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賀安就收到了總隊長傳過來的畫像。
總隊長的丹青功夫還是不錯的,畫的很有韻味,甚至連周圍的細節都沒有落下。
那是一個身材格外魁梧的身影,他就坐在海底火山口,周圍放置着一些雜物,此刻已經被海水腐蝕的不成樣子,看不出原本是什麼東西。
而那個人一直低頭看着火山口,頭髮被海水帶起,擋住了大半張臉,從畫像的這個角度去看,只能看到一部分側臉。
魃爺再次駕馭不化骨出現,表情嚴肅的看着那張畫像道。
「想起來了麼?」
「嗯。」
聽到賀安這麼說,魃爺有些激動,可下一刻他看了看左右後又嘆息一聲。
「你這小子,跟我還撒謊。」
賀安微微挑眉道:「這你都能看得出來?看來我的表情控制還是不到家啊。」
魃爺聞言卻是情緒複雜的嘆息一聲道。
「你要是真想起來了,那這周圍不可能還是這副模樣。」
賀安微微挑眉道。
「魃爺,你最近為什麼總是顯得很焦慮呢?」
「嗯?」
「這幾次看見你,你的表情都不太對勁,總是一副時間很緊迫的樣子。為什麼?因為這個人?」
賀安伸手把畫像遞向魃爺,魃爺卻是沒接,反而搖頭道。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
「小子,當初忘記一些事情的人不僅僅是你,還有我。」
「只是我已經想起來一部分了,而你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我能不急麼?」
賀安聳聳肩,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樣道。
「你又不告訴我,光靠我自己想,誰知道哪輩子能想起來啊?」
魃爺知道賀安這是在『點』自己,果斷轉移話題道。
「之前沒看出來,那個娃娃臉竟還有這份本事,畫的真不錯。」
賀安撇嘴,心道這話題轉移的可夠生硬的。
魃爺伸手接過畫,舉起來看了又看,仿佛是在欣賞畫作。
光透過畫照在地上,畫影模糊,賀安看着看着,竟然覺得腦袋有些眩暈。
「嗯?」
砰!
賀安一腳踏在地面上,強行讓自己的身形站穩,剛剛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要知道,賀安的神魂強度一直很恐怖,即便是總隊長這種活了幾輩子的老怪物,在神魂的強度上也不一定比賀安高。
而他現在竟覺得腦袋發暈,差點沒摔在地上,這太不尋常了。
隱約間,賀安好像真的看到了點什麼。
這讓賀安大為震驚,以他現在的神魂強度,腦海中的所有經歷都記憶猶新,那這些新記憶是哪來的?之前又被藏在什麼地方?
下一刻,那股子眩暈感再次襲來。
即便是以賀安的神魂都覺得周圍有些顛倒,可見這影響有多麼強烈。
而這,僅僅是因為賀安看了那張圖畫的投影。
「魃爺!」
賀安喊了一聲,魃爺收起那幅畫,站在賀安面前道。
「對方沒有出手,娃娃臉也沒動什麼手腳。」
「小子,這是你的記憶。」
「我的,記憶?」
賀安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可是【境】啊!
什麼記憶能對他影響這麼大?
魃爺來到賀安面前,隨手一揮,周圍陰影編織成繭,將賀安牢牢籠罩其中。
「小子,我給你護法。」
賀安卻是再沒有力氣說一句話,身形一軟倒向地面。
也就在這時,一隻只陰影大手從地面探出,穩穩拖住賀安,隨即慢慢交織成一張大床,讓他平躺。
......
「建國,別哭了,賀祖走的很安詳。」
「我親自給他做的法事,下一世一定能投個好胎。」
墓碑前,還沒這麼胖的賀建國一身重孝,兩隻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
「小,小祖宗,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飯吃。」
賀建國轉頭看向『賀安』道。
此刻的賀安外表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生的唇紅齒白,分外喜人。
聽到賀建國的話,他搖了搖頭道。
「我還不餓,天快黑了,陰氣重,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再陪賀祖待會。」
賀建國起身的動作有些踉蹌,他跪的時間太久了,血液循環太差。
「小祖宗,你也不要太傷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嗯。」
賀安答應一聲,賀建國看了看快黑下來的天色道。
「小祖宗,要不我在這陪你吧,一會天就黑了。」
小賀安卻是搖了搖頭,同樣看了看天色道。
「回家等我。」
賀建國張張嘴,卻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儘管此刻的賀建國才剛剛跟賀安接觸,卻也知道這位向來說一不二。
而即便此刻的他,只有六歲。
賀建國一瘸一拐的走向村子,小賀安則是蹲在墓碑前,雙手一搓,一陣火光亮起,點燃了墓碑前的兩根蠟燭。
而此刻,『賀安』就站在他的身後,如同一個局外人一樣觀察着這一切。
這一段記憶他有印象,賀祖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就找了家族中的一個後輩來繼續照顧賀安,那人就是賀建國。
隨後沒到一個月,賀祖就去世了。
那是賀安第一次目睹身旁人死去,對他造成的衝擊不小。
小賀安坐在墓碑前,就那麼呆愣愣的看着墓碑。
賀安則站在他身後,皺眉凝思。
這一段記憶也沒什麼特殊的,為什麼會在此刻回想起來呢?
然後就在這時,魃爺出現了!
此刻的魃爺還非常微弱,甚至連頭上的角都沒生出來,也做不到人立而起,只能勉強說話。
「小不點,你的萬魂幡修煉的怎麼樣了?」
「嗯。」
「教你的趕屍法學會了麼?」
「嗯。」
「你那油紙傘呢?完成了嗎?」
「嗯。」
說到油紙傘的時候,小賀安的情緒明顯有些波動,手掌下意識去撫摸墓碑。
那油紙傘,是賀祖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
魃爺仿佛也能體會他的心情,嘆息一聲剛想勸解,卻是猛然抬頭看向賀安的方向怒道。
「誰?滾出來!」
賀安一怔,有些詫異的左右看了看。
當初魃爺喊這句話了麼?
我怎麼不記得?
我沒記得當時還有外人在啊。
「鼠輩!只敢藏頭露尾麼?」
魃爺再次大吼,而看向的方向赫然是此刻賀安的方向。
這讓賀安內心咯噔一聲。
什麼情況?
我不是在我的記憶里麼?
魃爺怎麼會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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