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白前面那番話,原本讓練子寧等人辯無可辯了,沒曾想,臨末夏之白竟然還主動約賭。
這倒讓練子寧頗為意外。
只是被夏之白直接道破了心思,也是讓練子寧臉色頗為難看,順着這個話茬,也是連忙把話題引開。
練子寧陰沉的看着夏之白,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着,譏笑道:「你想跟我們三人做賭?」
夏之白點頭又搖頭。
他目光掃向聚集過來的眾人,意味深長道:「我是想跟想參與這場賭注的人,一同賭一把,看看南方學子的實力,也順便看看你們三人在南方學子心中,是否真就才高一截。」
「我賭你們南方學子,這次無人能成為狀元。」
話音一落,四周皆寂。
黃子澄、練子寧等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之白這是什麼意思?
想憑一己之力挑戰整個南方?
他難道真以為自己能奪得狀元?還是真當自己是狀元了,所以就這麼肆無忌憚目中無人了?
花綸冷笑道:「不自量力。」
黃子澄冷哼道:「狂妄自大,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策問答的不錯,就可以去幻想奪得狀元了吧?」
「策問是策問。」
「會試是三場考試,並不是一場而定,想被定為狀元,還得經過朝堂的殿試。」
「就你這狂妄之徒,也配去想成為狀元,還大言不慚的想跟我整個南方學子做賭。」
「你既想自取其辱,那我黃子澄就奉陪到底,不過我也不欺負伱,若是我等三人有人成為狀元,也不要你的命,只需日後你見到我等南方出身的學子,必須繞道而行。」
「如何?」
黃子澄一副吃定夏之白的表情,讓夏之白去死,那是不可能的,夏之白再怎麼說,也是一名舉人。
還可能高中進士。
這般人物,若因一個賭注身亡,難免不會牽連到他們,夏之白身死事小,影響到他們的仕途事大。
他豈會犯這種錯。
夏之白看向花綸幾人,道:「你們的意見呢?」
花綸狐疑的看着夏之白,卻是想不通夏之白哪來的底氣,敢下這麼瘋狂的賭注。
但他自不會露怯。
北方本就比不過南方,他還是南方翹楚,若是在這節骨眼上露怯,以後哪裏抬的起頭。
「我沒意見。」花綸道。
練子寧也點頭。
夏之白又看向丁顯等人。
丁顯等圍觀學子冷笑一聲,也都欣然應了下來。
夏之白笑着道:「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這場賭注就此生效了,不過我也提前先說好。」
「若是我勝了。」
「我的要求也不多,就一個,日後朝堂上,若是你們的意見跟我的意見相左,你們要麼保持沉默,要麼只能選擇站在我這邊。」
「不可能。」夏之白的要求剛說出口,花綸就直接拒絕了。
這太誇張了。
夏之白可不是跟他們三人做賭,而是跟這屆的大多數南方學子,若是夏之白真贏了。
那他們豈不是要一直看夏之白的眼色?他們都是心高氣傲之人,日後也是朝堂官員,豈能處處受制於人。
他絕不可能答應。
「三次。」夏之白雙眼微闔,伸出了三個指頭:「不能再少了,畢竟我是一人獨對整個南方。」
「我自然要求要高一點。」
「而且你們南方學子上萬人,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夏之白譏諷着。
花綸跟黃子澄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就三次。」
「我倒想看看,你哪來的勇氣敢夸下這個海口,不過也好,經過這次的事,也該讓你們這些北方人清醒過來了,北方就是不如南方。」
「而且是遠遠不如!」
夏之白蹙眉道:「天下一統後,哪還有什麼南北之分?太過執着於南北之念,只會得不償失,最終也只會貽誤了自己的前程。」
「若是爾等真想在為官這條路上走的長久,就該以天下為念,以百姓為重,以民為本,拋棄這些偏見。」
「而且北方的頹勢,終有一日會徹底掃清的,這一天不會太晚。」
夏之白語氣很堅定。
北方眼下相較還處於動盪之中,但等到北方開始恢復生產,以及北方那龐大的資源開採出來。
北方定會再度煥發生機。
若是能打通河西走廊,恢復漢唐的絲綢之路,北方的經濟將會進入到一個高速發展階段。
只是夏之白的這番話,並沒有幾個人放在心上,南北之間的隔閡,經過宋元兩朝的割裂,屬實太大了。
非朝夕能緩和。
看到眾人不以為然的神色,夏之白眉頭微皺,沒有再多說,背着行李朝貢院外走去。
走出貢院。
夏之白沿着秦淮河走着,如今的秦淮河畔,隨着科舉的舉行,也是久違的繁盛起來。
河畔更是新開了不少勾欄瓦舍。
士子多情。
九天的考試,不少人的心弦一直緊繃着,如今考試結束,很多人也是需要一些壓力的發泄跟釋放。
只怕接下來一段時間,不少士人都會在其中流連忘返,好好的放縱、放鬆一番。
夏之白走出貢院不久,解敏便跟了上來,道:「夏老弟,你剛才實在太衝動了。」
「我們北方的確比不過南方,南方的書籍、經義、文學大家,都遠勝北方,我們想追上,談何容易。」
「你這賭約實在不智啊。」
夏之白笑了笑,道:「我對這次高中狀元有着十足的信心,而且剛才那番話,的確是我的真實想法。」
「北方的確文學上比不過南方,但志氣又何嘗低了?」
「黃子澄這些人分明對狀元之名垂涎若渴,卻是連自己的真實想法都不敢說出,讓這些人在那自吹自擂,才是真的丟人。」
「不要把天下讓給自己鄙視的人。」
「考試上名次可以輸,但志氣上豈能任由這些人囂張?何況我等日後未必就比不過他們。」
「科舉的名次,只能代表這場考試的結果,並不能代表我們日後的仕途,南方太過務虛了。」
「不會為當今陛下所喜的。」
夏之白簡單說了幾句,便繼續朝前走去。
解敏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見夏之白偏離了方向,問道:「夏老弟,你這是去哪,北方會館不在那邊。」
夏之白道:「北方會館我就不去了,一個人呆着好點,不然若是牽連到你們,反倒會害了你們。」
解敏一愣。
他怔怔的望着夏之白離去身影,也沒有再開口了。
夏之白的考慮是對的。
他那『天策狀元』的話,的確有些危險,若是為當今陛下不喜,恐會讓其大禍臨頭。
他雖有心挽留,卻也不敢開口。
北方會館裏的學子有不少,他也不能因自己一人,而去坑害其他人。
解敏目送着夏之白走遠。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