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華不解。
受刺激了?
她收起手機準備回房間,抬頭看到林合川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
她快走幾步扶着男人,藍白色條紋病服上還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有事就按鈴,護士會來的。」
「護士怎麼陪我上廁所。」
男人掃了她一眼,反手攙住她的胳膊。
溫玉華看着房間道:「房間裏不是有廁所麼,怎麼出來了?」
「找你。」
「找我?」
她面露不解,疑惑的眸子盯着男人,對方面色不變。
今天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麼了,莫名其妙。
「你找我能讓我替你上廁所?」
「腿有點疼,你扶着我。」
林合川索性過分地將半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
寬厚的肩膀籠罩着她的脊背,男人的左手若有若無地拂過她的胳膊。
灼熱,還帶了些癢意。
溫玉華反應不及,被壓得踉蹌幾步,還是男人抓着她的手穩穩扶住了她。
女人的左手貼在冰冷的瓷磚牆面上,另一隻手被林合川握着,手心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四目相對,男人忽然輕笑一聲。
「真弱。」
溫玉華甩開他的手,朝公共洗手間走去。
「幹嘛?不理我這個病號了?」
溫玉華沒理他,腳步都沒有停頓。
林合川輕嘆一口氣,無奈地回了房間。
溫玉華回來的時候兩隻手臂都濕漉漉的,還帶了絲消毒洗手液的味道。
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胳膊,一邊對躺在床上的男人道:「我先走了,明早再來看你。」
病床上的男人合起書頁,眉心打了個轉,「走?你不陪我過夜?」
溫玉華淡淡道:「你有手有腳身體健康,只是失憶了,不用人陪着過夜。」
「那也不行。」
林合川強硬道:「留院觀察就是擔心病人的病情不穩定才觀察的,我看似只是腦震盪,可萬一夜裏大出血了怎麼辦?」
溫玉華對林合川的話存疑,但又不是沒有道理。
想了想,她轉身在另一張床坐下。
「那你睡吧,我看着你。」
另一張床沒有人,溫玉華坐下的時候床面還是涼的。
林合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道:「離我這麼遠,怎麼觀察我,萬一我聲道堵塞沒法發聲怎麼辦?」
這話又有點道理。
溫玉華從電視櫃旁拉出一個椅子放在他床前,「我坐在這看着你,睡吧。」
林合川躺下。
半晌,他睜開眼,「燈開着,睡不着。」
溫玉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冷冷地站起身將燈關上。
屋內陷入黑暗。
「這樣可以了嗎?」
「嗯。」
男人點頭,幽幽的目光一直盯着女人。
窗外,瑩瑩的月色透過玻璃窗照進屋內。
傾斜的月光正好將女人籠罩在內,像是古代神話中自帶光芒和氣場的女神,高潔冷傲。
她坐在木質斜躺椅上,背部緊緊貼着靠板,雙手交疊,放在腿上。
她的目光緩和平靜,只是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道她在盯着哪裏。
「你盯着我,我睡不着。」
林合川又道,「要不然你閉上眼睛?」
溫玉華:
得寸進尺
「我閉上眼睛怎麼觀察你?」
林合川認真道:「我認為如果我真的腦出血了,還是有機會叫醒你的。」
「行,你說什麼都行。」
她閉上眼睛,安靜地躺在椅子上。
林合川全無睡意。
一雙黑眸注視着女人,直到對方呼吸變得緩和平穩,男人這才開口。
「溫玉華?」
沒動靜。
他輕輕拉了拉女人的手。
「有事?」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深秋夜寒,露重。
屋外已經沒了聲響,連秋風吹落葉的聲音都消失大半。
除了窗外的月光再就是路旁昏黃的路燈。
「啪」。
這下連路燈也滅了。
不知從哪傳到屋內的「滴滴」聲,應該是隔壁的監護器在響動。
「是你先不喜歡我的。」
溫玉華閉着眼睛,眸子裏的一灘水露亮晶晶的。
只是她不願讓男人看到。
過於生疏的語氣讓林合川感到不適,「我沒有不喜歡你。」
她沒應聲。
「我真的沒有不喜歡你。」
她還是不說話。
男人的語氣這時軟了下來。
「阿玉,如果我還愛着你,那你能繼續喜歡我嗎?」
「喜歡就行。」
走廊里忽然穿出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護士小姐姐快走幾步,打開隔壁的門,問道:「怎麼?哪裏不舒服嗎?」
然後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和病人回答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有些模糊,她聽不清。
對了,剛才林合川說什麼來着?
「不能。」
溫玉華的聲音比室外的溫度還冷。
林合川有些喪氣,好看的眉眼耷下來。
「為什麼?」
「你喜歡我,我可能還會喜歡你,但你都不喜歡我了,憑什麼讓我再喜歡你?」
她睜開眼。
烏瞳明湛,明眸善睞。
「況且你現在失憶說喜歡我,那以後你想起來了,還會不會喜歡我?」
「還是再次拋下我呢?」
黑暗中,林合川的眸微微睜大。
「阿玉,我不可能拋下——」
「好了,睡吧。」
溫玉華將頭偏向另一邊,並不想再與男人有所交談。
「阿玉」
他嘴唇張張合合,始終沒叫出那個名字,聲音好像哽在喉嚨里一樣,怎麼都發不出來。
閉着眸子的溫玉華,聽到林合川翻身的聲音。
棉質病號服與被褥相撞,蹭出聲音。
「睡吧」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嘆息,還有些憂傷。
溫玉華自然知道這憂傷是從哪裏來的。
但這又關她什麼事。
黑夜侵入神經,她的意識變得模糊。
只是夢中總是不安,一雙大手克制又放肆地在她身上遊走。
看不清臉龐的聲音在她耳邊迴蕩,不斷地重複着那兩個字——「阿玉」。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
眼皮卻有如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
直到最後那雙點火的手要伸到那處,她這才下定決心狠狠咬了自己的唇。
霎時,一股咸腥的味道流入嘴中,那個壓在眼皮上的力量終於輕了些。
她睜開眼,恍然發現已經到了白日。
男人還在安睡。
只是蒼白的唇色有些不安。
她看了看他,輕悄悄地打開房門出去了。
林合川這才睜開眼睛。
眸子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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