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幾分的期待,葉少鴻向宋孝安看了過去。
而這一看,他的眉梢就皺了起來。
和趙簡之粗暴的刑訊方式不同,宋孝安干起活來很精細,他不喜歡使用長鞭、烙鐵、竹籤這些染血的東西。
他給鮑銘輝上的第一個手段,就是辣椒水。
和電影、電視劇裏面演的情況不同,特務處灌辣椒水的刑罰,不是那滾燙的開水。
也沒有太高的辣度。
這個刑罰真正殘忍的地方,在於給鮑銘輝嘴裏灌辣椒水的時候,宋孝安還用手捏住了對方的鼻子。
不讓他喘氣呼吸。
等到鮑銘輝憋不住氣,雙眼開始翻白的時候,宋孝安才不緊不慢地鬆開了那捏着他鼻子的手指。
這一鬆手,出於對生存的本能需求,犯人會急速喘息呼氣。
而這一呼氣吸氣,受到人體內氣壓的影響,那剛剛被暴力灌湧進腸胃裏面的辣椒水,就會順着喉嚨反湧上來。
又會涌到鼻腔當中。
這才是最痛苦的時刻啊,鼻腔裏面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難以壓制的咳嗽欲望,雖說沒有死亡那般殘酷,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了的。
就算是你能承受的了。
但能承受一次,還能連續承受十幾次嗎?
這種刑罰,就是不見血的刀,給人造成的心理陰影,還要比鞭刑、烙鐵更狠厲幾分。
而那鮑銘輝也是個狠人。
面對宋孝安施展出來的手段,他雖然也被折磨得不輕,可還是死咬着牙堅決不肯招供。
期間甚至還尋找機會,將嘴裏的辣椒水噴了宋孝安一臉。
這個反擊舉措,攻擊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差點氣的宋孝安背過氣去。
他不在和顏悅色的在哪裏苦口相勸了,手臂一抬,就讓人把受刑十字架橫放在了凳子上面。
然後他回身從牆壁上拿下來了一疊牛皮紙,粘上水後,直接就糊在了鮑銘輝的面上。
一張不夠再來一張。
短短剎那的光景,宋孝安就在鮑銘輝的臉上糊了整整五層厚實堅韌的牛皮紙。
這次的刑罰總算是起了效果。
剛剛糊到第三層的時候,前一刻還表現的無比剛強的鮑銘輝,就有了反抗掙扎的跡象。
等到五層牛皮紙糊到了他的臉上,鮑銘輝已經如同見鬼一般的渾身抽搐。
這一幕宋孝安看到了。
可他卻沒有停手的想法,依舊嘴角含笑的站在那裏,用手輕輕的捻動着手中佛珠。
直到鮑銘輝的身體反抗動作越來越弱,坐在審訊位上的徐百川也流露出了焦慮的神色,宋孝安才不急不緩的揭下了鮑銘輝臉上的牛皮紙。
牛皮紙脫離臉頰的那一瞬間,鮑銘輝就好像是翻了羊癲瘋一樣。
他劇烈的顫抖着,貪婪地呼吸着審訊室內略顯腥臭的空氣。
宋孝安也沒有攔着他。
等到鮑銘輝喘過氣來,臉上也浮現出了僥倖未死的解脫之色時,宋孝安才重新拿起了張沾過水的牛皮紙,又一次走到了鮑銘輝身邊。
依舊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他不急不緩地問了一句。
「招不招?」
「不招的話,我們繼續,我還有很多好玩的遊戲,想和你一起嘗試呢。」
那輕緩的話語剛剛響起,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鮑銘輝立刻睜大了雙眼,他死死地盯着宋孝安,有種想要將他的面貌刻進靈魂的跡象。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宋孝安等了片刻,依舊還是沒等來讓他滿意的回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他又一次舉起了手中沾了水的牛皮紙,作勢就要放在鮑銘輝臉上。
「等等。」
「我招,我全招!」
一場無比精彩的刑訊到此結束,葉少鴻全程旁觀了整個過程,對於宋孝安的為人,也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知和了解。
「變態!」
「這他媽的就是個瘋批!」
「佛口魔心,這沒有看錯他,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他嗎能記一輩子!」
話雖然是這樣說,其實葉少鴻還真不覺得宋孝安做錯了。
小鬼子嘛。
對付他們怎麼殘忍都不過分。
唯一的可惜的是,全程沒有見到一滴血啊,這讓葉少鴻有一種並不完美的感覺。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掏出槍來,一槍打碎鮑銘輝的腦袋,那就完美了。
「等一下!」
「我他媽的在想什麼呢?這小子還沒有招供呢,金陵城中還有隱藏的日諜沒有挖出來,現在就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都怪宋孝安,他這瘋皮的模樣太有感染力了,我都他娘的被他傳染了。」
「不行,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葉少鴻在心裏暗暗嘀咕着,審訊位上的徐百川早就已經等不及了。
「招了就行!」
「只要你老老實實招供,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
「說說吧,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裏,代號是什麼,在金陵城的任務又是什麼?」
一連串的話語詢問出來,徐百川臉上的興奮之色也是越發明顯。
「我叫吉澤浩二,大板人,隸屬於內務省警視廳特高課,直屬長官是土肥圓閒二。」
這吉澤浩二是真被宋孝安折磨怕了,在述說自己的身份往事時,他那一雙眼睛還時不時地偷偷瞥了宋孝安幾眼。
看到宋孝安沒有新的動作,才放下心來。
口中所述說的話語,也是漸漸平穩,恢復了些許理智。
就這樣,他緩緩講述出了春雨小組潛伏在金陵城內日諜的全部名單,講述出了他們所承擔的任務。
和葉少鴻、鄭耀先之前推測的一樣,整個春雨小組,其實都是來配合他工作的。
此人的潛入金陵城的過程,更是堪稱一絕。
他居然早在1930年,就已經偷偷潛入了金陵,只是那時候他還不是鮑銘輝。
而是從中野學校畢業,又在東亞同文學堂短暫深造過的小特務,在受命潛伏到金陵後,他先是假扮日籍海外商人,在金陵城內打探消息,獲取情報。
後來還是機緣巧合,讓他偶然認識了正派大學生鮑銘輝。
通過接觸,他才發現鮑銘輝此人的身份背景極為簡單,他的家人父母早在年幼時就已經身染疫病死去,他是被叔父撫養長大的。
而他的叔父,也在前幾年意外死在了關外。
這這樣的家庭履歷,造就了鮑銘輝沉默寡言的性格,他的朋友極少,親密夥伴更是一個也沒有。
最最重要的是,鮑銘輝認吉澤浩二的時候,還剛剛獲取到了軍事委員會秘書的考試資格。
這讓吉澤浩二起了歹心。
他巧妙設計,用計將正派鮑銘輝騙出了金陵城,在荒野無人處,偷偷的將他殺害。
為了確保他假扮的身份不被人認出來,這心思歹毒如同蛇蠍一樣的畜生,還暗中找到了和鮑銘輝有關係的親人、朋友、鄰居。
整整殺了十三個人,才完善了他的謊言。
也就是在那一天開始,吉澤浩二消失了,他變成了軍事委員會辦公廳的秘書。
他的歹毒行徑,傳回到特高課的時候,引得土肥圓閒二極致讚賞。
稱讚他天賦非凡,對他大加鼓勵。
聽着他的講述陳詞,回想起那死在他手裏的十幾位同胞性命,葉少鴻恨得一陣牙痒痒。
他猛然抬首,惡狠狠的就向着此人看了過去。
「媽的,畜生!」
「你給我等着,等你把腦袋裏的東西都招供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要讓你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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