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均也不管陸煊想聽或者是不想聽,便兀自講道:
「傳聞天下分教派,有的擅奇技淫巧,有的擅香火供奉,更有的以下九流的本事傍身,其中最為出名的乃是從大晉興起的傀儡班子,此班子擅長操縱傀儡,上天入地沒有它們傀儡辦不到的事情。」
「這等本事自當是強悍的,不過這製作傀儡的法子太過於駭人,所以為大晉所不容,只是它們的本事不弱,流竄在大晉各地,過得倒也逍遙自在,直到有一天,這傀儡班子碰到了一位大神通者,只是寥寥數招,這位大神通者便將傀儡班子打散了。」
聽到這裏,陸煊大致明白了,寺廟裏的既然才是王二郎,那先前看到的戲台子上的王二郎,應該只一具是傀儡。
所以那場傀儡戲可能並沒有演出事情的真相,張若均此時描述的或許才是事情的真相,於是便問道:「那位大神通者,是張道陵吧?」
張若均笑着點了點頭:「正是家師。」
「家師除掉了這些以人為傀儡的邪修,卻怎麼也沒找到他們用來害人的功法,原來那本功法被哪些人抓來的孩童燒了,這些孩童本來是用來製作傀儡的,但辛蒙家師出手,所以才免於一難,我也因此才有機會加入蓬萊。」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緣分加入蓬萊的,有的人憂慮蓬萊仙島與傀儡班子一般無二,非要離開,家師自然是不會阻攔的,其中便有那少年時期的王二郎。」
「他年歲尚小,又逢大晉戰亂,左右流浪下就來到了江南道,本該餓死街頭的他,在昏迷中被秦小姐所搭救,入了秦府做了一個小廝。」
「後面的事情跟它們演得倒也沒有多大的出入,土匪來了,秦小姐一家人都死完了,只有他和一些年歲較小的秦家人被抓上了土匪山,機緣巧合下,他才知道土匪抓他們並不是為了錢財,而是受當時的修仙門派,藥王谷所拖,全因那秦小姐是虛靈參,可以用來入藥,煉製仙丹。」
在聽到藥王谷三字時,陸煊面色微變。
要知道,他先前曾遇到一位道人,名叫雲鶴子。
此人便是從藥王谷逃出來的,與張道陵更是有着滅門仇怨!
只可惜被陸煊當時在山神體內給殺死了。
「在知曉了內情,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的王二郎,在徵得幾個秦家子弟的同意後,親手將他們按照書冊上的辦法製成了傀儡,憑藉着術法的加持,他一人便屠了所有的土匪,帶着剩下的活人逃下了山。」
「如果僅是如此,他們倒也算是脫離了苦海,只是不知道,事情為何會......」在旁邊一同聽着張若均敘述的陸昭昭,很明顯被戲班子的往事給感染到了,白布下竟然有着淚珠滑落:「為何會發展到如此田地?」
張若均面帶苦澀:「如果他們就此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許真就能平安無事了,只是滅家之仇,秦家子弟怎麼會不報?於是他們來了蓬萊,找到了家師。」
陸煊目光微凝,他大致上已經知曉了張道陵做出了何等的抉擇。
只聽張若均繼續道:「在他們苦苦哀求下,再加上同門傳回來的情報,總之是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當時我們蓬萊的全部修士都出動了,一舉覆滅了有着百年根基的藥王谷。」
「再往後,他們也沒有向家師辭別,便帶着藥王谷還活着的其它藥引遊走在大晉,為了生計,他們干起了戲班子的行當,那從前食不果腹的王二郎,自然而然地成了班主。」
深知藥引身份所帶來的威脅的陸昭昭,當即忍不住問道:「既然你們都出手相助了,他們為何不跟着一起回蓬萊?他們這樣在外面遊蕩,倘若被其它修士看見了,豈不是又是一場禍患?」
「家師其實允諾過讓他們留在蓬萊,只可惜當時時局動盪,蓬萊滅掉藥王谷本身就犯了忌諱,倘若如此多的藥引湧入蓬萊,那麼等待蓬萊的將會是一場惡戰,他們同樣知曉這個道理。」
說到這裏,張若均站起身子,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憑藉着王二郎煉製的那幾具傀儡,他們不去往一些大派的駐紮地,只是遇到一些散修倒也無妨,但誰也沒想到問題會出在生死道上。」
從始至終,陸煊都十分清楚是天葬塔導致的這場悲劇,但他不明白的是,生死道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問題,才會讓大晉修建天葬塔!
虛靈參又有怎樣的能力,才會讓執傘人用來鎮壓!
很快,張若均的話語就全部解答了陸煊心中的疑問:「生死道的掌道者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
陸煊本來已經隱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可在聽到生死道掌道消失時,還是產生了一陣難以置信的情感。
要知道,那可是掌控了萬物生死的存在!
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
「具體情況別說是我了,普天之下恐怕沒有幾個人知曉。」張若均嘆息道:
「生死道掌道者消失,所帶來的是一系列違背天道的事情,例如有人修成了不死之身,又例如萬物死後的魂魄無處可歸,於是便成為了邪祟,總之掌道者消失的時間越久,所帶來的危害也就越嚴重。」
「為了應對這些突發的狀況,有能力的各國都做出了應對之舉,例如大齊請來了五通神,大晉修建了天葬塔!」
「然而,人死後戾氣怨氣難消,僅憑一座塔如何能鎮得住與日俱增的魂魄?所以大晉原先負責侍奉朝廷,處理各地邪祟的修士——執傘人,便找來了各種能夠鎮魂的東西,永鎮天葬塔,而虛靈參便是其中的一種。」
「這也才有了後來真靈教取代執傘人的事情發生。」
聽到這裏,陸煊大概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心中還有着些許的疑問,可正當他要發問時,天空中忽然炸響了一陣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轟隆隆!」
張若均抬頭望了眼烏雲中滾動的陣陣雷光,聽着從山上傳來的廝殺聲,從腰間取出了別着的摺扇,在手中一拍,沉聲道:「先生,戲到這裏差不多就講完了。」
「再往後則是整個戲班子為了搭救秦小姐,死的死傷的傷,那寺廟中的幾具乾屍有些便是他們留下的,而王二郎為了大義,最終放棄了已經與他成婚的秦小姐,徒自一人來了這處寺廟為僧,但卻在我們的幫助下,研究起了其它能夠代替天葬塔的東西,院子裏的花草名為彼岸花,是我們初步用來暫存死人魂魄的地方。」
「本來按照我們的設想,要不了多久彼岸花就能取代天葬塔,只可惜....秦小姐在塔里靠着日積月累的怨氣,卻是自己逃了出來,找到了當初辜負它的王二郎,也才導致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發生。」
雷光在張若均臉上一閃一閃的,陸煊瞧不出來破綻,暫且相信了對方的話語以及他蓬萊弟子的身份,將一直按在劍鞘上的手移開了,輕聲道:「我們何時動身去蓬萊?」
「恐怕要等此地的事情結束後才行。」張若均指了指忘秋山,眼中流露出了幾分不忍:「秦小姐在天葬塔待了百年,積攢了不少怨氣,倘若不能解決它,等它吞吃了這群畜生,周遭十二縣的百姓,恐怕會有不小的劫難。」
「不知先生,可願與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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