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特務處行動科的地下牢房。
黃晟被捆綁在十字架上,正被人用鞭子狠厲抽打着。
「說不說。」
「再不說的話,我可要給你上大刑了。」
正在揮舞鞭子的外勤停下了手中動作,抬手一把抓住了黃晟的下巴,用力地頂了起來。
「放了我,你們知道我是誰麼,就敢抓我!」
「我父親是黃俊。」
「是行政院的機要秘書,汪某人的心腹,你們敢抓我,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這黃晟也是邪了。
以前的他,膽小怯懦,被算被廖雅權戲耍了,也不敢去追問真相,只能獨自一人去深夜買醉。
可自從他見識到了世間的黑暗,他就變了。
變得有些癲狂、有些偏執。
他明明知道,這裏是特務處行動科的大牢,能被抓進這裏的人,大多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居然還敢放肆叫囂。
黃晟傻麼?
很顯然不傻,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葉少鴻皺眉思索,片刻後,他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暢快。
「行了。」
「你先出去吧,讓我和黃公子先聊兩句。」
話音落下以後,葉少鴻就拉扯着椅子緩步走到了受刑前,他坐下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才重新向黃晟看去。
「黃公子,你恨你父親麼?」
「嗯?」
黃晟的身子一僵,猛然抬頭,雙眼死死地盯視在了葉少鴻身上。
「聰明人啊。」
「我僅僅只是起了一個頭,你就知道我想說什麼了。」
「沒錯,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父子兩人通敵賣國的證據,也掌握了你們父子兩人和廖雅權之間的關係。」
「真相比你想像的還要精彩幾分啊。」
看穿了黃晟的心思以後,葉少鴻也懶得在跟他扯閒篇了,索性就直接跟他攤牌了。
「我在溫泉招待所的餐廳見過你。」
「我很清楚記得你的笑臉。」
「如此說來,這兩天裏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們特務處搞的鬼了?」
不愧是有過留學經歷,又能在外交部擔任高官的人啊,哪怕黃晟的性格有些孬弱,可這腦瓜子是真聰明。
根本就不用葉少鴻去費心解釋,通過殘缺片段的串聯,他就已經大概明白了一切。
「算是吧。」
「不過你也別怪我,我這也是你為好啊,如果我們沒有插手的話,你到現在恐怕還被人蒙在鼓裏呢。」
講述到此,葉少鴻的話語又是微微一頓,隨後他就動手打開了手中的文件夾,從中取出了厚厚一疊照片,盡數展露在了黃晟面前。
那照片上的人正是黃俊和廖雅權。
是這兩人在金陵大酒店,赤條條滾床單的場景。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真看到如同實景一樣的照片時,黃晟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雙眼也重新紅了。
「賤人、賤人,我真後悔,剛才沒殺了她。」
人一瘋癲起來啊,真是無法理喻,前一刻黃晟正能冷靜沉着地和葉少鴻對峙,後一刻他就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來。
對此,葉少鴻也沒有阻攔。
他只是一張一張地,當着黃晟的面,翻閱起了那些照片。
各種姿勢、各種角度。
讓黃晟看得清清楚楚,看得他渾身顫抖,看得他牙呲欲裂。
「我知道你恨他們。」
「可你又不忍心對他們下殺手。」
「所以你才會故意表現出猖狂跋扈的一面,你不就是想借我們特務處的手,來替你報仇麼。」
「我答應你。」
「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吧。」
沒錯,從黃晟被帶進審訊室開始,葉少鴻就一直站在旁邊。
在黃晟受刑期間,葉少鴻沒有張口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在暗暗觀察着黃晟的神色變化,猜測着他的心中想法。
最後葉少鴻想明白了。
黃晟他不傻。
剛剛故意表現出來的瘋狂姿態,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他已經對自己的未來絕望了。
所以想在臨死之前,在拉上幾個墊背的。
他的父親黃俊,就是其中一個。
「好,我說!」
「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講述出來,告訴你們,我只有一個要求。」
「等你們抓捕了廖雅權以後,我要親手殺了她。」
黃晟仰起頭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藉此稍稍的平復了一下那暴躁的心緒,這才緩緩地講出了他的條件。
「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
漢奸和日諜狗咬狗的戲碼,葉少鴻還是很喜歡的,至於最後會不會實現他的諾言,那就要看葉少鴻的心情了。
黃晟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索性也就不再有掙扎。
很快就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講述了出來。
包括他們父子對廖雅權身份的猜測,最近一段時間出賣給廖雅權的情報,還有他們怎樣和廖雅權接頭交易的事實。
一切的一切,黃晟都沒有做絲毫隱瞞。
等一旁的記錄員手抄完口供,黃晟也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後,葉少鴻立刻推門走了出去。
他直接去了徐百川的辦公室。
推開房門,迎面就看到了正在和徐百川下象棋的鄭耀先,看到葉少鴻手中拿着紙張走進來,鄭耀先笑了。
不過他沒有急着張口詢問。
而是手腕一抬,挪動手中棋子用力地按在了棋盤上面。
「啪!」
「將軍,雙車錯,科長你輸了。」
「哎,我還是下不過你啊。」
徐百川顯然也聽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響,直到這時他才轉過身來,向着葉少鴻看了過去。
「黃晟招了?」
「嗯,都招了,這是他的口供,科長請過目。」
別人或許會疑惑,一趟滬上之行結束以後,徐百川和鄭耀先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和諧,可葉少鴻心裏清楚啊。
所以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之色。
一步向前,就把手中文稿遞送到了徐百川身前。
「情報掮客?」
「這黃俊父子是真的傻啊,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居然還沒弄清楚廖雅權的真正身份。」
「用紫色禮帽來傳遞情報信息,這手法倒是精妙,如果黃晟不開口的話,我們還真無法搞清楚他們的交易方法。」
徐百川簡略掃過,看清了口供內容,然後又是隨手將其遞送到了鄭耀先手中。
做完這些事情以後,徐百川才用手一指旁邊的沙發,讓葉少鴻先坐下。
然後他又是講出了這段時間的收穫。
簡單點來說吧。
就在葉少鴻審訊黃晟的時候,溫泉招待所內的廖雅權又行動了,正如葉少鴻他們所想的一樣,經受過槍擊脅迫後,廖雅權很是憤怒。
她直接就去了黃俊家中。
向黃俊興師問罪。
而他們的交談話語,也都被特務處的監聽人員記錄了下來,現在他們手中掌握的證據,已經可以坐實黃俊通敵賣國的事實了。
廖雅權的真正是身份也得到了確認。
差的也只是一個物證。
也就是那紫色禮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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