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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雖不飲酒,但裴老在世時把她當正牌千金來撫養,該教她的一樣都沒少,包括品酒。
郁紹庭拿來的這瓶朗姆酒,色澤金黃,酒體豐厚,酒味濃烈,喝在嘴裏口感甜甜地,芬芳馥郁,但白筱知道這種酒的後勁很大,一不小心就醉了,所以她也就倒了半杯裝裝樣子。
外婆像是人逢了喜事,倒了滿滿一杯:「小紹啊,老太婆今天高興,來陪我喝一杯。」
郁紹庭舉起酒杯,臉上帶着一絲笑,極淺,橘黃色的燈光斜射在金黃色的液體裏,折射出的光暈淡淡地映着他刀削斧劈般深刻的五官,線條立體不粗獷,卻也不陰柔,眉眼間有着歲月積累的深沉。
白筱坐在他的對面,不禁打量起他,第一次發現他額頭上有一個美人尖。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長白希,骨骼生得極好,那雙手每一寸都透着精緻二字,白色的襯衫袖口上一顆別扣隨着他的動作閃爍着銀光。
就像她曾跟郁景希說的,郁紹庭絕對是她見過穿白襯衫最好看的男人,乾淨又氣度矜貴,他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見的細紋,當他眼底漾起笑意時才會露出來,這讓白筱想起他已經是個三十四歲的男人。
二十歲的男人是成品,三十歲的男人是精品,四十歲的男人是極品。
那麼三十四歲的郁紹庭無疑正處於精品向極品的過渡階段。
白筱正盯着他看得出神,沒想到郁紹庭會忽然回過頭來,對上他望過來的眼神,冷不防驚了一下,白筱有些慌亂地移開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聽到他低沉的嗓音:「景希,起來敬你老師一杯。」
白筱不解地抬起頭,那邊郁景希已經捧着一杯椰果汁站起來。
郁紹庭沒看她,只是對郁景希說:「感謝她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的照顧。」
郁景希看看自己快見底的椰果汁,重新打開一瓶倒滿,又繞過桌子跑到白筱身邊,小手拿起朗姆酒,往白筱杯子裏咕咚咕咚地倒,白筱想阻止,外婆卻拍了下她的手:「就不能少干點掃興的事嗎?」
對面的郁紹庭涼涼地看着她欲抬起的手,待外婆訓完她轉回頭,他臉上又是之前淡淡的笑容。
而白筱的酒杯已經滿得一晃就能溢出酒水來。
郁景希回到自己座位上,像模像樣地雙手舉起杯子:「小白……」眼角掃到旁邊端起酒杯啜飲的男人,識趣地改了稱呼,「白老師,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白筱幾乎拒絕不了郁景希的敬酒,看他一口氣把果汁都喝了,也只好硬着頭皮全乾了。
白筱只要一喝酒就上臉,一杯酒剛下肚,她就感覺臉頰滾燙,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外婆笑着說:「今天這個日子,就該這樣,該喝的喝,該吃的吃。」
郁紹庭往後靠在椅背上,看着白筱微紅的臉蛋,又密又黑的睫毛在她的臉上落下兩道小扇子樣的陰影,一閃一閃地,秀挺的小鼻樑下,嘴唇紅紅地,像是抹了胭脂,有些……醉人的嬌態。
白筱剛想夾一筷子菜壓壓上來的酒勁,對面的男人卻站了起來,他手裏拿了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後又探身把她的空杯斟滿,爾後舉起酒杯,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現在輪到我敬白老師。」
父子倆一口一個白老師,喝了酒的白筱被他們弄得有些轉不過彎,傻傻地跟着站了起來。
郁紹庭看着她眼底暈染的醺醺然,目光越發幽深:「以景希父親的身份感謝這段日子你對他的照顧。」
外婆在一旁碰了碰白筱的手臂:「這孩子怎麼傻了?你想讓小紹一直端着酒杯嗎?」
白筱看着身形挺拔的郁紹庭,尤其是他嘴邊的那抹微微上翹的弧度,在燈光下令人心悸,她拿起酒杯,郁紹庭已經跟她碰了一下杯子,先仰頭一飲而盡,她也只好跟着一杯酒全部下肚。
坐下的時候,白筱的腦袋有些漲,但意識卻很清晰,聽到郁景希歡喜雀躍的聲音。
「白老師,我再敬你,祝你……越來越漂亮!」小傢伙端着杯子索性跑到她的旁邊。
她的杯子裏不知何時又是滿滿一杯酒。
白筱聽着外面響起的煙花爆竹聲,也被感染了喜氣,「謝謝。」然後又喝了一杯。
接下來,郁景希就賴在她的座位上不挪了,電視裏播放着春節聯歡晚會,外婆的歡聲笑語縈繞在整個主屋,郁紹庭素來話少,倒是專注地聽外婆講話,偶爾才說一句。
白筱坐在那裏有些精神恍惚,那一聲接着一聲的爆竹聲仿佛炸開在她的大腦里。
她暈乎乎地,想了很多事,譬如郁紹庭如果今晚不走會睡在哪個房間?白秋華一家住的房間常年無人,早就積滿灰塵,要是現在打掃起來肯定來不及,被子也沒曬過,潮潮的怎麼蓋呢……
一頓飯吃完已經差不多九點,外面越來越熱鬧,百家燈火通明。
黎陽這邊的風俗是大年三十晚上家裏的電燈一定要全部打開,還要守歲到凌晨。
已經有小孩子趴在院子門口喊郁景希一塊兒去放煙火。
郁景希立刻跳下凳子,樂顛顛地跑出去,沒忘記跟郁紹庭討要打火機,白筱瞧見他莽莽撞撞地衝出去,一個不注意就在台階上踩了個空,白筱忙追出去,卻也來不及拉住他,「怎麼樣?有沒有摔疼?」
郁景希咧着嘴笑,冬天衣服穿得厚實,撿起打火機又叫嚷着過去放煙火。
院子裏很快就響起煙火綻放的聲響,上方本安靜的夜空立刻開出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火。
被夜風一吹,白筱的酒氣卻沒褪下去,她找了個小板凳坐在花壇邊,仰頭望着絢爛的煙火,一陣困意襲來,她撐着板凳面站起來,兩腿卻有些發麻,一個不穩就要跌倒,胳臂肘卻被一股遒勁的力道托住。
「當心。」他低沉的聲音拂過她的耳畔,手已經摟住了她的腰。
白筱整個人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然後順勢就被攬進一個懷裏,她的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抬起頭,看到的是郁紹庭在煙火里忽明忽暗的臉,他的聲音幾乎是貼着她耳朵說出的:「冷不冷?回屋去睡?」
酒精總是能讓人陷入意亂情迷的幻境裏。
白筱側頭看着郁紹庭,也就近看到了他額頭的美人尖,她想起小時候看古裝劇,那些風/流倜儻的男主角戴的假髮都有美人尖,這使得她從某種心理上對有着美人尖又長得英俊的男人有着特殊的好感。
換做平時,她也就抱着欣賞的態度多看兩眼,但現在她卻按捺不住心頭的悸動伸手想要去摸。
白筱伸手撫上郁紹庭的臉廓,指尖從美人尖一點點地往下,摸過他的眉梢和眼角,她的手心貼着他瘦削的臉頰,心底忍不住喟嘆:「果然,人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歡喜的,嚮往着去佔為己有。」
郁紹庭低頭看着她紅彤彤的臉,攥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他捕捉到她眼中那一縷驚艷和喜愛。
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手背,湊近她的耳朵道,壓着聲音問她:「這麼盯着我,是不是很喜歡?」
白筱被他抱着,他低頭間,專屬於男人的煙草味和須後水味道包圍了她,還有朗姆酒的香味,她把頭枕在他的肩頭,羊絨大衣的布料摩挲着她鬢邊的髮絲,混着他低緩的嗓音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一道響亮的爆破聲傳來,白筱就像是被突然驚醒,整個人僵硬了一下。
郁紹庭的手順着她的後背撫摸,「嚇到你了?我帶你去安靜點的地方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着呵護,動作又溫柔,白筱漸漸地放下警惕,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閉着眼搖了搖頭,口齒不清地喃語:「我得幫外婆收拾……要看着景希……還要守歲……還要……」
說着,她就動手去推開他,推了幾下都沒推動,反而他擱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白筱被迫貼近他,蹙眉,迷迷瞪瞪地問:「你幹什麼?」
當又一簇煙花綻放在空中時,郁紹庭突然低下頭,攬緊她的腰,四唇緊緊地貼在一塊兒,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他的舌已經探進她的嘴裏,有異物入侵,白筱下意識地用舌去抵,卻恰恰被他纏住吸/吮。
滾燙的溫度充斥了整個口腔,一點點地沿着她全身經脈擴散,炙熱的溫度似要焚燒她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