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意識到下凡不僅僅是幫着苦命的淳于嬈輪迴而已,真正的原因在「鯢圖騰」。
長公主來自南疆,爹爹駐守的八大神山就在那裏。鯢圖騰是我鯢族特有,這長公主與鯢族又有什麼淵源?
龍女想起與家人告別時,爹爹曾經將一隻鯢族銀鐲帶在自己手上。摸了摸,手上包裹着藥布,也並沒有感覺到有飾物。爹爹說過,這銀鐲凡人是看不見的。
「我現在沒了法力,與凡人無二。」想到這,龍女嘆了口氣。
「夫人的藥十分靈驗,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小姐。」翠兒以為龍女是擔心自己的傷。
「嗯,我沒事。」龍女笑笑說:「大婚是什麼時候?」
「一個月後。那時小姐肯定完全恢復了。離開相國府,小姐就安全了。」翡兒快語,翠兒瞪了她一眼,翡兒吐了吐舌頭。
三小姐漸好,兩個丫頭這幾日終於放下心,也的確累壞了。龍女忙讓他們休息去,自己也好好再睡一覺。
又是日上三竿,丫頭們正伺候龍女洗漱。門口突然傳來聲音,院外的小廝高喊:「翠兒姐姐,翡兒姐姐,梅夫人派人來看望三小姐了。」
兩個丫鬟聽了互相擔憂地看了眼,然後又看向小姐。
「西廂房的人從來不登門,肯定來者不善。我去回了,就說小姐傷重不能見客。」翡兒說罷便要出去轟人。
「等等。」龍女叫住翡兒:「請進來。」
「小姐......」翠兒擔心。
「看不到我,他們是不會死心的。」龍女道:「我自有辦法對付,不過需要你們倆配合。」龍女輕聲交代一些事情。
丫鬟們聽罷捂着嘴樂,忙準備去了。
一炷香後,翡兒出去領着兩個人進來,邊往屋裏請邊說:「剛換藥呢,讓大人和姑姑久等了。翠兒,桂大人和蘭姑姑來看三小姐了。」
翠兒正在床榻前,聽見翡兒的話,忙彎腰附在龍女耳旁:「桂大人是太醫院的太醫,惠貴妃的紅人;蘭姑姑是梅夫人娘家陪嫁的貼身丫鬟。」然後起身對着來人行禮:「有勞桂大人和蘭姑姑了。」
「不出意料啊。」龍女心想,依舊閉眼保持一動不動。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傳來,蘭姑姑不禁捂住鼻子。翡兒見狀忙解釋:「小姐是燒傷,又用了藥,氣味重些。要不姑姑先回去歇着?」
蘭姑姑多機靈的人兒,忙放下手:「讓姑娘見笑了,我是剛路過院子裏的桃樹,鼻子有些癢,老毛病,不妨事不妨事。我家夫人最近忙着三小姐的大婚,不然就親自來了。嫻夫人去的早,三小姐也是梅夫人的心頭肉啊,可憐見的。」說着假裝用袖口擦眼淚。
翡兒、翠兒心裏氣的不得了,又不能哄她出去,只冷眼看着蘭姑姑不吭氣。
蘭姑姑乾擦了幾下,看着兩個丫頭盯着自己不說話,心裏也毛毛的。尷尬片刻,忙打圓場:「這位桂大人是梅夫人特地去求了惠貴妃請來的。桂大人醫術高明,定能治好小姐的病。」
「既然惠貴妃的一片心,就有勞桂大人了。」翠兒了個禮:「萬望大人能救救三小姐。」說罷,抹了抹眼淚。旁邊的翡兒忍不住哭了出來,忙又堵住了嘴。
桂大人走進床榻,隔着床帳給小姐搭脈。一盞茶的功夫,對着兩個丫頭:「三小姐脈象微弱雜亂,能否一觀三小姐面容。」
翠兒面有難色:「我家小姐尚未出閣......」旁邊翡兒忙說:「咱們小姐現在這樣,還是讓桂大人看看吧,別誤了大婚才是。」翠兒聽罷點了點頭,輕輕掀起床帳。
桂大人借着燭光伸頭辨認,只見半邊燒黑的臉。回身對着蘭姑姑點點頭。
蘭姑姑見狀內心舒了一口氣:「桂大人可有妙方?」
桂大人起身:「我跟三小姐寫個方子吧。」翠兒忙將桂大人引到書桌前。
桂大人寫好了方子,交給翠兒。蘭姑姑忙搶了過去:「姑娘們照顧小姐要緊,這個我差人去辦吧。」兩個丫頭千恩萬謝,送走了訪客。
翡兒盯着他們走出院門,忙回身進屋關好門:「小姐,他們走了。」
「快把我身上貼的藥渣豬皮拿走,熏死我了。以後可別再來了。」龍女故作愁眉苦臉。
兩個丫鬟聽了直樂,忙幫龍女清理。「才剛蘭姑姑進屋就捂鼻子,我差點沒憋住笑出來。」翡兒呵呵地笑:「幸虧翠兒一直掐我的胳膊。」
翠兒也笑:「也虧小姐想的出來,拿豬皮燒焦了裹在藥布里,還用藥渣子貼臉上。那個桂大人定是個庸醫,這都沒看出來。我看他開的方子也不過是些常見的補藥罷了。」
「可是桂大人搭脈的時候,小姐是怎麼糊弄過去的?」翡兒好奇。
「我也想問小姐這個呢。」翠兒也好奇。
「雕蟲小技,我用另一隻手調亂了脈象,又隔着那麼厚的豬皮。」龍女笑:「翠兒說的對,這桂大人醫術是不怎麼樣,你們倆也演的好。」
「演?」倆丫頭一臉懵。
「嗯,演。我是導演,你倆都是女一號。梅夫人、蘭姑姑、桂大人什麼的都是死跑龍套的。」龍女把自己都說樂了。
「小姐說的導演、女一號是什麼?死跑龍套的又是什麼?」
龍女一時高興,忘了這是古代,想了想說:「導演是戲班班主,女一號是角兒,死跑龍套的,就是雜行。大婚之前咱們好好弄一出大戲。」
「呵呵呵呵呵.......小姐,說真的,咱們東廂房好久沒這麼笑過了。小姐這次受傷後就好像換了個人,有勇還有謀。不像以前總被西邊欺負。」翡兒說。
「是呢。」翠兒贊同:「要不是老爺念及咱們夫人,小姐早都出大事了。」
身上的亂七八糟都被收拾完了,「這一場大難,把我燒糊塗也燒明白了,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他們再欺負東院!」龍女信誓旦旦,低頭一看自己一身的髒:「你們快給我弄些水洗個澡吧。」
丫鬟們高興地忙去了。
晚上,龍女洗浴完,穿着絲質長衫回到臥房。站在大銅鏡前,龍女驚愕:「這個淳于嬈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就是頭髮長些,身子瘦弱些。我得多吃點。」然後抬起左手看了看,隱隱一個大鯢圖案,紋身一般繞着腕上。龍女忙叫過翠兒:「可看出我手腕上有東西?」
翠兒仔細看了:「小姐恢復的真好,與受傷之前一樣的,沒有疤痕。」又叫過翡兒,與翠兒說的一致。龍女明白,只有自己看得出是圖案,如果回到神界,就可以看出是銀鐲了。凡人,什麼都看不到。這樣既可以讓我與家人聯繫,又不違背天神旨意和司命神君的規矩。爹爹的良苦用心啊。
正思慮間,小廝稟報,蘭姑姑來送湯藥,說是按桂大人的方子辦的。
「西院突然這麼殷勤,會不會有問題?」翠兒和翡兒擔心。
「既是蘭姑姑親自來,當然有問題。這種缺德事兒梅夫人不會讓別人辦。一來不放心,二來太多人知道不好。皇帝賜婚,又是相國親自要求嫁了嫡生女。哪邊都不能改,也不敢改。只要淳于嬈不死,就是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能動,也是風域的王妃。所以這藥我必須喝,蘭姑姑定會看着我喝。你們莫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然後安排好,順手抓了把藥渣糊了右臉,躺下。
翠兒翡兒聽着龍女稱自己爹是相國,稱自己是淳于嬈,有點納悶。不過更是被龍女清晰的思路所折服。看來這場大難還真是來對了。
蘭姑姑滿臉堆笑端着藥罐子就來了,邊進門邊說:「這藥剛煎好,夫人怕冷了,又擔心小丫頭們辦事莽撞打翻了藥,耽誤三小姐治病,就派我這老婆子端來。三小姐就趁熱喝吧。」語畢,親自將藥罐的藥倒入一起帶來的碗中。
翠兒忙上前:「姑姑端藥一路走着辛苦,還是我來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勞碌的命。」蘭姑姑話題一轉,突然故作隨口:「咦,晌午來時,還挺重的藥味和......現在好像就沒了?」四周打量。
翡兒接話:「幸虧白天姑姑提醒,就用茉莉香熏了屋子,把藥布都換成新布做的了。」
「怪不得。」姑姑端着藥碗,吹了吹:「讓我伺候三小姐服藥吧。」說着就床邊坐下準備給淳于嬈灌藥。
哪知淳于嬈一見蘭姑姑,突然驚恐大叫。伸手打翻了藥碗。
蘭姑姑嚇的跳了起來。翠兒忙安慰:「小姐,這是西院的蘭姑姑,給小姐送藥來了。」
可淳于嬈依舊安靜不了。翡兒納悶:「小姐怎麼了?見到姑姑嚇成這樣?」
蘭姑姑一聽,面色有些慌張,正欲要離開,想想任務還沒完成,看見桌上有隻碗,重新倒了藥端到床邊。淳于嬈見她又叫了起來。
翠兒見狀,忙說:「姑姑還是把藥給我吧。」
蘭姑姑見這情況,只得將藥遞給翠兒,還不忘了叮囑:「這就喝吧,涼了沒法喝了。」
當着蘭姑姑的面,翠兒將藥給龍女餵下。蘭姑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回到西廂房,蘭姑姑快步走進梅夫人的臥房。梅夫人讓丫鬟們離開:「辦好了?」
「都辦好了,夫人放心吧。」蘭姑姑得意地邀功。
東廂房這邊,蘭姑姑一離開,龍女立刻將藥都吐了出來:「西邊那個夠狠的,竟然用了雷公藤。」
「雷公藤是什麼?」翠兒和翡兒同時問。
「雷公藤是一種有毒的植物,但不會將人立刻毒死,一般一天之內毒發身亡,最多不超過4天。用這種毒的人,下藥後都會躲的遠遠的,不想自己被牽連。幸虧娘留下的奇藥可以治傷,還能解百毒。」
「還是小姐聰慧,想着提前將奇藥撒在碗中,又引得蘭姑姑打破自己的碗。」
「她魔高一尺,我就道高一丈。西邊還等着我死的好消息,咱們也得配合着繼續演戲呢。」龍女笑道。
「這演戲真是有趣,以後要是沒得演了還挺想念呢。」翡兒興奮地說。
「你們陪我一起大婚吧,將軍府估計沒什麼意思,咱們就編排些戲。你們倆就是我的簽約演員,演得好還發銀子。」
兩個丫鬟高興地直蹦:「小姐,接着我們該演什麼了?」
龍女:「哭戲,明天晚上相國退朝回府,你們就到他面前哭,要哭的肝腸寸斷。目的就是讓相國相信我快over,不,是快死了,親自來東廂房看我。」
翡兒使勁想了想:「小姐,怎麼才能肝腸寸斷?」
「嗯,你們既然是丫鬟,家裏一定很苦,爹娘沒辦法養活你們才將你們賣給牙婆子,挨打受罵餓肚子,最後才到相國府,雖然生活好了,可今生都不一定再見到爹娘了。」龍女引導兩個丫頭。
「哇~」還沒等龍女說完,兩個丫頭就大哭,越來越傷心,甚至捶胸頓足,嚎啕不絕。
龍女一旁看着:「別傷心了,我會讓你們見到爹娘的。」聽龍女這麼說,兩個丫頭漸漸止住了哭聲,眼巴巴看着龍女。
龍女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放心吧,我保證讓你們見到爹娘。剛才哭的不錯,肝腸寸斷。」
第二天壬時剛過,相國回府。梅夫人說要商量大婚的事,就換了朝服來到西廂房用膳。剛坐下沒多久,就聽院外一陣吵吵聲,然後就是哭聲,還不止一人。門口小廝稟報說東廂房兩個丫頭求見相國。
「叫她們進來吧。大門口亂鬨鬨的,成何體統。」相國不滿。
梅夫人忙嗲聲嗲氣:「老爺莫氣壞了身子,妾身教訓她們便是。」話音剛落,翡兒和翠兒就沖了進來,一人抱着相國一條大腿,邊哭邊喊:「老爺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再不去就見不到了呀!」真是肝腸寸斷啊,鼻涕眼淚都蹭相國身上了。
梅夫人聽了與蘭姑姑對視了一下,剛要訓斥,相國先開口問她:「嬈兒出什麼事了?不是說漸好嗎?」
翡兒抽泣着:「昨個兒是漸好了,蘭姑姑還特地送了藥,結果就一天小姐不行了!小姐一直喊着爹爹,求老爺去看看小姐!」
翠兒哭着說:「昨天我們還說小姐大婚,我們都陪着過去伺候小姐......」
相國一聽大婚,二話不說,起身直奔東廂房。翡兒和翠兒緊隨,邊擦着眼淚。梅夫人對蘭姑姑使了個顏色,也趕緊跟上。
淳于嬈床前。
「嬈兒!嬈兒!」相國握着淳于嬈的手:「哪裏不舒服?」
「爹爹,我想您,也想娘了。」龍女假裝悲戚戚:「可惜女兒不能盡孝了。」抬眼一看到蘭姑姑:「爹爹救命啊!她要害死我!」
相國眼光一暗,回頭看去,蘭姑姑一臉驚慌:「小姐是病糊塗了吧,我一個老婆子怎麼會要害死你呢?」
相國起身:「嬈兒沒說是你,急什麼?」梅夫人見狀:「老爺......」
「來人。」相國打斷她:「把蘭姑姑關起來,我親自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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