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麗酒家邊吃邊聊到八點鐘,統一好口徑後,蕭良他們就買單離開新麗酒家。
葉曉華與姚依燕直接往北去找停到路邊的車離開,蕭良與顧培軍、胡婕則直接穿過工學院,往東門外的蝸巢科技走去,經過化工樓旁的岔道,看到孫菲菲跟那個年輕男子手牽手在那裏談情說愛。
孫菲菲看到蕭良他們經過,下意識想將小手從年輕男子手裏縮回去。
年輕男子左手抓住孫菲菲的小手,右手朝蕭良伸過來,笑道:「沒想到在這個場合遇到小蕭總,溫駿,也是隋婧的朋友。」
「我認識你嗎?」
蕭良將雙手插進褲兜里,眼神看了看溫駿伸過來的手,冷漠問了一句,然後看着那虛偽的笑容在那張看似俊朗的臉上一點點僵硬、破碎,然後錯身走開。
孫菲菲也是異常詫異的看着蕭良的背影,以往兩邊雖然發生很多的矛盾,她卻還沒有親眼看到蕭良如此沒有風度的一幕,他這是怎麼了?
「這孫子就這德性?虧得隋婧在英國整天誇他,我還以為多了不得的人物呢!」溫駿嘿然一笑,跟孫菲菲說道,「我送你回宿舍吧。」
「這小子你認識,有啥特別的?」顧培軍忍不住回頭看了往宿舍樓走去的孫菲菲與溫駿的身影一眼,問蕭良。
他在蕭良身邊,知道蕭良除了對曾在夜總會潑酒侮辱蕭瀟的朱瑋興大發雷霆外,很少對一個之前都不認識的陌生人,不加掩飾的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敵意。
哪怕唐逸凡居心叵測,跟着妻子秦思思跑上門來探點,蕭良都是笑臉相迎,心機都藏在肚子裏不顯露出來。
顧培軍就好奇這個溫駿,在蕭良眼裏有什麼特別值得恨的地方。
「孫仰軍手下操盤手頭子而已,自視甚高,」蕭良哂然一笑,說道,「只是,我現在也有資格不用跟這種小角色虛與委蛇了!」
前世跟顧培軍第一次創業,就是被這孫子差點再次搞得家破人亡。
溫駿化成灰,蕭良也能認出他來。
「孫仰軍的大本營不是在秣陵嗎?溫駿是他手下頭號操盤手,跑到東洲來做什麼,是幫星海財富的資金直接進股市操作?」顧培軍疑惑的問道。
「狡兔還有三窟呢,」蕭良說道,「孫仰軍的融金投資大本營是在秣陵,但他們跟證券公司的內部人員存在博弈,同時又要想盡辦法逃避監管,需要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券商營業部開設大量的賬戶。溫駿人在東洲,這說明孫仰軍、沈君鵬已經將東洲當成他們最重要的一個操盤基地了,不會是簡單的替星海財富操盤資金。可惜我們在這個行業人脈不足,挖不出他們的根來。」
「富海證券內部是存在種種違規操作,但要是知道你的身份,大概也會樂意老老實實選擇合作吧?」胡婕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瞞住唐國斌,不一開始就挑明了跟他合作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蕭良笑着說道,「這些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啊,我犯得着跟他們虛與委蛇?」
如果徐海科工最終股價就是漲一兩倍,大家拿一兩千萬資金投進去,最終可能各自賺三五百萬或七八百萬利潤,蕭良相信唐國斌這樣的人物,眼窩子沒有那麼淺,會安分守己跟他們合作到最後。
可惜的是,孫仰軍這些人真正的目標是要將船機廠的核心業務裝進徐海科工,又不能向東洲市政府直接大比例定向增發股票(這會將上市公司的控股權送到東洲市政府手裏),初步估算,他們需要將徐海科工當初跌破四億的市值拉高到二三十億,才有操作的空間。
要是唐國斌知道孫仰軍他們最終的計劃,知道徐海科工容得下這麼大的利益,會不會跟孫仰軍化敵為友,與孫仰軍聯手坑他一把,蕭良實在沒有把握。
當然,胡婕心裏有困惑也正常,她接觸這個屎坑才多久,哪可能識盡這裏面的人心險惡與節操
第二天一早,蕭良如常開車送胡婕到營業部「上班」,在姚依燕的安排下,他們不僅順利將新的一千萬資金轉入資金交易賬戶,還額外安排了一間超級vip室。
姚依燕上午工作還是照常,下午剛開盤就被剛從秣陵趕回東洲的分公司總經理唐國斌,叫去辦公室詢問情況。
「唐總,胡小姐背後那位人物,我還是沒有機會見到;胡小姐也不太願意過多談及這個人。不過,我觀察胡小姐跟她的表哥關係比較親密,只是在外人面前刻意表現得有些冷淡。經過昨天的交流,我發現胡小姐的表哥,對股市還是有比較深的認識,胡小姐之所以涉足股市,以及能說服她的朋友拿出資金投資股市,應該就是她表哥的主意。他們在心態上,也比較迫切想在股市做出成績,明明都有新的資金轉進來,昨天還跟我打聽融資的一些事情」
姚依燕站在富海證券東洲分公司總經理唐國斌的辦公桌前,「如實」匯報昨夜與公司核心大客戶胡婕見面交談的情況,隨後又將一份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說道,
「這是他們今天上午下單交易的情況。」
唐國斌將文件夾拿過去,翻看起來。
作為省財經大學的高材生,唐國斌第一份工作就是進入當年剛成立的工行江省分行信託投資部。
九一年工行江省分行聯合幾家省屬國企發起成立富海證券,唐國斌從信託投資部調入富海擔任副總經理,年僅二十八歲,可以說是風華正茂、年輕氣盛。
即便他此時擔任東洲分公司總經理一職,也是無數人渴望而不可得的位置,但他內心真就甘願嗎?
姚依燕站在辦公桌前,默不作聲的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避免流露太多不必要的多餘的表情。
「胡小姐的這位表哥,對股市具體有怎麼認知?」唐國斌掃了一眼交易數據,皺着眉頭問姚依燕,「他們這段時間買進的這八支股票情況,你們昨天夜裏吃飯,又具體談到嗎?」
姚依燕說道:「我本來做了一些準備,想要跟他們交流的,沒想到胡小姐的表哥談到的一些看法,比我們內部研究資料提及的,還要稍稍全面些:深發展作為國內最早成立的地區性股份制商業銀行,又紮根特區深市發展,胡小姐的表哥認為深發展的經營理念、管理水平都在國內同行之上,對其未來的業績表現應該寄以更高的期待。深萬科作為為數不多的房企,雖然在最近兩年國家嚴厲打擊房地產泡沫的背景下,股票遭到慘烈的拋售,但胡小姐的這位表哥認為隨着經濟的發展,普通民眾對住房的需求只會更高,房地產行業未來必然有大的發展機會,可以持倉觀望。長虹股份,則是國內科技股的龍頭,目前除了國家一直強調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外,長虹股份的市場運作能力也在同行業企業之上,業績應該還會有很大的成長空間。這三支股票,他會作為長線進行配置」
唐國斌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他對其他五支股票怎麼看?特別是徐海科工、益川工業、廣城股份這三支股票,他們持倉都比較深,跌幅還很大,就一點都沒有驚慌?」
「胡小姐的表哥看出這三支股票背後都有大資金在運作,現在的跌幅比較深,說明莊家對這三支股票未來的表現寄以更高的期待。他們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慌,卻是認定這三支股票上很可能大有作為,」
姚依燕說道,
「胡小姐能勸背後的朋友拿出這麼多資金投入股市,相信說辭還是有相當說服力的,並非單純靠着她那張漂亮的臉蛋迷惑人。我猜測可能是她背後那個朋友,不方便在內地開設賬戶,但還是會關注到賬戶的操作,這也是胡小姐跟她表哥比較急切想做出成績的一個因素!也許在他們做出成績來之前,我們不大可能有機會接觸到胡小姐背後的朋友,他們可能會擔心失去利用價值。」
「行,我知道了,」唐國斌蹙眉想了片刻,將文件夾還給姚依燕,吩咐說道,「你與胡小姐以及她的表哥保持密切聯繫,要讓他們相信我唐國斌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盡可以提。」
辦公室角落裏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臉青年,之前都沒有吭聲,這時候才站起來,走到唐國斌的辦公桌前,從雪茄盒裏拿出一支又粗又大的雪茄,慢騰騰扣着茄頭,半個屁股坐辦公桌上,沉吟着跟唐國斌說道:
「這麼看來,這位胡小姐表哥的肚子裏,也確實是有點貨了,有機會還是要接觸一下。我這兩天也花時間研究了一下益川、徐海、廣城三支股票,莊家持倉成本不低,這位胡小姐的表哥現在的手筆也不算小了,我們可以加點籌碼跟進小玩一把。」
姚依燕接過文件夾,不動聲音準備離開唐國斌的辦公室,這時候有人敲門匆忙走進來匯報:
「唐總,0311剛剛以漲停價,直接在益川工業下了三百萬買單!」
0311是胡婕證券賬戶卡的尾四位號碼,分公司內部通常都用這些號碼稱呼核心客戶。
聽來人說胡婕突然剛在益川工業下了三百萬漲停價買單,姚依燕都嚇了一跳。
蕭良今天就陪胡婕在營業部沒有離開,中午還吃了營業部免費提供的盒飯。
雖說蕭良做什麼決定無需跟她解釋,但上午往證券交易賬戶里轉入一千萬資金後,蕭良就在徐海科工、益川工業、廣城股份以及深發展、深萬科、長虹股份各買入二十萬,然後將剩下勉強保本的兩支股票清倉,一切都顯得慢條斯理。
姚依燕還以為蕭良會在徐海科工、益川工業、廣城股份三支股票明顯被莊家砸出來的谷底多吸籌碼,將持倉成本進一步,在有更足夠的勝算之後才有進一步的動作。
卻不想下午剛開盤,她就走開一會兒,蕭良就直接在益川工業上下狠手。
瘦臉青年也吃驚問道:「姚依燕在這裏,他們找誰下的單?」
「他們填好交易單,就在三樓隨便找了一名客戶經理下單。」來人說道。
「唐總,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姚依燕看向唐國斌說道。
「」唐國斌疑惑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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