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葉玄重新走出屋子。
吳憂也已經進了小院。
後者並未着甲,隻身着一身素衣。
眉頭緊皺,似有重重心事。
一見葉玄走出,立馬迎了上來,嚴肅的神情也終於是舒緩了一些。
「葉兄弟!」
「吳大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怎麼,陛下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伸手示意吳憂到院內涼亭入座,葉玄又讓周懷遠準備去沏茶。
「茶就不必了,葉兄弟,今日哥哥是來尋對策的,問完就要走。」
「葉兄弟,實不相瞞,哥哥我現在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左右不定,故來向你請教一番。」
落座之後,吳憂擺手示意周懷遠不必去麻煩,旋即開始向葉玄解釋起來。
原來,自前日護駕有功,被永盛帝委以重任,對全長安城各級大小官員以及投敵叛國人員進行清查之後。
吳憂就一刻也沒敢停歇,開始在全城根據隱衛提供的情報進行抓捕。
可以說除了吃飯睡覺和如廁的功夫,他幾乎就沒有停歇,連軸轉。
而他這般拼命自然換來的成績也是斐然。
只要是在名冊之上的,就沒有一個能夠逃脫的。
雖說有一些人在抓捕、緝拿之時試圖反抗,可禁軍是幹什麼的?
先是一輪箭雨,而後便是着甲的兵士攻進去。
雖不說是見人就殺,卻也是相當的兇狠。
只是兩日的時間,大體將名冊上人抓了個七七八八。
如今的大靖天牢和大理寺和京兆府的牢獄內,早已經是人滿為患。
「兩日時間,吳大哥便有此成績,當真是可喜可賀,若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明日一早,應該差不多就能收網了吧?」
吳憂卻是搖頭。
一聲嘆息。
「哎兄弟,若是真如你所說那般就好,問題是現在哥哥我進退維谷,左右為難吶。」
「哦?為何?」
葉玄微微挑眉,略感詫異的問道。
吳憂又是嘆了口氣,一拍大腿,站起身來。
「兄弟,你有所不知,哥哥我前面抓人容易,那是因為我抓的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主兒,這些人要麼是商賈,要麼是遊手好閒被他國收買做事,純粹是為了錢財。剩下的便是一些證據確鑿的,哥哥我抓起來,自是毫無顧忌。」
「可是接下來的骨頭卻是難啃了。」
「要麼是王公貴族,要麼就是豪強士紳,還有一部分則是各藩國的使臣」
葉玄當即神色一凜。
「怎麼,吳大哥沒對這些人動手?」
「暫時還沒動手,不過我已經派人嚴密監視起來了。」
見葉玄突然神色凝重,吳憂心裏一沉。
轉頭回來。
「那弟弟問一句,陛下名冊中,有關朝堂中貪贓枉法,賣官鬻爵與他國勾結之輩,你可抓了?」
「抓了一部分。」
「為何是一部分?」
「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官場之上,官員之間要麼是利益勾結,要麼是姻親關係,不誇張的說,我一抓便是扯出蘿蔔帶出泥,麻煩的很。而且我擔心,若是我真毫無顧忌的抓了,我大靖的朝堂將發生動盪,於朝局不穩。」
「呵呵,吳大哥有這番考慮自是沒錯。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不抓,這些人會繼續在我大靖朝堂之上胡作非為,禍亂我大靖?要我說,吳大哥更多的是怕事後,遭到朝中大臣以及士族豪強的報復吧?」
一句話,吳憂眉頭猛然一縮,他猛地抬頭看向葉玄。
良久,一聲長嘆。
「葉兄弟,你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正中要害。」
「哥哥我的確怕的就是這個。」
「實不相瞞,哥哥當初還是天真了一些。以為持了陛下虎符,便可在這長安城橫行無忌。可是等我真的開始着手抓捕的時候,卻發現困難重重。」
「如今大牢內雖是人滿為患,可方才我也說了,大多是一些無什麼依靠的商賈和個人,再就是一些下品級的官員。真正的那些達官貴族,豪強士紳,除個別證據確鑿者,我是一個也沒緝拿到。」
「不是哥哥我不緝拿,而是這裏面水太深了。官官相護,層層向我施加壓力,甚至於連陛下的後宮嬪妃,也向哥哥我遞話,你說我」
「所以吳大哥你就放任了這些人?」
「不放任能行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再過三日,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我哎「
吳憂一陣語塞,隨後又是一陣長嘆。
「所以我現在尋不到解決的法子,想請葉兄弟你給我拿個主意,這些人,我是拿呢,還是不拿?」
他抬頭看來,面露殷切之色。
這時,周懷遠已經沏茶端了過來。
葉玄旋即微微一笑。
「呵呵,不急,既然吳大哥找上門來了,此事兄弟斷然要給你尋一個萬全之策!」
「先喝茶。」
「兄弟,你還是快說吧,哥哥我現在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你若是不說,我心難安呀。「
「此事急不來的,先喝茶,喝完茶,我再與你說,保證你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那那好吧。」
見葉玄執意。
吳憂雖心急,卻也只好坐了下來。
葉玄當即從周懷遠手中接過了茶壺,給吳憂沏了一杯茶然後道。
「非是弟弟不說,而是弟弟有些心疼吳大哥,這才兩日不見,你現在已經是面色赤紅,火氣攻心,心火、肝火俱旺,若是再不緩解,只怕人抓沒抓先不說,你便要出問題了。」
「差事難辦啊」
感慨了一句。
吳憂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咦」
「是不是好受了一些?」
「的確好受了不少,你這茶?」
「此茶非是普通的茶葉,乃是弟弟根據藥經所創,具有去火降噪之功效,對於你這種肝火上亢,火氣攻心者,最是適用。待會兒走的時候,我讓懷遠給你帶上一些,這幾日你便用此以茶代水飲用,相信很快你的不眠症也會得到緩解的。」
吳憂一怔,」原來兄弟都看出來了,謝了。「
「謝什麼,自家兄弟。」
兩人於涼亭內,喝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兩壺茶喝盡之後。
葉玄這才重奔主題。
「吳大哥,弟弟給你的建議只有一句話。」
「什麼?」
吳憂神色猛然鄭重。
「寧殺錯,莫放過,全抓!」
「全抓?可是」
「你先別可是,弟弟問你一句,我大靖的天下是誰的天下?」
「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那不就得了,許你滿城清剿又賜你虎符的人又是誰?」
「還是陛下!」
「為何要賜你虎符,許你滿城清剿?」
「有貪贓枉法,作奸犯科,賣官鬻爵,投敵叛國者在!」
「那不就成了。」
葉玄攤了攤手。
吳憂眉頭凝起,目光閃爍,似在思索。
「話是如此,可問題是這些人當中牽扯到了達官貴族,豪強士紳,甚至還牽扯到了陛下的後宮」
他神色又顯出遲疑之色。
葉玄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哎呦,我的吳大哥,你怎麼還不明白!你當真以為陛下不知道這些?隱衛得到的情報第一時間給了陛下,陛下會不過目,他會不清楚其中牽扯到了哪些人?」
「可為何他還是將差事交給了你?」
「是因為陛下信任我。「
如果說先前吳憂還不清楚陛下信不信任他的話。
那那夜自己護駕勤王,陛下當時絕對信任自己的。
「不錯,陛下信任你,兩天前是絕對的信任,可是現在,只怕陛下要掂量掂量了。興許,此事之後,你這禁軍統領能不能做都要兩說。「
「為何?」
「為何?我且來問你,一個陛下交代的事情做的拖拖拉拉,瞻前顧後之人,你覺得陛下會再給予他信任?」
「你是說,陛下希望我抓了所有人?「
「你以為呢?」
葉玄無語的嘆了口氣。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