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沈玉婷從忠勇將軍府離開之後,便叫上人馬不停蹄地趕往沈家。
沈夫人知道孫女今日一定會來,在宮裏的宮人來轉達秦栩的旨意時,便帶着府里的眾人將他們的一些個人物品都收拾妥當,早早地在府門口等着了。
沈家的男丁全部征戰在外,家裏的女眷只有十幾人,除了沈玉婷父親的幾個姨娘,還有沈家二房三房的家眷,也就是沈玉婷的堂弟堂妹。
家眷雖不多,可沈家的奴僕卻不少。
沈家的許多侍衛和護院,都是軍中退下來的老兵,沈將軍可憐他們孤苦無依,離開軍中無處可去,便在府里給他們尋了差事,或是安排到自家的莊子上去。
如今留在沈府中的侍衛和護院,便有百餘人。
這些人,沈玉婷當然也考慮到了,這一次過來,讓人趕了七輛馬車。
「祖母,您帶着家裏的嬸嬸和各位姨娘先跟着采蘭姑娘去孫女安排好的院子,至於其他人,孫女也自有安排。」沈玉婷有條不紊地開口。
看着已經和一年之前截然不同的沈玉婷,沈夫人心中不免感慨,如今家裏這位四姑娘,已經變得愈發優秀了,從前那點小家子氣,現在根本看不出來。
「玉婷,家裏就交給你了。」她握着沈玉婷的手,開口道。
沈玉婷給沈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祖母放心,孫女今天去見過巧巧,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
沈玉婷先前在京城買的院子,當然沒有沈府這麼大,但幾處院落離得都不遠,就算是分開住,也能相互照應。
「祖母,我安排了三處相鄰的院子,您和姨娘帶着身邊用慣了的人單獨住一處,二嬸和三嬸家各分一處,這樣方便往來,也不至於都擠在一間院子裏,太過擁擠,帶來不便,祖母覺得如何?」
沈夫人點了點頭:「玉婷,你安排得很好。」
「沈家如今這般處境,能有你這樣的孫輩,是沈家之幸。」
聽着沈夫人的話,沈玉婷但笑不語,等馬車在她安排好的院子旁邊停下來,沈玉婷便安頓着沈夫人等人各自到了自己的院子,每一個院子裏面,只留七八個護院,多出來的人,又另外安排了住處。
屋子裏面,沈玉婷已經提前安排人收拾妥當,雖不像沈家那樣舒適,但最少乾淨整潔,這裏只是作為臨時住所,沈家人又都不是矯情的主,自然不會計較太多。
甚至對於沈玉婷的安排,沈家二房和三房心裏也都是高興的。
沈將軍的三個兒子中,只有沈玉婷的父親沈鳴在軍中稍有建樹,老二和老三的能力總是要差上一些,娶的妻子家世也並不算顯赫,更沒有如沈玉婷一般的生意頭腦,平日裏根本攢不下什麼私房錢。
如今沈家被抄家,他們手上的銀子,最多不過幾十兩,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住在哪裏,好在有沈玉婷替家裏安排,如今能有一個落腳之處,不必為了生計發愁,她們已經很滿足了。
待大家將帶來的東西都放在各自的住處,沈玉婷將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叫到了沈夫人的院子裏。
「二嬸,三嬸,如今家裏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大家且在這裏委屈住上一段時日,等到祖父有了消息,將來總會好起來的。」沈玉婷柔聲開口,讓大家安心。
二房的龐氏和三房的朱氏馬上開口:「四姑娘說的這是哪裏話?如今四姑娘費心費力幫家裏操持了這麼多,我們只恨幫不上什麼忙,哪還會覺得委屈?」
沈夫人也拉着沈玉婷在自己身邊坐下:「玉婷為了家裏,已經忙了整整兩日,待到來日玉婷出嫁,你們兩個做嬸嬸的,可一定得給玉婷備一份嫁妝出來。」
沈夫人如今的態度,便表明了對沈玉婷的維護,更是肯定了沈玉婷為家裏所做出的付出。
至於沈家其他人,他們不知道蘇巧巧和煜王做的事情,原本還心慌,可是見沈夫人和四姑娘沈玉婷都如此淡定,心裏也跟着平靜下來,相信這一切都會過去。
和沈家人說了一會兒話,沈玉婷正準備先回廖家去,突然有護院來報:「夫人,二姑娘和三姑娘來了!」
沈家已經出嫁的幾位姑娘昨日便得了消息,今天得知沈玉婷已經將家人安頓好,便再也坐不住,便都找了過來。
「祖母,」沈秋蔓第一個來到沈夫人身邊,「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孫女竟然還是聽外人說起才知道的。」
沈夫人輕輕拍着沈秋蔓的手:「你素來是最穩重的,怎的今天偏就急成這樣?」
沈玉婷和沈秋蔓一併坐下:「祖母,三姐姐是擔心家裏,才會着急。」
「不過三姐姐也別太憂心,這件事,巧巧幫了咱們家許多,只要等到祖父的消息,一切便都會過去的。」
沈家二姑娘也道:「大姐姐本也想過來的,可她住得太遠,再加上如今又有了身孕,我一早去給勸住了,沒叫她來。今日看了家裏的消息,待到明日,我帶着妹妹們再去看看大姐姐。」
沈家大姑娘上個月才被診出懷了第二胎,哪怕是她想過來,婆家也放心不下,沈夫人心疼孫女,當然也不願意讓她到處跑。
「好,告訴她放寬心,家裏一切都好。」沈夫人拉着幾個孫女的手,喃喃叮囑着。
整個沈家,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沈將軍當真能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
且不說沈家世代忠良,以守護大秦國為己任,就說沈家的家眷全部都留在京城,一旦他們在軍中有什麼異常,京城的親眷馬上能被控制起來,只要沈家的將軍們腦子正常,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通敵。
可越是如此,他們對當今皇上便越是失望和氣憤。
一代良將,他的家人卻要靠這種方式來自保,實在讓人心寒。
見天色已經不早了,沈夫人催着幾個孫女回去,自己也早早地回房間休息。
這兩天,沈夫人表面上雖然鎮定,可卻沒有一刻放鬆下來。
直到現在,皇上昏迷不醒,已經不能再繼續為難沈家,又有煜王和蘇巧巧在一旁幫忙,她也不必再那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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