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眾人分出幾對,勝者繼續抽籤,敗者自動離場,東方未明坐在一旁,始終無人索戰,他自己百無聊賴,旁人卻都艷羨他運氣不錯,始終都是輪空,輪空也就是直接獲勝,倒好過許多人累的有氣無力,卻又被迫應戰的苦惱。
不說旁人,單是武當派的古實,他內力雄渾,招數古樸,功夫猶為紮實,只因連番劇斗,終於栽在一名紅衣劍客手下,輸得委實不甘,卻又有什麼法子。
蕭遙倒是勢如破竹,連斗三場,三戰皆勝,還料理了八卦門的商仲仁,商仲仁連出詭計,一一被蕭遙識破,最終商仲仁因不敵敗北,倒也並未傷了臉面。
那一邊是方雲華和唐冠南,爭鬥了好一會兒,唐冠南暗器了得,終究不敵方雲華的太極劍,方雲華的太極劍中蘊藏了一股綿勁,不但化解了來無影去無蹤的暗器,還能借力反打,最終唐冠南手腕中鏢,縱然不甘,也只能認輸作罷。
東方未明等了一會兒,自覺內力已復,卻碰上了強敵,乃是崆峒派的葉孤,就是之前非要參觀紫霄宮的那位,東方未明一見之下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畢竟此人大是囂張,性情又是飛揚之極,與之交手,只怕不好點到即止。
葉孤倒是不以為意,說道:「逍遙谷的朋友,在下崆峒派葉孤,還未請教尊姓大名。」聽他言語竟是極為儒雅,東方未明順口答了,尋思應對之策。
二人在場中放對,東方未明執劍在手,而葉孤卻是空手,腰間明明有長劍卻不拔出來,方雲華正巧也贏下了一場,對東方未明道:「崆峒派的葉先生,乃是這屆英雄會中的翹楚,連贏峨眉少林兩派高手,如今看東方兄你了,能不能破葉先生的七傷拳神技。」
葉孤心中有氣,怒道:「方雲華,有膽子你自己下場比試,這般當面嚼舌根,不怕天下英雄好漢恥笑麼?」
方雲華淡淡一笑,說道:「在下與東方兄交好,祝他旗開得勝,葉先生因此見怪,那我也祝你馬到成功好了。」說着微微躬身,便退在一旁。
東方未明見方雲華說這幾句話,引得葉孤發怒,以常理度之,該當有什麼重大緣由,偏偏自己難以索解,若是放在平時,尚可錄於筆墨,請蕭遙或是旁人參詳,此時卻哪容他多想。
葉孤一拳猛攻,勢道極為猛惡,尤其是拳力未至,不知從哪裏來的一陣噼噼啪啪之聲,更是先聲奪人。
東方未明不敢硬接硬架,抽出長劍劍刃朝外一划,打算先瞧清對方路道,再行招架不遲。
哪知他劍至中途,忽然手中一陣跳動,竟似是被什麼無形之物裹脅一般,險些便要脫手飛出,但如此利刃,東方未明又怎甘心為人奪去,更何況一旦有失,跟荊棘如何交代,一咬牙,從背上拔出陰陽棍,猛然刺了出去,果然兩股力量在空中抵消,東方未明退了一步,葉孤也退了一步。
這時東方未明才明白,這個葉孤不但拳力了得,內功造詣更是不凡,他雖未見過什麼無影神拳的神技,但師父無瑕子的一手拂袖功,卻是見得司空見慣,多半這個葉孤也有此技,不然哪能一招間,險些將太乙劍奪去。
葉孤也是心中驚駭,但他不是驚駭東方未明武功如何出奇,而是他手中的兩件兵器,實在非同小可,陰陽棍倒也罷了,太乙劍的一股銳氣,竟能破開自己苦練的內勁,實是驚心動魄,要是自己閃退的稍慢數分,只怕便是開膛破肚之禍了。
二人各有所忌,不敢搶先出招,但東方未明的逍遙劍法,得自荊棘傳授,荊棘就是一副敢打敢拼,不服就乾的性子,教招之時,心心念念都是如何攻敵之不得不救,勇往直前,永不言悔,因此東方未明學的劍法,其實頗有毛病,走了偏執任性的路子,可他手執太乙劍,在場中不能跟葉孤繼續對耗下去,還是搶先出手攻了上去。
葉孤忌憚東方未明手中執有寶刃,而他自己腰間雖然也是有劍,可遠不如太乙劍鋒銳,因此也就沒必要拔出來獻醜,心想今日只有用那七傷拳法,縱然傷了面前這個少年,奪冠之時再無後手,卻也顧不得了。
東方未明只覺對方拳力怪異,又是怪響連連,更是心中發毛,太乙劍稍有遲疑,回劍一守,正好泄露了他這逍遙劍法的弱點,葉孤得理不讓人,一拳無聲無息地打了過來。
蕭遙一見之下大吃一驚,喝道:「東方兄留神,這是崆峒絕技——七傷拳。」
東方未明聽蕭遙叫聲緊迫,左手在劍尖上一搭,竟以劍刃硬接對方拳招,可說得上極為冒險之事,因之憑你多凌厲的寶劍,劍身難免單薄,一旦受重力摧殘,勢必斷為兩截。
可這太乙劍乃是天地間一大奇物,不但鋒銳絕倫,劍身猶為結實堅硬,硬接了這一招,雖然手臂劇震,寶劍卻是完好無損。
葉孤第二拳打出,只覺體內真氣已盡,內傷忽然發作,口中便要噴出鮮血,強行運功壓了下去,但這第三拳,卻是無論如何打不出去了,要是東方未明此時乘勢直進,只需一拳一腳,便早已得勝,奈何東方未明雖得荊棘指點,畢竟尚未融會貫通,加之臨敵經驗極為匱乏,竟然坐失良機,任憑葉孤暗中調氣療養。
葉孤過了一盞茶時分,內傷雖未痊疴,但氣息稍有順暢,自知時不我待,只有在第三拳上猛下狠手,才有取勝之望,可他卻將事情想得忒也容易了,縱然這一拳當真得手,接下來的兩場大戰,卻又如何了結。
東方未明也是蓄勢待發,雖與葉孤接了兩招,但兩招均是在極危險之中死裏逃生,所仗者不過是兵刃上的威力,自知逍遙劍法所學有限,危急之際,難以隨心所欲,因此掌中暗運毒質,乃是用上了斷魂毒掌,也要決定一掌而定輸贏,至於之前跟荊棘研究的策略,將最後的絕招提前用了出來,未免先泄了底,也顧不得了。
二人都是蓄勢待發,葉孤勝在內功深厚,拳力怪異,而東方未明卻是長於掌中帶有毒質,雙掌相交,竟然毫無聲息。
葉孤雖以恢復氣力,畢竟內傷太重,拳力源源不絕的遞出,便是一分分的加重體內傷勢,終於三息過後,口中鮮血猛然噴出,吐了東方未明一身,就此委頓在地,呼呼喘着粗氣。
東方未明被他濺了一身的血,模樣極為狼狽,但這一場比試,卻是穩操勝券了,接下來還有兩戰,未知對手是誰。
卓人清見這一場比試太過激烈,走上前來先給葉孤療傷,跟着招呼弟子,給東方未明換一件乾淨衣衫,好在方雲華與紅衣劍客斗的甚急,一切倒還來得及。
待得東方未明換好衣衫,葉孤早已被抬下救治,而方雲華也已被擊敗在場,紅衣劍客哈哈大笑,身上竟也帶了七八處劍傷。
東方未明緩步上前,太乙劍拔劍在手,說道:「請了,在下逍遙谷東方未明,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那紅衣劍客笑道:「傅劍寒,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東方未明太乙劍一擺,說道:「甚好。」其實心中大有懼意,畢竟此人連勝不知幾場,連方雲華都不是對手,自己更加不是對手了,瞥眼見方雲華被打的人事不知,心中更是忐忑。
傅劍寒長劍一擺,眉頭卻皺了起來,說道:「進招吧。」
東方未明見他全身浴血,右手被斬了兩劍,腿上也有傷勢,背上衣衫也已被人撕開一條口子,模樣甚是狼狽,說道:「且不忙過招,仁兄身上有傷,不妨向武當派借身衣衫,再裹好傷口,咱們再戰不遲。」
傅劍寒「啐」了一口,不屑道:「怎麼你瞧不起我,就是老子身上有傷,也未必打不過你,你能屹立至今,一半是靠運氣,一半也是有些本事,可惜碰上了我,別囉嗦了,你不出手,我可要刺你了,小心着。」
他一邊說着,一劍直刺了過來,東方未明見他劍勢不快,當是內力垂盡之象,倒並不如何在意,太乙劍一架,滿擬先斬斷對方長劍再說,怎料到傅劍寒劍招奇怪之極,長劍不與太乙劍相交,忽然劍尖一昂,朝東方未明喉頭刺來。
東方未明大吃一驚仰頭向後急閃,傅劍寒劍招連綿不斷,第二招朝東方未明丹田要穴刺來,招數並不如何迅捷,但兩招劍法一氣呵成,竟似乎是一記招數,而前者的虛招,後者的實招,卻是渾然一體,令人處處受制。
這第二劍,東方未明已無可閃避,「嗤」的一聲輕響,已刺破了衣衫,東方未明心中大驚,但身上卻絲毫不痛,原來這一下,卻是身上的金蠶背心起了神效,不然這一下,縱然傅劍寒劍下留情,勢必也要身受重傷。
傅劍寒已然刺中東方未明,見東方未明渾若無事,心中也是大吃一驚,跟着又是一劍刺來。
東方未明好容易搶佔先機,又怎容他再施展上乘劍術,逍遙劍法跟着搶攻,仗着體力充沛,兵刃鋒銳,只好耍個無賴,跟傅劍寒比拼內力。
傅劍寒身上有傷,氣力本已大減,手上傷勢也是血流如注,腿上血流不止,只覺頭腦暈眩,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沒拆兩招,「咕咚」一聲,仰天便倒,口中卻說:「我要喝酒。」
東方未明見他忽然栽倒,心中起疑,一時不敢上前察查,章宴松走上前來,見傅劍寒這個模樣,這場戰鬥該是東方未明勝了,卻見東方未明從懷中取出傷藥餵入傅劍寒口內,又從一個小布包中取了粉末,塗抹在他傷口上。
這兩樣藥,一是逍遙丹,一是三順散,均是傷科聖藥,傅劍寒受益不淺,登時血流止歇,東方未明又取了手帕,給他纏好了傷口,說道:「在下不願乘人之危,傅兄如要拖延幾個時辰再行比試,那也不妨。」
傅劍寒笑道:「還比什麼,你都贏了,可是傅某心中不服,他日定要跟你再比試比試。」
東方未明道:「你傷重在先,仍能一劍刺中我小腹,按理說是你佔了上風,怎的就認輸了?」心中卻一百二十個,希望他就此認輸,若再起爭鬥,還不知鹿死誰手。
傅劍寒道:「我是中了方雲華的詭計,那還多說什麼,今兒就是碰不上你,要跟江瑜那小子一戰,我也是全無招架之力,第二和第三又有什麼區別,不如讓你碰碰運氣的好。」
東方未明見他執意如此,心中狂喜,忙招呼武當派的弟兄,幫忙將他抬到僻靜處養傷。
他實在沒料到,自己竟能走到最後一步,跟江瑜一戰,只需打敗江瑜,那麼這屆少年英雄會的冠軍,竟然唾手可得。
但他深知大師兄谷月軒見識超凡,都說江瑜武功了得,而文試又能拔得頭籌,腦筋之靈不言而喻,因此與江瑜相鬥,要想取勝,只怕沒那麼容易。
不免又想,蕭遙是敗在方雲華之手,還是傅劍寒之手,他們三人都比自己厲害的多,可是運氣當真極差,鬥了個三敗俱傷,到頭來卻讓我姓東方的撿了老大便宜。
這番猜測,他確是猜對了的,前兩輪蕭遙對上傅劍寒,當時二人都是生力軍,一場大戰,蕭遙終於不敵,但危急之際,還是撕開了傅劍寒背後的衣服。
至於傅劍寒與方雲華的這一戰,則更為驚心動魄,傅劍寒劍術了得,方雲華用功紮實,百餘招內自然難分上下,可斗的久了,方雲華漸感不敵,可他身為武當派的大師兄,同門所矚,一旦落敗,面子裏子都是掛不住的,只好用了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借着熟識地形,以及日光所照的角度方位,令傅劍寒睜不開眼睛,從背後一下子刺傷了傅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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