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將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杖殺羅希奭,驅逐王鉷,裴寬拜相

    「可惡的豎子,又來阻止本相!」

    右相府中,李林甫怒不可遏,他得知李瑄插手他的計劃,又將羅希奭捉住後,不斷咒罵李瑄。

    楊慎矜只是聽他的,不完全是他的人,聖人一定知道是他吩咐羅希奭去對付裴寬的孫子。

    聖人不是傻子,肯定明白他想以此阻止裴寬拜相。

    如果裴晃真有罪還好,可裴晃是被羅希奭算計。

    只要被查明,他最好的結局就是棄車保帥。

    「吉七,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李林甫向吉溫問道。

    「李瑄能直達天聽,憑藉聖人對他的寵信,為所欲為。是我們操之過急,應該等李瑄回河隴以後,再對付裴寬、皇甫惟明等人。」

    吉溫也想不到聖人讓李瑄去破案。又三言兩語,把羅希奭拿下。

    這樣一來,李林甫獨斷專權的計劃很可能會落空。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李林甫不耐。

    如果他不借着韋堅案大肆株連,等這勢頭一過,他還得尋找其他機會。

    「請恕屬下直言,現在不能再揪着韋堅案不放。」

    吉溫堅持勸道。

    他們錯在去對付李瑄的曾經的朋友。

    但裴寬確實是最有概率拜相的人。

    如果不去對付裴寬,等裴寬拜相後,將比韋堅更難對付。

    裴寬只是和韋堅同一陣線,與太子可沒什麼關係。

    裴寬有邊帥的經歷,有治理河南尹的經驗,當過採訪使,當個御史大夫,文武雙全,這種資歷比他心儀的陳希烈更好。

    「當斷則斷!我必須與羅希奭撇開關係,如果瞞不住,就讓羅希奭把罪責領了。」

    聽到吉溫的話,李林甫深吸一口氣。

    他不得不停止韋堅案,也意識到難以再牽連太子。

    待尋找下次機會!

    「你說我還能再推薦陳希烈嗎?」

    李林甫又問吉溫,他不死心。

    想當年牛仙客為左相,對他言聽計從,是何等的威勢?

    現如今,被李瑄騎在頭上瘋狂羞辱。

    「聖人知道右相打壓裴寬,很難再讓右相舉薦為宰相!」吉溫微微搖頭。

    畢竟裴寬也深受李隆基信任。

    韋堅案若牽扯不到裴寬,有很大概率使裴寬因禍得福。

    何為入相之勢?只要有點政治敏感度,都能通過時局,判斷這個人是否入相。

    「李瑄豎子,我幫你拔除太子,你竟然還對付我!遲早有一天,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李林甫又咒罵李瑄一聲。

    這一刻,他看不懂李瑄。

    太子為了自己,把相濡以沫的妻子休掉,削髮為尼。

    這樣的性格,將來能必會弄死李瑄。

    「死者身份如何,屍體檢驗如何?」

    李瑄在大理寺問楊璹。

    「啟稟李將軍,屍體是長安城外的乞丐,城外有人指認他的身份。他中箭的時候,肋骨已經折斷兩根,他的頭部有被鈍器重擊的痕跡,仵作懷疑死者在中箭的時候,已經死去。屍體身上的箭矢雖然插在心口處,但箭矢入肉是斜着入,不像是被馬上的人射殺。而那證人親眼所見裴晃在馬上射殺人。」

    楊璹將得到的信息,匯報給李瑄。

    「審問那個證人。」

    李瑄微微點頭後,吩咐一聲。

    說好了裴晃一箭射死人後,騎馬而逃。

    但乞丐折斷的肋骨和頭部的傷,又作何解釋?

    再怎麼說也是一樁命案,一定要查清楚。

    楊璹對那證人進行審問。

    大理寺很有一套,威逼恐嚇還未上刑,那證人便交待原委。

    他本是萬年縣遊手好閒的無賴,收了十貫錢,才出來指證裴寬。

    實際上,他什麼都不知道,連乞丐怎麼死的都不知。

    證人拿到錢後,就跑到御史台舉報。

    給證人錢的人,也消失不見。

    不過有證人的招供,足以證明裴晃是冤枉的。

    緊接着,李瑄來到公堂,提審羅希奭。

    「大膽羅希奭,是誰讓你帶人去捉拿裴晃的?」

    李瑄對跪在公堂上的羅希奭一喝。

    「我收命案到舉報後,得知關係到戶部尚書,就向右相匯報,是右相批准御史台去抓捕。」

    羅希奭按照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道。

    「所謂證人,不過是收十貫錢而誣告的無賴。是不是你派人打死乞丐,誣陷裴晃!」

    李瑄心裏知道是李林甫授意,羅希奭策劃。

    「將軍不能冤枉好人。」

    羅希奭抵死不認,反正他已經沒官職在身。

    被皇帝親自罷免,李林甫都不敢再啟用。

    李瑄一揮手,二十幾名羅希奭的隨從、奴僕被壓上公堂。

    這些人平時里跟隨羅希奭,肯有人清楚羅希奭的底細。

    不一會兒,指認裴晃的無賴也被帶上來。

    這無賴看到其中一名羅希奭的奴僕後,跳起來說道:「就是他給我十貫錢,讓我來御史台告密。」

    那名羅希奭的奴僕,臉色一下煞白。

    羅希奭也臉色大變。

    奴僕被牽扯進來,他也難逃一劫。

    誰會相信奴僕平白無故去害素不相識的權貴子弟呢?

    「為什麼殺人?」

    侍從將那名奴僕押上前,李瑄目視他說道。

    這奴僕雙腿發抖,嘴唇變青,最終顫顫巍巍的說道:「全是我…一人所為,我看裴晃不順眼就想殺死他!」

    「你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李瑄嗤笑一聲。

    在大唐,奴僕永遠是主人利益的延伸。

    在大案面前,奴僕不可能為主人頂罪。

    「羅希奭,我已經可以定伱罪責,你打算將你背後的人供出來嗎?」

    李瑄向羅希奭聞道。

    「奴僕做的事情,與我無關!」

    羅希奭不服氣道。

    「聽說你一直以折磨人為樂趣,今天看是你嘴硬,還是公堂上的木棍更硬。」

    「把羅希奭按在地上打,什麼時候招供,什麼時候停下」

    李瑄對兵卒下達命令。

    現在羅希奭就是一個平民百姓,證據基本確鑿,打他一頓也無妨。

    「砰砰砰!」

    在羅希奭的叫罵聲中,一棍接着一棍落在他的屁股上。

    才十幾棍,羅希奭就忍不住道:「我招,是我派人殺死乞丐,陷害裴晃」

    苦熬沒有任何意義,羅希奭索性承認,等待命運的審判。

    但李瑄並未下令停下,兵卒們還在用力揮舞棒子。

    「李瑄,我已經招了,為什麼…還不停下!」

    羅希奭喜歡折磨別人,但被折磨也十分痛苦。

    「你誣陷裴晃的目的是什麼?」

    李瑄不滿足這樣的回答。

    「沒什麼,就是看裴晃不順眼!」

    羅希奭咬着牙。

    他的屁股已經開花,心中憎恨李瑄。

    「砰砰砰」

    李瑄不再問,靜靜地看着羅希奭挨板子。

    又打十來大板後,李瑄道:「換兩個人繼續打!」

    羅希奭額頭上青筋暴起,手指甲掐入肉中。

    他不能說。

    他的舅舅是李林甫的女婿。

    若無舅舅,他不可能在這一年有這麼威風。

    不能說!

    羅希奭被打得皮開肉綻,也不願供出李林甫。

    逐漸地,羅希奭意識有些模糊

    「算了!」

    李瑄讓兵卒停下。

    羅希奭可以被處死,但現在不能被打死。

    實際上,李瑄一直在權衡利弊。

    就算供出李林甫所為,以李隆基對李林甫的信任,也不可能將其罷相。

    而且還會讓李隆基為難。

    李隆基一定知道一切是李林甫作祟。

    歷史上李隆基在蜀地時,曾與裴士淹評價開元宰相,提到李林甫時,李隆基不假思索地說「嫉賢妒能,無有敵也」。


    裴士淹又問:既然知道,為什麼要用十九年之久?

    李隆基卻回不上話。

    事實上,李林甫能應逢聖意,讓李隆基能沉迷享樂。

    在這期間,李林甫把國家治理的井然有序,倉庫充足,所以李隆基一直依賴李林甫為相。

    甚至出現將一年的貢品,全部賞賜給李林甫的例子。

    只是李瑄的出現,讓李隆基看到李林甫不是那麼完美。

    歷史上的天寶四載,李隆基已經將政事託付給李林甫,自己高居無為。高力士勸說反被訓斥。

    現還沒有這種跡象!

    李瑄一直在吹捧李隆基,話里話外的意思時,聖人和太宗差不多,但想要超過成為千古一帝,還那麼一點。

    這樣李隆基吊住一口氣,暫時還沒有徹底放飛自我。

    就算李隆基將政事託付給李林甫,李瑄也不怕。

    因為一切還是李隆基說得算,隨時能收回權利。

    只是李林甫可以隨意處決地方上的事務,讓地方上的言語,再也到不了李隆基的耳中。

    至於李瑄的奏書,必然能交到李隆基手裏。

    這次先把羅希奭幹掉,再去安排王鉷。

    等有機會再找吉溫和盧鉉的麻煩。

    李瑄讓大理寺丞將案件的經過理清,再將供狀上呈李隆基。

    得到案子具體後,李隆基下令杖斃羅希奭。

    本來還想讓李林甫重兼吏部尚書,現李隆基收回這種想法。

    他不能把政事全託付到李林甫手中。

    韋堅案結束!

    韋堅被貶為潮陽郡別駕!

    但因羅希奭案,韋堅保住一命。李林甫不可能再派人殺死韋堅。

    朝野上下,都為羅希奭的死,拍手稱快,皆稱讚李瑄。

    因為李瑄,讓一些未被貶出去的韋堅黨羽,得以喘氣。

    但李瑄的進攻,還不止。

    他計劃讓裴寬拜相。

    在李瑄到達長安的第二十天,裴寬傳信他找到一些證據,能指證戶部侍郎王鉷。

    這一日早朝,當日常事務處理完畢,李瑄向李隆基稟告:「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卿講將!」

    李隆基回答道。

    「臣近日在長安周圍走馬,發現一個會影響邊軍士氣的問題。如果不加以制止,一定會阻礙大唐的開疆擴土」

    李瑄直接把事情上升到最高處。

    開疆擴土,是李隆基天寶年間排行第一的大事。

    此言一出,讓李隆基皺眉:「李卿快講,如果有人做出影響軍隊士氣的事情,朕絕不姑息。」

    其他大臣面面相覷,李將軍這要搞什麼?

    但李林甫心中一突,他覺得上朝前李瑄看他一眼,有些不懷好意。

    「十幾年前,河隴發生一次戰鬥,死亡上千士兵。但主將卻將戰敗隱瞞,沒有申牒,所以這些戰死的士兵,皆有戶籍在家鄉。」

    「那些百姓,一直以為自己的親人還活着,父母盼望兒女,妻子盼望丈夫。等待的卻是十幾年杳無音信。」

    「不久前,戶部王郎中任色役使後,這些曾經戰死的衛戍家庭,卻因為戶籍還在,以戰死士兵逃避賦稅為由,一連征數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租庸。」

    「已經為國捐軀,因為此次的橫徵暴斂,無數軍人家庭破敗,百姓們怨聲載道,無處申訴!」

    「臣以為這件事情傳到軍中,必然會打擊軍中士氣,希望能嚴懲此事。」

    李瑄娓娓地向李隆基稟告。

    不求讓諸軍重新翻籍申牒,只希望能補償被橫徵暴斂的衛戍家庭。

    「王郎中,此事可當真!」

    李隆基聽到李瑄的上奏後,怒形於色。

    他知道軍中報喜不報憂的事情時有發生,但士兵戰死二三十年,還要收二十多年的租庸,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聖君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怪不得王鉷這麼會搞錢,原來是從歪門邪道來的。

    「回陛下,臣不知有這樣的事情!」

    王鉷誠惶誠恐地站出來,向李隆基一拜。

    好端端地被咬一口,王鉷怨恨旁邊站着的李瑄。

    「啟稟陛下,這是臣統計萬年縣諸鄉軍人家庭被征租庸的信息,陛下可以令人一一核對。」

    這時,裴寬從位置上起身,從袖子中取出厚厚的奏書。

    高力士看了一眼後,下台將此奏書呈到李隆基面前。

    諸臣已經明白,李瑄有備而來,這是要繼羅希奭後,拿李林甫的臂膀王鉷開刀。

    李瑄信誓旦旦,再加上裴寬助陣。

    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林甫臉都被氣紫了。

    他最了解李瑄,知道李瑄不打沒把握的仗。

    李瑄和裴寬一起彈劾王鉷,可見握確鑿證據。

    看到身體微微發抖的王鉷,李林甫差點暈厥。

    好不容易把韋堅干倒,讓太子狼狽。

    怎麼到頭來他還如此被動!

    最後,李林甫將目光落在雲淡風輕的李瑄身上,心裏把李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這是他的克星啊!

    「啪!」

    「王鉷,你知不知什麼是欺君之罪?」

    李隆基重重地合上奏書,向王鉷質問道。

    裴寬的奏書上,連色役使多征幾年租庸,是哪家哪戶,都記得一清二楚。

    隨便派一個人都可以求證!

    更何況有李瑄都指認,不可能冤枉王鉷。

    「臣冤枉!」

    王鉷趕緊跪下。

    「呼」

    「自己看吧!」

    李隆基將奏書扔到案前,讓王鉷自己看明白。

    王鉷跪着到奏書前,顫顫巍巍地將其撿起來。

    時間緊急,裴寬只派心腹調查萬年縣諸鄉。如果在天下間排查,這些的事情比比皆是。

    這本就是王鉷為了獲得錢財取悅李隆基,強加的租庸。

    由於他的橫徵暴斂,讓李隆基誤以為他是「理財家」。

    誰說搶的錢不是錢?李隆基不知道就行了。

    「陛下恕罪,這是下吏為之,而非臣所為。」

    王鉷抱着奏摺磕頭道。

    「功勞歸你,過錯歸下屬?你還是王方翼的後代嗎?」

    王鉷是名將王方翼的後代,李隆基認為王鉷這麼做是忘本。

    「臣該死!」

    王鉷只能將臉貼在地上,以求寬恕。

    「阻撓軍功,你確實該死。」

    李隆基猶豫再三,覺得王鉷確實讓他爽過幾次,沒有殺死王鉷,他吩咐李林甫:「革去王鉷一切職事官、使職,安排到黔中為縣尉!」

    李隆基認為李瑄說的話有道理,他不允許軍心受損。

    主要是王鉷的做法把李隆基噁心到了,基本是明着搶錢,還搶的是邊軍家庭。

    但凡是正常的君主,都知道這會危害自己的統治。

    「停止對衛戍者的租庸徵收,退還那些因徵收而破敗的家庭。誰能擔此重任?」

    王鉷被拖出去後,李隆基問神情恍惚的李林甫。

    「臣需要考核一番!」

    李林甫反應過來後,不敢推薦。

    王鉷就是他推薦的,聖人又讓他推薦戶口色役使,這是在打他臉啊!

    還有一個人也很害怕,就是王鉷的表叔楊慎矜。

    他倚重的侄兒,就這樣被李瑄整沒了,讓楊慎矜敢怒不敢言。

    他甚至擔心李瑄會整他。

    「李卿,你覺誰能擔此重任?」

    李隆基又突然問李瑄道。

    「臣曾經與高陵令李峴有過交流,覺得他有這樣的才幹。」

    李瑄向李隆基推薦李峴。

    李峴不僅性格剛正,處理政務方而文明,一定可以將租庸重新歸還破產的家庭。

    「高陵令是信安王的兒子吧!」

    李隆基想起自己見過李峴。

    「回陛下,正是信安王的幼子!」

    李瑄回答道。

    「就將李峴調回長安,接管王鉷的職務!」

    李隆基沒有徵求唯一宰相李林甫的意見,將李峴任命為戶口色役使。

    當天朝會結束,李隆基覺得裴寬行事細膩而務實,為人正直而有風度,讓中書舍人擬詔,將裴寬拜為左相,兼刑部尚書,授銀青光祿大夫、上柱國。

    這一次拜相,李隆基未徵求李林甫的意見。

    李林甫在打敗韋堅後,曾暗地裏告知陳希烈,要推薦他為相。

    結果愣是沒有機會將這個名字告訴李隆基。

    雖李林甫還是宰相,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李林甫的威勢比開元末,天寶初,相差太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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