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傷了好些人,事情鬧得太大,女屍又被我從死人井裏撈了出來,我跟村里人的矛盾擺到了明面上。
其後幾天,我家一直冷冷清清,都沒人上門弔唁。那些搬我家裏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也沒人來拿。
我也不在乎,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的堆院子角落裏,整天守在靈堂,除了吃喝拉撒,哪也不去。
倒是白娘娘,壓根閒不住,第二天就出了門,在村子裏轉悠了一圈。
回來之後,她一臉興奮的跟我說,村裏邊家家戶戶閉着門,門窗院牆上還貼着不少黃符。
我看着角落裏的棺材,心裏清楚,他們這是防着女屍呢。
我有些好笑,女屍要真存着報復的心思,他們還能安安穩穩躲家裏?
再者說,那些玩意兒要真有用,當初還用把女屍封死人井裏幾十年?
白娘娘把這事兒告訴我們後,又興沖沖的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她又跑回來說,村里人鬼鬼祟祟的從家裏溜了出來,進了村口的那戶人家。
她悄摸跟了上去,發現那些人聚在一起,正商量着怎麼對付女屍。
有人提議找個厲害的大師,把女屍給重新鎮住。
還有人說一個大師不夠,最好找一群和尚道士,把女屍收拾了,再給超度超度,把這事兒給解決乾淨,不留任何後患。
聽了這些建議,那些經歷過當年的事,還活着的老一輩,嘆息着直搖頭。
他們說:「你們以為這些方法,當年我們就沒用過?」
原來女屍被封在死人井後,村里人還是覺得不安穩。
這可是頭七過後,就連殺好些人的狠角色,現在倒是被鎮住了,可誰知道能鎮住多久?
沒準哪天封印磨沒了,亦或者一個地龍翻身,死人井直接震塌,她就又跑出來了。
到那時候,村里人誰能逃得了毒手?
他們想着,那白事先生之所以沒能把女屍收拾乾淨,是因為他能耐不夠,或者一個人對付不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把女屍封井裏。
於是他們一商量,請了好多大師回來,想把這後患給除了。
沒成想一群大師昂首挺胸的去了死人井,就再也沒回來。
等村里人小心翼翼的找上去,發現十來個大師,七八個早已蹬了腿,那眼珠子還瞪得老大,臉上寫滿了驚恐,顯然是死前受到極端的驚嚇,整一個死不瞑目。
不僅如此,他們身體都不完整了,像是被野狗咬過,缺胳膊斷腿不說,連五臟六腑都給掏了出來。
至於活着的那幾個,也變得瘋瘋癲癲。
那幾個去找他們的村民,差點沒當場嚇死,即便活着回了家,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時長被噩夢嚇醒,沒過多久就一命嗚呼。
村里人見狀,哪兒還坐得住,又找了一群和尚道士,人數相比上一次,直接翻了個倍。
這次倒是沒死人,可那群和尚道士回到村里,臉色都是煞白的,下山的時候,都得互相攙扶着才走得動路。
等村里人去問,他們只顧着搖頭,說那地方邪性得很,能活着一條命回來,已經算他們撞大運。
至於解決事情?
那就別想啦。
馮管村里人怎麼說怎麼求,許下多少承諾,他們都不敢再去。
這下子,村里人才明白,不是那白事先生太弱,而是那女屍太強。
打那以後,他們全都息了心思,不敢再找女屍的麻煩,只將死人井那地兒當做村裏的禁地,從小就教育孩子,不能靠近那裏。
聽老人們這麼說,村里人譁然一片。
有人絕望的問:「難道我們就只能等死不成?」
輩分最高,年紀最大的老人抽着焊煙,沉吟許久,說:「倒也有兩個辦法,成不成只能看各自的命。」
村里人一聽,連忙追問。
那老人說:「知道為啥陳易能把女屍帶回來,女屍卻沒傷害他嗎?」
「一來,當年逼死林巧兒的時候,老陳頭曾今幫她說過話,這說明女屍記恩,而且還有靈性。」
「二來,她一出來,沒找我們報仇,哪怕是昨天,都沒把我們留下,說明她現在怨氣沒當初重。」
「你們要是有膽子,去陳易家,乖乖跪下道歉,求林巧兒饒命,沒準她寬宏大量,真就讓你們逃過一劫。」
一聽這法子,一群人立馬搖頭。
這哪兒是看命啊,這分明是賭,還是把自己的小命交對方手裏。
他們可不敢。
於是他們讓老人說出第二個法子。
老人說:「你們要是能把當年那白事先生找回來,那就萬事大吉。」
其他人一聽,立馬變得鬥志昂揚,都吵嚷着說這事兒好辦,但還有一些人,發現那些老人都默不作聲,反而一臉苦笑。
於是他們壓下眾人的聲音,問老人們怎麼回事。
一個老人說:「當年之後,那白事先生就走了,我們也找過,卻連影子都沒找着,跟這世上沒這麼個人一樣。」
還有個老人知道得更多:「當年我跟林巧兒的爹喝過酒,林老頭喝醉後,曾跟我說過,那白事先生還有個師傅,就在山裏一個道觀內。我想着碰碰運氣,去過山里不少次,結果同樣啥都沒找到。再者說」
輩分最大的老人把煙杆往鞋底一敲,斜了眾人一眼:「想找人,得出村,那女屍要是不讓你們走,你們連村口都出不去。」
說完這些,他擺擺手:「事已至此,想活命的各自想辦法吧,都散了。」
村民們滿懷希望的來,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各回各家。
白娘娘繪聲繪色的說完這事兒,看向角落裏的棺材。
她大咧咧的跑過去,把棺材砸的咣咣作響:「哎,人家想着對付你呢,你打算怎麼做?」
過了好一會兒,棺材裏一片寂靜,什麼反應都沒有。
白娘娘一噘嘴,就打算把棺材板給撬開。
可她剛一動手,就往後倒飛回來,跟瞄準過似的,整個人砸我身上,砸的我齜牙咧嘴。
我把她往邊上一扔,揉着胸口說:「你能不能安靜會兒,問那麼多幹嘛?」
這傻娘兒們也不動動腦筋,就往人槍口上撞。
這事兒是能隨便說的嗎?這不是往女屍胸口扎刀子?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你懂個屁,人家都想着整死她了,咱們不得提前下手?」
我撇了撇嘴。
說得好聽,她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說是幫女屍出氣,實際上是閒得無聊,想找樂子鬧一鬧。
我沒好氣的說:「你想玩就自己去玩,但別鬧出人命。」
「自己去就自己去。」白娘娘揉着屁股起身,嘀嘀咕咕的離開了。
下一秒,棺材裏傳出女屍的聲音:「你自己小心點。」
我愣了一下,而後立馬聽出話音:「你是說,他們會對我動手?」
「主要目標不一定是你,但要是把他們逼急了,只要能解決我,什麼法子他們都敢用,哪怕會牽連其他人。」
頓了一下,女屍的聲音變得更加森冷,帶着濃濃的嘲諷和不屑。
「別小看人心,也別高看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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