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烈犬 45.睡覺

    初一|夜晚是宮宴。

    嘉興帝當年身體康健時便定下這樣的傳統,每年初一設宮宴,一方面宴請皇后,辛勞管理後宮,另一方面宴請百官極其家屬,也是從百官中物色品行皆佳的後輩,好做皇室親家的預備。

    哪知嘉興帝的下一代實在爭氣,幾位后妃生下的皆是皇子,甚至幾位皇子有後,也都是兒子,愣是沒出一位公主,導致前些年宮宴大多是一些大臣攜女兒出席。

    那百花爭艷的現象到這幾年皇子都一個個成家才稍微消停。

    才消停沒多久,今夜江寺赴宮宴便有見到那場景。

    在座貴女們的薰香愣是快把他醃入味,回來時都帶着一股混雜的香氣。

    江寺得了五皇子提醒,全程愣是一個勁灌酒,逢人搭話便說自己建功立業。

    臨到散場,陛下留了永威侯談心,趙清和李堯將江寺左右攙扶回侯府,還對他的豪言壯語記憶猶深。

    「阿寺,要我說你未免太決絕,也沒瞧瞧宋家小姐聽你說完那話的場面。」

    李沉舟忍着笑將他送上馬。

    他說的是宴席上,宋家小姐宋回錦一臉嬌羞問江寺可有心儀之人或是想做之事。

    那分明就是明明白白的示好,江寺卻像個鋼板似的,非但聽不出對方話中意思,甚至冷下臉一本正經,語氣豪情萬丈道:「大丈夫功業未成,當然有要做之事,寺只願有朝一日踏平北疆,平復異族,收回大雍遺失的諸多領土。」

    宋回錦臉色一青,就聽見江寺仰頭灌下一杯酒:「心儀之人,若是能完成我心愿,便是我心儀之人。」

    她這下連那份裝出來的嬌羞都裝不下去,直接冷下臉,還要扯出一抹笑,僵硬的夸江寺真是心懷大志。

    趙清也被李沉舟提醒了那場面,硬是忍着笑意扶起江寺。

    「要我說阿寺做得也並無大錯,現如今誰都想來沾沾他的光,也不想想,這北策軍的榮光豈有那麼好沾到。今日雖說將話說的絕了一些,但好歹一勞永逸,往後便也沒有人敢觸這個霉頭。」

    江寺滿身醉意,偏偏聽到趙清這話,還人桐楠格似的點頭。

    他搖搖晃晃上馬,整個人臉上帶着幾分不顯眼的紅暈,眸光卻極亮,好像藏了星子一般,目視前方,手握着韁繩,有些急切的想馭馬回去。

    「淨昀句句在理,不說了,醉了,回去睡覺。」

    江寺坐在高頭大馬上,有些倨傲的低頭瞥了眼他們,帶着幾分李沉舟看不懂的神情,然後十分驕傲的揚長而去。

    徒留下辛辛苦苦將他搬上馬的李沉舟有些莫名看了眼趙清:「阿寺真醉了?我以為他裝出來的。」

    趙清餘光看着江寺遠去,隱約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只覺得江寺看他們的那眼神像極了過去在西山見到有了伴侶的那隻獵犬,似乎格外得意的炫耀。

    想着他晃了晃腦袋,聽見李沉舟的話,呢喃道:「我怕不光阿寺醉了,我似乎也喝多了。」

    不然怎麼將阿寺看成了那隻狗呢。

    李沉舟看他也恍惚,自己好像也感覺到了後上頭的酒勁,一時也不由得莫名其妙起來。

    沈宜亭從永威侯和江寺外出回來,便離開了前廳,將剩下的事交給他們,自己便陪着沈相靜待了許久。

    夜間才會清風院。

    剛進門便覺得有些不對。

    一股清涼的風帶着冷意吹進來,原本室內燃着暖香,這陣風一吹,將香氣都帶出了徹骨的冷意,像打磨過後的刀片,吹得人皮膚礪礪的疼。

    沈宜亭在房門站定一秒,若無其事的關上門,環視室內,才發現窗欞不知何時被人推開,冷風便灌了進來。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想着是興許是江寺又放了什麼東西,畢竟眼下的時間點也確實是宮宴結束,從明月軒出來夜色就有些晚了,眼下更是墨月高懸,飄在黑漆漆夜色中的白色絮雪猶如山水畫中的留白。

    沈宜亭上前,素白手指搭在紅木窗欞上,骨節微微凸起,試圖用力將窗木合上。

    哪知才搭上去,還未來得及用力,便有一雙更加冰涼的手,覆在她手上。

    「嘶」,那手實在冰冷,沈宜亭剛從溫暖室內出來,身上都是暖和的,一下子接觸到,讓她下意識打了一個激靈,不自覺的抽了口氣。

    那人便馬上挪開手,從窗邊深沉墨色中走出來。

    「冰到你了?」江寺醉意一下涼了一半,人剎那便清醒了。

    沈宜亭沒料到他竟然等待窗外,突然出現的手和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裏生出幾分驚嚇,見到是江寺,那股驚嚇便散去不少:「你怎麼在這?」

    江寺將被風吹得通紅的手掌放在衣袖中暖了暖,確定不會再凍到她,這才伸手去夠沈宜亭的手掌,攥在掌心才安心般的鬆了一口氣。

    「我如何不能在?」他眉眼垂下,眸色透着幾分委屈,更多的卻是壓抑在眼底的情思。

    沈宜亭側身,室內的燈火從窗中透出去,才看見他眼下的模樣。

    江寺仍舊穿着那身她精心挑選的衣裳,頭上用玉冠梳理得整整齊齊,他眉眼極其端正,眉峰凌厲有鋒芒,伴隨着微微凸起的眉骨,將眼窩襯得有些深邃,此刻那雙極深的眼窩中,眸子如同點星,燦爛無比的看向沈宜亭。

    窗外飄落鵝毛樣的雪絮,接觸到他眉宇便黏在上面輕吻,不少雪花輕飄飄的落在他眼睫。

    江寺應當在此處等了許久,即便有屋檐遮擋,也免不了他身上盈着霜華,鬢髮和眼睫上藏着白色星點,看上去像是白了髮絲,但順着流暢下頜線過來,又能看到他帶着鋒芒的眉眼。

    「我等了你半天,為何今天回來的格外晚?」

    江寺語氣有些抱怨,他一開口,便有一些清冷的酒香順着風灌進來。

    沈宜亭見他低着頭,偏還要抬着眼去尋她的聲音,語氣嘟囔,似乎極其委屈。

    心下便覺得江寺喝醉了幾分。

    偏外面下着大雪,已是深夜,她不好將江寺置於門外,便嘆了口氣,將他連哄帶騙哄到門口,然後開門將他領進來。

    江寺進了門,沈宜亭才發覺他身上,除了剛才暖熱的手,身上竟然冰得嚇人。

    她不由得將暖爐靠近江寺幾分。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怎麼連衣裳都濕了?」

    沈宜亭伸手在他衣襟上探了探,「這樣的雪都能將你打濕,要我說你什麼好?」

    沈宜亭搖了搖頭,開始解開江寺的外衫。


    那衣服外面濕透,雪化成水沁進來,險些將裏面的衣服都打濕。

    沈宜亭慶幸好歹只有最外面一層是濕的,一面又不解,這樣的雪但凡江寺抖落幾下,只是在發間添些白華罷了,哪能將衣裳都打濕呢。

    她忙着烘烤江寺的衣袍,沒注意在她說起時,江寺略有些心虛閃爍的眼神。

    沈宜亭還未回來時,他便自己捧了雪往身上壓,就是為了沈宜亭看到,先心疼他濕了衣服,便不會急着將他趕走。

    「冷。」

    江寺被她脫了外袍,便低聲道。

    沈宜亭動作一頓,看他乖乖坐在暖爐旁,七尺高的男人垂着頭乖巧無比,心裏不由得有些軟。

    她將外袍晾在暖爐邊上,隨後走上前掀開床鋪,動作間隱約察覺一些不對勁,但一回頭,卻看見江寺一動不動坐的端正,那點不對勁也就消散了。

    轉身便利落將床鋪整理好。

    沒注意此刻垂着頭的江寺,嘴角掛着的得逞的笑意。

    等沈宜亭一轉頭,他笑意便立刻收斂,又是一副醉醺醺,酒意上頭無法自理的模樣。

    「冷便去床上吧。」

    沈宜亭拍了拍床鋪,朝他示意。

    江寺便像聽到召喚的狗狗一般,瞬間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神一錯不錯看着她。

    他沒有立刻動,只是眼巴巴盯着沈宜亭,目光渴望,但動作無措。

    沈宜亭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便知道他在宮宴上喝了不少,見到他此刻傻乎乎的模樣,更是確信江寺完全喝醉了。

    她一時好笑,原來江寺喝醉了是這般模樣,笑意不由得掛在臉上,然後走近將他扶起來,一路送到床邊坐下。

    等一坐下,江寺才像聽懂了話語一般,利落的褪下鞋襪,乖乖的縮進沈宜亭的被子,被她身上那股如出一轍的暖香包裹。

    沈宜亭看着他裹好被子,伸手在他額頭探了探,她俯身托腮看着江寺,語氣有些嗔怪:「你到底喝了多少啊,竟然喝成這幅傻瓜般的模樣。」

    她說着便笑了出來,「真不知道,若是江世子明日想起來,會不會覺得羞於見我?」

    江寺被沈宜亭這樣的語氣說着話,只覺得整個人都柔軟下來,恨不得讓沈宜亭目光和手掌一直提留在他身上,那裏會想到什麼羞恥。

    「不會。」

    他從被窩探出頭,小心翼翼的從裏面伸出手去牽沈宜亭的手掌,將女子那算小而精緻的柔荑握在掌心,甚至還裝作無意的把玩着。

    「我今日去宮宴,你不在,旁人便欺負我。」

    江寺在被窩中,探出一個腦袋,眼神控訴的,小聲和沈宜亭抱怨。

    「是嗎?竟有人欺負你?怎樣欺負?」

    沈宜亭猜到他們說的欺負不是同一種。

    真是笑話,江寺腰間那長鞭,整個盛京的紈絝子弟見到都要老實幾分,便是皇子都無比忌憚,誰不長眼敢惹他,還欺負,怕不是嫌命長。

    沈宜亭實在好奇,江寺是怎麼個欺負法,便誘哄着他多說幾句。

    江寺果然上鈎,說起此事,氣到從被子中出來,一下坐起來,整個人如同大狗一般,盤踞在沈宜亭身側,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抱個滿懷,然後將頭擱在沈宜亭肩上,小聲的說着他是如何被一群貴女詢問有沒有意中人,喜歡如何的女子,又是希望娶怎樣的賢內助。

    江寺看似無意說着,實際上沒說一句話便會小心翼翼覷一眼沈宜亭的臉色。

    說到最後,沈宜亭面上笑容不斷,只是眸色暗了暗,她安撫似的在江寺背後拍了拍。

    「阿寺如此勇武,招女子喜歡不是很正常麼?」

    沈宜亭也跟着誇了誇他,江寺一下垮下臉。

    他要的根本不是這樣的結果。

    沈宜亭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對他被糾纏這件事追問麼?難道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在他心裏何人才能稱得上意中人麼。

    江寺眉頭微微擰起,隱約有些不滿。

    但轉念一想,這些話的確不是沈宜亭問的出口的,沈宜亭一向心思重,想來是問不出的。

    「我不知道招不招旁人喜歡,我只想招沈宜亭喜歡。旁人問起我的意中人,當時我想到的便是沈宜亭,除了她,便沒有其他人了。」

    江寺低聲在她耳邊道。

    然後才收起那副裝可憐的醉態,恢復幾分正常神色。

    「如若沈宜亭也能說意中人是我,想來今年一整年都極安心平順。」

    江寺沒再看沈宜亭,捏着被角緩緩躺下,躺下時還無意般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沈宜亭盯着他幾秒,看的江寺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起身追問她了,才聽見沈宜亭轉身:「是啊,提起意中人,除了阿寺我還能想到誰呢。」

    說完,便想去晾江寺的外袍。

    一隻手臂從她身後伸出來,長臂一攬,結實的肌肉鼓起一道流暢的線條,只微微用力,便將沈宜亭整個人帶回到床上,讓她跌坐在床邊。

    然後被窩中的某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鞋襪脫下,利落的塞進被窩中,然後抱個滿懷。

    「沈宜亭,你偏要勾我,便不要怪我不守禮法。」

    江寺說的氣勢很兇,但手上只脫下沈宜亭的外袍,朝一邊丟去,然後將人錮在懷中,當暖爐一般夾着。

    「你想做什麼?」

    沈宜亭安靜等着他動作,眼看外袍被脫掉,才幽幽轉頭瞥了眼他。

    江寺立刻老實,手放在她腰間環起來一動不動,然後老實回答。

    「我只想抱着你睡覺。」

    沈宜亭轉頭捂住他眼睛:「那就閉上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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