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景回答:
「象媽猜得不錯,在下要找的,是兩位國子監生,一個姓沈,一個姓王。」
一提到這兩人,象媽眼皮一跳,冷笑道:
「對不起,我這裏可沒有什麼國子監生,公子要找的話,應該去國子監而不是我這紅粉青樓。」
陸文景指了指身邊這龜公:
「您的手下親口跟在下說,有兩位監生在樓上吃花酒,難道有假?」
象媽瞪了一眼龜公,後者汗如雨下。
「龜兒子鬼話連篇,讓公子見笑了,老鴇我給您賠個不是。」
象媽笑容中帶着一絲強硬,讓陸文景有種碰壁的感覺。
轉而想了一會兒,問劉嗣:
「劉管家,你可知賽江南中最漂亮的姐姐是哪個?」
劉嗣愣了一下,回答:
「當然是紅霜姑娘了,老奴聽說她長得貌若天仙,不似凡人,又彈得一手好琵琶,相傳是賣藝不賣身,絕對是賽江南的頭牌。」
「紅霜?這個名字很有詩意嘛...」陸文景淡淡一笑,「象媽,讓紅霜姑娘出來接客,小爺我要見識一下她的技藝。」
象媽為難道:
「對不起公子,紅霜已經有客人了,而且還包了場子...您看,要不要換個姑娘?除了紅霜,賽江南的姑娘任您挑選,除了聽聽小曲外,還可以...」
陸文景擺擺手,自顧自坐了下來:
「本少爺就看上紅霜姑娘了,有客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出的錢,我出雙倍。」
一聽到雙倍,那龜公雙眼放光,湊近說:
「媽媽,既然這位公子肯出大價錢約見紅霜姑娘,不如咱們...」
「啪!」
象媽厚重的手掌幾乎把龜公扇倒在地,狠色道: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既然收了兩人的票子,就要替他們守口如瓶,你個龜兒子做了這麼久,還沒學到?」
龜公捂着臉,顫聲道:
「知道了媽媽,兒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陸文景這邊,通過一番試探,早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沈王兩家的公子,顯然就在紅霜姑娘的房中!
「象媽,那兩人出了多少封口的銀子,我也出雙倍,只求進閨房一探。」陸文景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哼,說出來怕嚇着你,這個數...」
象媽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陸文景面前晃了晃。
劉嗣順口說:
「二百兩?」
「是兩千兩,老哥哥。」象媽得意之極,順便給劉嗣拋去媚眼。
兩千兩白銀,在正德四年,可以盤下京師任何一所民宿,還是帶四合院的那種。
看來,沈王兩兄弟在紅霜姑娘的身上下了不少本錢。
不過,陸文景作為一個壕值更高的富二代,當然不會把這些小錢當回事。
「好,我出雙倍。劉叔,拿出銀票。」陸文景十分淡定。
劉嗣應了一聲後,把一沓銀票抽了出來,從中數了幾張,放在桌案上。
「四千兩,日盛隆的票子,全國通用。」
象媽一臉驚色,忙撿起票子,湊到面前瞄了又瞄,上面,日盛隆三個大字就像是金字招牌,晃得她睜不開眼。
「原來是位貴公子啊...」象媽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笑容很是燦爛。
陸文景道:「銀子夠不夠?能去紅霜姑娘的房中麼?」
象媽笑容依舊,卻把銀票依依不捨地退了回去:
「不能。」
陸文景皺眉,「為什麼?」
「老鴇我是個講原則的人,既然收了他們的錢,就得老老實實地替人家辦事,銀子給得再多也沒用。」
眼看象媽不願妥協,不等陸文景再問,劉嗣忍不下這口氣,冷色道:
「好個老鴇子,在少爺面前,還裝起來了?」
劉嗣語氣不善,早有龜公瞧着氣氛不對勁,光着膀子集合到象媽的身側。
「老傢伙,看你火氣大得呦,要不要請姑娘們給你降降火?」
「我降你的姘頭!」劉嗣臉逼得通紅,破口大罵。
「敢罵咱媽媽,老不死的,找打!」
一龜公來勢洶洶,舉拳便打,劉嗣冷笑一聲,輕輕一腳踢在他的小腹,竟把人踢飛十步,撞在了柱子上。
見這老頭是個硬茬,龜公們生出懼色,都不敢再上。
象媽咬着牙道:
「看來你們真的是來砸場子的,不如把姑奶奶打死好了!」
說着,她挪動起肥大的身軀,絲毫不懼地朝劉嗣這邊走近了數步。
劉嗣臉色稍稍難看,他可不想跟一個肥婆扭打在一起。
這時,陸文景擋在兩人中間,笑着勸道:
「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象媽這是何苦?」
象媽神色好了些,吩咐龜公退下後,仍舊冷着臉:
「公子,我勸你還是放棄吧,那兩人的身份,是絕對不能讓你知曉的。不然的話,老鴇我還怎麼在東四混呢?」
陸文景早想好了對策,環顧四周,卻轉移了話題:
「先不說這個,象媽把賽江南打理得井井有條,真不愧是勾欄一柱。」
「勾欄一柱?」
象媽當然知道陸文景這是在恭維自己,嘴角還是不自覺地露出些笑意:
「公子說話真好聽,可比某個老傢伙強太多了。」
劉嗣聽後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陸文景接着說:
「像賽江南這種規模的青樓,光是這樓閣,得不下五千兩才能盤下來吧?」
象媽點點頭,「公子見識不錯,想當初,老鴇我幾乎是傾盡財力,孤注一擲,才得以從上家接過手。」
陸文景不忘贊了一聲,又道:
「賽春樓一年的純利有多少,可否跟在下透露?」
「怎麼?公子也有心開一家?」象媽打趣道,「這不算什麼商業秘密,給你個粗算的數目也無妨,這一年下來,賺得的銀子,拋去給姑娘們添置胭脂水粉和首飾,給龜公、廚子們發些工錢,還有酒水茶水等固定開支,約莫也有四千兩左右。」
對於一家靠特殊服務業謀生的青樓來說,四千兩的純利已經不少了。
陸文景頷首:
「一年的純利四千,姑娘們十年的青春飯,就是四萬...」
象媽聽到這裏,有些不解問:
「公子算這麼清楚,難道想要買下我的賽江南?」
「怎麼,不可以麼?」陸文景淺笑。
「賽江南可是我大半輩子的心血,姑娘們喊我一聲媽媽,我怎麼能拋棄她們?」
象媽叉腰,白了一眼。
陸文景上前:
「賽江南最多價值五萬兩,我出雙倍,十萬,象媽可否答應?」
「十...十萬?」
象媽肥大的下巴顫了顫,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陸文景道:「十萬兩,買你的賽江南,姑娘們願意留的留下,不願意的隨時可以走。」
說着,陸文景從懷中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張銀票,這張銀票,是老爹陸貞基留給他應急用的。
日盛隆,十萬兩!
象媽見到那幾個大字後,虎軀一震,小眼睛迸發出綠光!
「成...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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