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宋粱與柏丞只見過兩次,相識不過三日。
她並不覺得此時的柏丞值得自己去信任。
所以柏丞方才口中所言,她也只是聽聽。
在這個世界,宋粱只會相信她自己。
柏丞見不管自己怎麼勸都沒用,就沒再說了。宋粱命汪吉送他出宮,又囑咐汪吉派人盯緊柏丞。
她要知道柏丞的一舉一動。
——
北鎮撫司辦事效率極快,不到兩日便尋回了架火戰車圖。
這一日,齊陳攜圖入宮稟報。
「陛下,架火戰車圖如今已經尋回,陸夫人也全都招了,此案可以結了。」
宋粱正仔細看着這種架火戰車圖,點了點頭應道:「結案吧,辛苦了。」
說罷,她將圖紙遞給汪吉,「圖紙立刻送往兵部,讓兵部的人以最快速度去造架火戰車,越快越好。」
汪吉領命後退下,殿內只留宋粱與齊陳二人。
齊陳見宋粱眉心緊皺,輕聲問道:「陛下有心事?」
宋粱答:「朕方才算過了,造五百輛架火戰車大概需要半月有餘,鄴城那邊怕是等不了這麼久。」
「陛下在憂心此事?」齊陳有些驚詫,他從未見過宋粱這般關心國事。
他大昭的昏君也有一天會關心國事?
莫非是蒼天有眼,點化了她?
宋粱深深嘆了口氣:「近幾日朕收到好些摺子,都是說鄴城戰事吃緊,請朕早日派軍前去支援的。可如今京中已無能上戰場的適齡將軍,架火戰車短時間內又無法造成,朕實在不知該如何增援。」
齊陳抬眸望她,見她眉間全是憂愁,一時間竟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着宋粱。
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宋粱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變得太多了,她的眼裏如今裝着的不再是吃喝玩樂,而是家國大事。
宋粱似乎真的在用心去做一個皇帝。
「陛下變了。」他忍不住開口。
「何意?」宋粱自然明白齊陳是在說什麼,但她依舊選擇裝傻。
齊陳為她解釋:「陛下從前只顧飲酒作樂,終日流連於教坊司這種地方,從未關心過國事。」
聽到這裏,宋粱心裏咯噔一聲。
教坊司?還真有教坊司這種地方?
原主還真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宋粱與他對視,眸里儘是真誠。
「從前是朕做錯了,朕真的很後悔。如若能讓朕重新選擇,朕一定從始至終都愛民愛國,絕不會去做那些混賬事兒。
齊指揮使,你乃大昭棟樑,朕希望日後你能輔佐朕一同治國,你可願意?不,朕應該問你,你可相信朕?」
宋粱說得聲情並茂,她覺得自己這一番表演堪稱是能被納入教科書級別的。
她就不信,都演到這一步了,快把真心掏出來給他了,他齊陳還能不信她?
事實上,宋粱的確是低估了齊陳。
她這一番表演過後,齊陳心中依舊沒有被掀起太多波瀾。
反而是極其認真開口:「希望陛下日後能一直把國家大事放在第一位,您在這個位置上,要坐就要坐穩,若再胡作非為,這京中定會有人取而代之。」
齊陳這是在威脅她?!她這麼用心去表演,他敷衍回答也就算了,還換來了他的威脅?!
他能不能認清楚如今自己的地位?她宋粱才是大昭的皇,他齊陳,只是臣!
他如今這是在說如果她不好好當這個皇帝,他就會篡位奪權?
好你個齊陳,還當真是目中無人。
當着她的面都敢說得這麼直接,心裏怕是早就起了異心吧。
也對,畢竟原文裏他確實這樣做了。
他殺了她,他上位了。
想到這裏,宋粱愈發惱火了些。
但她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克制住自己,沉聲道:「齊指揮使,朕也希望你在其位,為其職。為大昭盡心,為朕盡心。朕一定,會坐穩這個位置。」
宋粱此生最恨別人威脅,別人越是這樣說,她便越要做給他去看。
齊陳竟敢這樣威脅她。
這一代明君,她還非做不可了!
宋粱以為齊陳聽了這話不會再說什麼,可她萬萬沒想到齊陳這個不怕死的又說道:「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單憑陛下如今的能力,完全不夠。」
宋粱已被氣炸。
她現在只想知道,從前的宋粱是如何忍得住一直沒殺齊陳的。
單憑他這張嘴,他都該被原主降罪幾百次了吧!
「齊指揮使,你到底想說什麼?」此時的宋粱語氣里已經有了些不耐煩。
齊陳毫不在意她的情緒,自顧自說着自己的想法:「臣希望陛下從明天開始用功讀書,不管是四書五經還是兵書,陛下都該熟讀並牢記。
還有,陛下如今身虛體弱,當加強鍛煉,強身健體。臣以為,陛下閒暇時候也該學幾個招式練練,不求能派上大用,只要足夠您去防身便可。
臣聽說您最近被人行刺過,雖未受傷,但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萬一有一天宮中侍衛不在,御林軍也不在,陛下一人當如何抵擋得了這些危險的事兒?」
聽他說了這麼多,宋粱才終於明白,原來齊陳是在認真給她提建議,並非是在出言挑釁她。
她語氣緩和了許多:「朕被人行刺的事兒,你都知道了。」
齊陳道:「臣是北鎮撫司指揮使,臣想知道的事兒,必然能知曉。臣還知道,是太子派人暗殺的您。」
「這你都查到了?」宋粱有些意外,那日被刺殺的事兒她一直讓人別聲張,儘量悄悄處理,越少人知道越好,別讓人拿此大做文章。她那時候是希望這件事不了了之的,可齊陳那時還身在宮外,居然查出來是太子派的人,他到底是怎麼查的案?
齊陳沒回答她,反而問道:「太子想要錢與權,如今已經起了異心,陛下當如何打算?」
「太子......」宋粱有些猶豫。
太子是她的親弟弟。
其實她早就知道那日刺殺是太子安排的。
這是原文裏便有的橋段,但血濃於水,她並不打算治他的罪。
這同樣是原文裏宋粱的做法。
原文裏,宋粱在查清此事之後,和她的選擇一樣,放過了太子,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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