺木,眾人身後卻突然響起了譚雪的聲音。
譚雪闖入禮堂,「談晚,你個野種!有什麼資格給爸爸釘棺材!」
譚雪滿臉憤怒地盯着談晚,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想要朝他們衝來,好在李東遼等人見勢不對,及時將人攔了下來。
「譚小姐,你冷靜點!」李東遼勸慰道,「今天是譚伯伯的葬禮,你就算有什麼情緒,也不該在這種地方發作!」
談晚轉過身,靜靜地看着譚雪發瘋:「你要在譚宗遠的葬禮上發瘋,我不攔你,但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除非你還想進拘留所。」
眾人議論紛紛,對突然闖入禮堂的譚雪指指點點。
見有人對自己親閨蜜不利,韓貝雅立馬幫談晚發聲:「譚雪你鬧夠了沒,你媽都跑了,要不是晚晚幫譚伯伯辦葬禮,譚伯伯這會兒還在醫院停屍間裏沒人照管呢!」
「我看,她不過是惦記着我父親那筆遺產吧!」譚雪放聲怒斥道,「談晚壓根就不是我父親的女兒!」
眾人紛紛側目,私底下議論紛紛起來。
「你是在拘留所里待太久腦袋壞了嗎,怎麼還胡說八道起來了?」韓貝雅走到談晚面前寬慰道,「晚晚,別理她,她瘋了。」
譚雪陰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了領養證明。
「各位叔叔伯伯你們看這份領養證,是我整理我爸遺物時找到的,上面清楚地寫着她根本就是我爸領養來的!!」
此話一出,李東遼和韓貝雅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談晚。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談晚自己也愣住了:「你說......什麼?」
李東遼控制住譚雪,由韓貝雅將她手裏那張領養證明搶了過來。
那是一本紅色的小冊子,韓貝雅搶過冊子,打開後認認真真地查看了一遍,瞬間啞口無言,怔怔地看向談晚。
接收到了韓貝雅眼神的訊息,談晚心中一震,不信邪:「貝雅,拿來給我看!」
紅色的冊子表面是暗紅色的,從外觀看起來,有些年數了。
打開后裏面夾着一張證明,頂端寫着:收養登記證 五個大字。
厲覺陪在她身邊,輕輕扶着談晚的肩膀與着她一道看那證明。
「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仿造的。」厲覺在談晚耳邊輕聲寬慰。
李東遼也附和厲覺的話:「是啊,這年頭偽造張證書和吃飯一樣容易,我找相關機構去鑑定,這一定是譚雪那丫頭作假的!」
談晚的眼睛無時無刻盯着手中的證書,上面的章經過歲月洗禮,已經變得有些淡了。
章印具在,不像是假的。
這樣一個小小的冊子,捧在手裏卻顯得異常沉重,腦袋裏感覺天旋地轉。
後來葬禮是怎麼結束的她也不清楚了,只知道李東遼等人以尋釁滋事罪將譚雪扣了下去。
談晚恍恍惚惚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回到了莊園。
她坐在浴缸里,任由淋噴頭的水往身上澆,腦袋放空了。
洗完澡,將身上的水漬擦乾,談晚穿上浴衣漫無目的地走在走廊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厲覺書房門口。
厲覺書房的門掩着,裏面傳出他打電話的聲音。
「抓緊去查一下事情是否屬實,這件事要快,我要給她一個交代。」
迎着聲音談晚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門口看着厲覺:「不用你費心了。」
聽到談晚的聲音,厲覺轉過身看着她,朝電話那頭輕聲說了句:「有事,先掛了。」
他掛斷了電話,二話不說地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莊園晚上冷,穿這麼薄也不怕感冒嗯?」
從剛才在葬禮上譚雪衝出來說了那番話之後,談晚就開始魂不守舍的,她長時間保持這副樣子難免讓厲覺擔心。
「我沒事。」她配合着男人的動作,將衣服裹了裹,苦笑說道,「我只是一下子沒辦法消化這件事,需要緩緩。」
厲覺:「先別多想,我說了,那張證不一定是真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