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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軍區大院門口時,手機又響了,郁紹庭這次沒再按掉。
「怎麼還沒到?現在在哪兒啦?」郁老太太很少有這麼性急的時候,聲音里透着濃濃的喜悅。
「已經到了。」郁紹庭剛把車開到院子門口,就有勤務兵跑過來開院門。
老太太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院子裏還停了三輛車,一輛是郁總參謀長的,一輛是郁首長的,還有一輛是家裏平時用的。
郁紹庭剛進門,郁老太太正端着一盤菜從廚房出來,笑吟吟地迎過來:「景希呢?」
「他剛下飛機有些累,路上睡着了,李嬸在家裏看着。」
郁紹庭面不改色地扯謊,老太太倒沒懷疑,只是責備了兩句:「也就你大過年還帶他出國!」
那晚郁景希失蹤,嚇得郁老太太至今心有餘悸,也越加心疼這個從小沒媽的孫子。
看着兒子換了拖鞋進屋,老太太繼續說:「徐家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送景希過去?」
郁紹庭頓下腳步看向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寫着「我為什麼要送景希去徐家」。
「噯?不是你自己說要送孩子去徐家住一段時間嗎?」
郁紹庭跟徐淑媛從小便相識,他們的結合也並非政治聯姻,但其中依然牽扯着千絲萬縷的利益,軍政界裏提到郁家一定會聯想到徐家,儘管徐家對徐淑媛的死頗有微詞,卻從沒想過跟郁家撕破臉。
「景希最近身子弱,北京氣溫低,等他康復了再說。」郁紹庭隨口謅了個理由,轉身上樓。
郁老太太似想到什麼,跟了兩步:「你大嫂回來了!」
郁紹庭轉回頭來,郁老太太眼圈一紅,又欣喜又傷感:「跟你爸爸和二哥在書房呢!」
「下午到的,說是愛爾蘭那邊的畫展臨時推遲,就提前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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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上二樓,書房裏的談話聲就隱隱傳來,郁紹庭的腳步不由地一頓。
「爸,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如果不是我,政東就不會死。」
柔美的女聲輕輕抽泣,橘黃色的燈光從門縫間泄出來,郁紹庭站在書房門口,卻沒有敲門進去的打算。
「這些年我看了很多心理醫生,也去了很多地方,可是只要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的就是渾身是血的政東,如果他把方向盤打向自己那邊,那當時死的是我。」
女人一度哽咽,啜泣聲也越來越壓抑不住,「直到最後一刻,他還解開安全帶護住我……」
「說的都是什麼渾話!」郁戰明慍怒的聲音隨即響起:「既然這樣你還不如不回來!」
「爸……」
「過了二十二年,我當你是想通了,原來還是鑽在牛角尖里沒出來。如果政東地下有知,看到你這副樣子,都要被你氣活過來!你要真明白他的苦心,就該好好給我過日子,要不然就給我滾回國外去!」
書房裏安靜得只剩下哭泣聲,二十幾年飄蕩在外,這一刻的近鄉情怯全然流露。
郁戰明疲憊的聲音隔着房門響起:「你出去吧,我現在看着你就頭疼。」
房門很快就打開,低頭擦着眼角、魂不守舍的女人衝出來差點撞到門口的郁紹庭。
郁紹庭出於禮貌還是虛扶了一下蘇蔓榕:「大嫂。」
身形一晃的女人站穩後抬頭,看清郁紹庭的臉時有些恍惚,來不及掩飾臉上的狼狽,「小叔,回來了?」
郁紹庭對於蘇蔓榕的失態沒有多加詢問,而是轉開眼往書房裏看了看。
「你是來找爸爸?他跟二叔都在裏面。」蘇蔓榕悻悻然地說,「我下去看看飯做好了沒有。」
說完,也不等郁紹庭回話,蘇蔓榕徑直下樓去了。
等蘇蔓榕的背影消失在緩步台拐角,郁紹庭才收回目光,推開書房的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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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戰明靠在座椅上,閉着眼,花白的頭髮,燈光下眼角的褶子有些明顯,神態間是淡淡的倦意。
聽到腳步聲,郁戰明掀了掀眼皮,「這不是我們日理萬機的郁三少嗎?」
自動屏蔽了郁總參謀長話語間的奚落跟嘲諷,在郁仲驍身邊坐下,郁紹庭喊了聲「二哥」。
郁紹庭很少有這麼禮貌謙遜的時候,而且郁紹庭這些年喊郁仲驍二哥每回都沒好事,郁仲驍不由多看了弟弟兩眼,不曉得他又在盤算什麼,但面上還是象徵性地關心了一句:「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了?」
那邊的郁總參謀長已經慢悠悠地先接話:「去美國不坐飛機,你跟你兒子坐導彈去的吧?」
「爸要是能舍下老臉,別說是坐導彈,就連原子彈都成。」
郁戰明重重地冷哼一聲,索性轉開頭不理會他。
郁紹庭進來也不過是過過場,「你們繼續聊,我回房換套衣服。」
他剛起身,郁戰明一雙目光精銳的眼睛已經瞧過來:「過兩天你帶景希去一趟首都。」
郁紹庭抬眼看向郁總參謀長。
「昨天我開完會遇到淑媛的爸爸,他說淑媛媽媽想孩子了,想在身邊帶些日子。」
郁紹庭點頭,「好,我知道了。」
「你少糊弄我!」郁總參謀長突然吹鬍子瞪眼,「每次敷衍的話都一樣,就不能創新一點嗎?」
郁紹庭看着郁戰明:「景希這兩天病了,不宜外出。」
一個筆筒迎面砸過來,郁紹庭抬手接住,又給郁總參謀長放回去:「年紀大了,小心閃到腰。」
郁戰明氣得一對灰白的眉毛一跳一跳,「你那點破事兒……你以為瞞得過我嗎!」
「你不要臉,我還要!給我跟那個離婚女人斷乾淨,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塊兒的!」
郁戰明的聲音震耳發聵,捂着胸口臉色鐵青,郁仲驍已經走到他旁邊,「爸,你的血壓偏高,不能生氣。」
「我看你們兩個是巴不得把我氣死,那樣你們就高興了!」
「……」郁首長再次躺槍,默默地別開了臉。
郁紹庭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要真那麼容易,我跟二哥早就放鞭炮了。」
郁總參謀長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背過去,逆子呀逆子!
一個從小把「紅星閃閃放光芒」唱成「牛/逼閃閃放光芒」的人,你能期望他的嘴裏吐出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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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從書房出來,又很巧地跟上樓來的蘇蔓榕正面碰上。
蘇蔓榕一愣,溫婉柔美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我還沒見過我的小侄子,今天怎麼沒帶過來?」
蘇蔓榕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大大的,眼底永遠都漾着令人感到親切的柔光,郁紹庭跟她對視了幾秒,然後淡淡地說:「今天可能累到了,明天我再讓他過來見大嫂。」
這樣的對話也不過是客套。
蘇蔓榕笑着點頭,在郁紹庭要回房時,又道:「小叔,小薇今天說會帶男朋友過來。」
郁紹庭看着她,等她說下去。
「聽說家裏也是做生意的,小叔你有沒有見過他?」
「是豐城裴氏的少總,在這一代青年才俊里算是突出的,裴家也算名門大戶。」
「這些我都知道,」蘇蔓榕將耳邊的髮絲勾到爾後,笑容略顯侷促,「那他這個人……小薇剛回國沒幾天,突然打電/話告訴我說要訂婚,我常年在國外,也不了解這邊的人和事。」
「感情的事旁人難說,既然苡薇認定了這個人,我們做長輩的也應該相信她看人的眼光。」
蘇蔓榕有些懵,雖然是她主動問郁紹庭的,但聽到郁紹庭說出這席話卻着實不適應,不像是他的風格。
她帶着苡薇出國那年,郁紹庭十二歲,即便是大哥過世了,也沒見他掉一滴眼淚,一直繃着臉,對誰都愛理不理的脾氣,近乎冷血,突然這麼和顏悅色了,蘇蔓榕倒是先不習慣起來。
郁紹庭看了看腕錶:「要是沒其他事,我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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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衣櫃拿衣服,郁紹庭的手在一套休閒裝上頓了頓,最後拿了旁邊一套西裝。
沒多久,家裏的保姆上來敲門:「三少,客人到了,太太讓你快點下去。」
郁紹庭正站在試衣鏡前系領帶,淡淡地應了聲,爾後看着鏡子裏自己線條立體的臉廓抿了抿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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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我爺爺跟奶奶很開明的,我媽咪也很好說話。」
車子在院子裏停下,郁苡薇解開安全帶,挽住裴祁佑的胳臂,羞澀地笑:「而且,還有我呢!」
裴祁佑側頭看她,依舊明媚動人,燈光下的小臉皮膚像是剝了雞蛋殼一樣光滑細膩,她把頭枕在他的肩上,言行舉止間都流露着對他的依賴,他抬頭看了眼前面的屋子,有片刻的怔愣。
他跟白筱結婚時,並沒有見雙方家長這一環,白筱幾乎沒提什麼要求,什麼都順着他來。
他帶着白筱回黎陽看外婆,也沒讓他買什麼貴重的禮物,只是拎了一些營養品去給老人家,沒有對方長輩的刁難,也沒有繁瑣的婚禮習俗,她只是牢牢地和他十指緊扣,眉眼間染了初為人妻的羞赧。
裴祁佑握了握郁苡薇的手,「下車吧,別讓長輩們等我們。」
本來今晚上裴祁佑跟建設局幾位領導有飯局,但郁苡薇一通電/話打來,說她媽咪突然回國了,想讓他一起回家吃飯,他在皮椅上坐了良久,然後讓秘書取消了飯局。
下車時,裴祁佑多看了旁邊四輛車子兩眼,郁苡薇挽着他說:「我們家裏的男丁好像都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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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從樓上下來時,客廳里已經歡笑聲一片,人也坐了不少。
郁老太太抬手招呼姍姍來遲的小兒子:「苡薇跟祈佑早到了,你這個當叔叔的倒是擺起譜來!」
郁紹庭扯了扯薄唇,在旁邊的空沙發坐下。
郁老太太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轉而沖裴祁佑笑:「他就這樣,你別介意。」
裴祁佑淡笑,但還是把目光投向坐在對面的郁紹庭,郁紹庭正端着一杯茶,垂着眼沒看他。
聊了一會兒天,一幫人向餐廳轉移,裴祁佑發現郁三少又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郁總參謀長對裴祁佑這個未來孫女婿還算滿意,談笑了幾句,在瞟見郁紹庭時又稍稍沉了臉。
正喝酒盡興時,郁紹庭突然抬頭望着對面的裴祁佑說:「什麼時候辦訂婚宴?」
裴祁佑舉到嘴邊的酒杯頓了一下。
「小叔!」郁苡薇羞惱地喊了郁紹庭一聲,唇邊卻是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郁紹庭倒是沒看她,直直地看着裴祁佑:「苡薇單純可愛,以後我這侄女就勞煩裴少照顧了。」
裴祁佑回望着郁紹庭那雙狹長又幽深的眼睛,看不懂郁紹庭眼底的喜怒深邃。
不知為何,裴祁佑總覺得這位郁三少好像不怎麼喜歡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聽在他耳里都帶了諷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