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江晁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個瞪着兩隻光眼的獅頭龍身的神怪從黑暗之中一路衝來,速度非常地快。
那很明顯是狻猊型號火車,但是仔細一看,很明顯和上一次的不一樣。
看上去大了一圈,而且速度快了很多,後面的車廂也換成了鐵皮的。
循着那龍目的光往下一看,地下有着兩條軌道。
近一些的那一條是之前江晁見過的木軌,還有一條分明是鐵軌,應該是最近鋪設完成的。
江晁:「新的狻猊型號火車,原先的那隻狻猊給升級掉了?」
望舒:「沒有,拆掉回爐重造太麻煩。」
「原先的狻猊一號的載貨量完全不夠目前的需求,所以又造了一條鐵路,這個是狻猊二號。」
江晁:「原先的那輛呢?」
望舒:「原先的那隻狻猊還在跑呢,等會就過來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望舒還是很勤儉持家的,能省就省,能用則用,只要不涉及到儀式感的時候。
很快,火車就停在了面前。
望舒:「上車吧!」
江晁:「我想要坐那一個。」
望舒:「你不是很嫌棄那個麼?」
沿着木軌,慢吞吞地小火車穿過叢林和小路。
穿過峽谷,最終通過一座閘門便進入到了鐵砂小地獄。
按照望舒的計劃。
大壩、水庫、煤礦場、機械廠等等設施,全部都只是初期的工程。
接下來,她要依靠長江的水運,以及部分的鐵路運輸,通過數十上百座小地獄採集資源,然後匯聚在這裏。
最終,在這裏建造一個大型的製造產業集群地。
江晁從火車上下來,便問望舒。
「你準備將這個產業集群地放在哪裏,靠近鹿城,還是大壩,亦或者靠近煤礦場?」
望舒說:「放在黑石脂小地獄裏面。」
江晁:「你不會是說放在礦洞裏面吧?」
望舒說:「黑石脂小地獄正在不斷往下挖的,目前就已經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和迷宮一般的結構了,只要接着挖下去,就會在地底下挖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只要稍加改造,我便可以在地下鑄造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和妖魔鬼怪之域出來。」
江晁:「妖魔鬼怪之域?」
江晁看過提案,只記得說是要在這裏製造出一個機械廠,還有一個產業集群地的計劃,不知道這和什麼妖魔鬼怪之域有什麼關係。
不過望舒總是給一些江晁覺得普普通通的東西,取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所謂的妖魔鬼怪估計也就是如此了。
山谷里,江晁看到了煤電廠已經開始運轉了,電力通過電纜通向各處。
進入礦洞之中,沿着一條高七八米的礦道進入山體內部。
走到底後,很快便到了一座建造在山體裏的設施門口。
但是當江晁看着門口掛着的牌子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江晁:「蛟龍養殖中心,這不是機械廠麼,你又取了個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字?」
望舒:「是蛟龍養殖中心。」
江晁:「你打算將所有的機械都叫做龍麼?」
望舒:「是運輸用的機械。」
江晁朝着裏面走去,立刻便看到了一間間巨大的廠房,裏面擺放着不少機械零件,還有着不少的設備正在運轉着。
江晁初步看了看,便看見了許多的狻猊型火車車頭,看到了一些施工用的機械設備,甚至還看到了正在製作的汽車零件等等。
在其中一間廠房內部,江晁看到了展開成為了車間形態的智能工程車。
粗壯的電纜連接在工程車上,它如同巨獸一般吞咽着各種材料。
江晁:「目前正在製造些什麼,除了火車和工程設備以外?」
望舒說起了一個江晁感興趣的東西:「還有一條根據鴟吻設計改造出來的丹龍,不過丹龍的主體不在這邊,過段時間就能下水試航了。」
所謂鴟吻。
其實是鋼鐵輪船的設計型號,準備用以替代霸下的。
霸下型號水泥船本就是前期資源不夠的替代過渡物,等到服役年限和被望舒壓榨得差不多了之後,可能就要退出歷史舞台了,即將成為歷史的眼淚。
江晁:「哦,江輪。」
望舒:「丹龍可不是普通的輪船哦,你之前不是說霸下不安全麼,而丹龍雖然是根據鴟吻的設計改造的,不過標準是我按照你的座駕標準製作出來的。」
「所以。」
「這一次不是丐版,是加強版!」
江晁:「我的座駕,不是那個你從五鬼道撿回來的鬼里鬼氣的轎子麼?」
江晁覺得,按照這個標準也實在沒什麼可期待的。
望舒:「那個才不是什麼座駕。」
江晁:「那是之前抓回來的那隻麋鹿?」
望舒:「那個是寵物。」
望舒說,她為了製造這條「丹龍」用了鐵砂地獄過半的鋼鐵產出,動用了智能工程車大量的時間。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為了製造它甚至拖慢了許多其他計劃的進度。
不過這對於望舒也很正常,她經常會將力氣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江晁:「大概就是做成龍的模樣,再裝兩個大燈泡,弄幾個嚇唬人的音效而已吧?」
歷經一系列洗禮,望舒將所謂的船和車弄得再奇形怪狀,配上些什麼,也不會再讓江晁感覺到吃驚了。
但是接下來,望舒的一番話卻令江晁發生了改變。
望舒:「嚇唬人,這一次可不僅僅是嚇唬人。」
江晁:「還能怎麼樣,用燈泡閃瞎別人的雙眼?」
望舒說:「上面裝着艦載重炮的。」
江晁連走路的步子都停了下來:「艦炮,還重炮?」
「能有多重?」
而此時此刻他也剛好走到了新廠房之中。
雙眼看過去。
只見,廠房的中央放着一座巨大的炮塔。
雙管結構,巨大粗壯的炮管高高揚起穿過頭頂上空。
望舒:「三百毫米口徑無坐力雙管艦炮。」
江晁看着那黑洞洞的炮口,突然覺得望舒的聲音越飄越遠。
——
回去的路上。
江晁坐在慢吞吞的小火車上,看着一旁露出猙獰面孔的大狻猊頭顱拉着一節節鐵皮箱疾馳而過。
其雙耳冒出滾滾白氣,雙眼噴吐着暗紅火光。
其實正常版本的狻猊型火車,那白氣根本是沒有必要的。
至少。
沒有必要做得這般明顯,但是望舒還是設計成了這樣。
不過江晁關注的是另一個地方,他將頭探出外面,看着不遠處的鐵軌。
過了一會他開口說道:「鐵軌,會被偷的吧?」
這一副鐵軌,在這個年代可值不少錢,甚至不是錢能夠衡量的,偷上一副鐵軌也可不僅僅是發財能夠描述的。
江晁覺得要是自己,說不定就來試一試。
搏一搏,說不定就單車變摩托呢?
望舒:「這裏沒有人敢進來,這地方方圓百里都是你那個什麼神巫的。」
「而且最近我們在這裏動靜很大,各種鬼神、龍和異象出現,當地人看到後很害怕,不敢來這裏的。」
望舒說得很確定。
也是,誰敢偷她的鐵軌。
不怕月神突然把腦袋後的圓光給摘了,戴上閻羅王的冕旒麼。
——
黎明時分。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陣馬蹄聲響起,自遠方而來。
這裏林密山高,深處更是有着不少沼澤湖泊,往年便經常傳聞人進入其中便不見蹤跡的說法,附近的百姓皆畏之。
但是今日,卻有一行人從這裏而來,闖入這密林沼澤之中。
這些人有數百人,其中有車有馬,車隊綿長。
「真的有條路。」
「那村人的話不假。」
「只是那村人說話的時候支支吾吾,惶恐不已,怕不是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那鄉野村夫見殿下之後,為其氣勢所攝罷了。」一行人踏入這條路中,隨後便鑽入了其中。
為首的,是一年歲四十出頭和溫績差不多甚至有些像的男子。
看上去貴氣逼人,戴着帽冠,鬍鬚打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相貌堂堂,就是眼神帶着一股壓抑陰沉的神色。
「到了,前面過了河便是鹿城了。」
「的確不遠了,剛剛在遠處,已經看到江了,江那邊的城郭,怕就是鹿陽縣。」
「殿下,那並非江水,而是河水。」
「那河叫什麼名字?」
「聽附近的人說,最近改了名字,叫丹龍河。」
「丹龍河,莫非和一條丹朱之色的蛟龍有關?」
「這,下官就不知了。」
一行人說着話,趕着路,不斷地朝着丹龍河畔而去。
但是走着走着,眾人就停了下來。
「咦,這地上是何物?」
只見,地面上鋪着散發着金鐵之色的東西,在晨日之下散發着光澤。
那人定睛一看,立刻說道。
「莫不是鐵?」
眾人也看到了,議論紛紛。
「鐵,這路上怎麼會有這等之物。」
「鐵,這全部都是鐵麼?」
「為何做成這般模樣,還被扔在地上?」
「是何人,竟然將金鐵扔於道旁,富可敵國之人也不可能這般豪奢。」
「是啊,竟然將此等珍貴之物扔棄於路旁,當真是不可思議。」
眾人看着那「扔在」路上的金鐵之物,一個個覺得十分詫異,金鐵之物常人定然都是小心珍藏,哪裏會這般扔於路上,還是這般多的金鐵之物。
而且將這金鐵造成這般形狀,扔在路上,也實在是太過怪異。
為首之人翻身下馬之後,仔細一看,立刻發現了問題。
隨後,他又伸手摸了摸。
這不是普通的鐵。
瞬間,那為首之人倒吸了一口氣。
「嗯?」
「這,莫非是精鐵?」
再抬起頭看去放眼望去,那金鐵之物從腳下一直鋪向遠方,看不到盡頭。
眾人紛紛下馬,查探情況。
身旁之人上前說道:「殿下,這到底是何物,又是何人所遺棄?」
被稱之為殿下的人搖了搖頭:「不只是何人所棄,不過既然扔於道旁,想來是不要了。」
「這楚地果然是寶地,吾等一來就碰見這等寶山。」
思來想去,那殿下興奮異常。
這等出身高貴,被人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圍攏之人,常有一種超出常人的自信。
「莫非是神佛庇佑,一來就賜我這等珍寶。」
一旁人勸誡道:「此事實在是怪異,莫非吾等走入那神鬼之地?」
「聽聞,神鬼之地並非人間,橫跨陰陽兩界。」
「凡人進入其中便會遇見神異之事,但是之後再想進入其中,便尋不得方向了。」
「殿下,依我看來,我等還是敬而遠之吧!」
殿下也聽從了:「也是,不過既然碰上了,那就拿一些回去做個見證也好。」
「至少也能找人問一問,吾等看到的此被遺棄之物到底為何物,如若不然,如何能證明我等所遇之奇事。」
不僅僅如此,能夠遇上這等神異之事,一般也是可以用來證明自己非常人,擁有天命的。
他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錯過,要抓住機會。
那殿下立刻命人上前,準備將這金鐵之物搬一塊回去。
然而。
眾人合力卻根本動不了那金鐵之物。
最後掘地挖土,想盡辦法,眾人一起還藉助了騾馬之力才終於撬起了一塊。
「此物得多重,當真是精鐵所制啊!」
「這一塊,得值多少銀錢,得換多少絹帛?」
「此物如此堅硬,若是將此物熔鑄了,怕是能鑄成神兵利器。」
「把馬牽過來,將貨物都卸掉,抬回去看看。」
「當真是奇哉怪也。」
雖然耗費了力氣,但是眾人卻十分興奮,帶着那精鐵所制之物離去。
去的路上,眾人也沿着那鋪在地上的金鐵之物一路遠去。
只是越走,眾人便越是驚駭。
那金鐵之物就這般鋪在地上,一直到了那路的盡頭,一直蔓延到河畔。
而終於到了丹龍河邊,眾人更是一驚。
「啊!」
「這河,是怎麼回事?」
「何人將這大河給截斷了?」
眾人目瞪口呆,只看見眼前的河流流淌到了一半,被一座圍堰給截斷了。
但是這還並不是最讓人震驚的。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樣的大河被截斷了,但是這河水卻又未曾斷絕。
依舊在滾滾地流淌而過,順流而下。
——
第二天。
江晁起來刷牙的時候,便聽到望舒一臉平靜,實則有些生氣的報告。
甚至,江晁隱隱在那平靜的話語裏感覺到了一些氣急敗壞。
因為,江晁昨天剛說完有人會偷鐵軌,今天鐵軌不見了一截。
罕見地,輪到了江晁揶揄望舒。
「我就說,肯定有人偷的吧!」
就算是神仙,也總攔不住有人想要發財。
萬一偷完神仙不在乎,或者神仙太忙了看不見呢?
是吧!
試一試又沒什麼。
望舒:「連神仙的東西也敢偷,看來,得專門造一架無人機二十四小時看着他,盯着他一輩子。」
江晁:「幹什麼?」
望舒:「等他死了,就立刻將他打入地獄,絕對不能讓他死遁了。」
江晁:「偷你一根鐵軌,你又能判他多久?」
望舒:「他這一輩子不可能都不幹壞事吧,我就一直盯着他,將他做的壞事全記錄下來。」
「今天敢偷鐵軌,明天說不定就敢殺人放火,奸淫擄掠。」
好吧,也不是什麼神仙的東西都能偷的,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都是肚裏能撐船的,也有小肚雞腸的記仇之輩。
江晁:「找到是誰了麼?」
望舒:「附近的監控里看到了,是一群從外面來的人,是團伙作案。」
江晁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那應該是一群不知情的人路過,看到地上鋪的鐵軌以為撿到寶貝了,去給個警告要回來就行了。」
望舒:「派誰去?」
她想了想:「派丹龍號去吧,那傢伙躲在城裏,不把我的雙管艦載重炮架起來,這些貪婪之徒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的。」
丹龍號就是最近造的那艘鋼鐵輪船,計劃在上面裝艦炮的,雲中君座駕的船。
江晁:「就偷了你一根鐵軌,你還準備將鹿城都炸了啊!」
「而且你就算把炮架起來,他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吧,也沒什麼威懾力!」
最後,還是江晁說。
「派鬼神夜裏去他周圍走一走,去要回來就行了。」
「或許也用不着,那些人知道情況後,可能就自己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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