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肯出山來坐鎮濟世堂,也不過是被她的真心實意打動,孫世寧不求別的,當真是覺得如此絕技從此失傳有些可惜,盼着聶思娘做得風生水起,連自己都不捨得起來,找個合心合意的人傳了衣缽,那才是天大的好事情。
紅桃在車中一貫坐不住,還好兩地相隔不遠,她不時撩開窗簾往外探看,腦袋往外伸着,忽然咦了一聲。
孫世寧正在想其他的心事,也沒有留心,等快到家門口,紅桃重重一拍額頭道:「我沒看走眼。」
「你看到了什麼?」孫世寧疑惑道。
「我看到你娘家的那個妹妹,在前頭走過。」紅桃歪過頭想一想,「就是那個叫世盈的。」
「世盈,她在哪裏?」孫世寧順着紅桃的手指看去,再回過頭來,「她應該是到沈府來找我未果,所以又原路返回的。」
「二姑娘從來不來這裏坐坐,這個檔口如何會來?」冬青頓時緊張起來,「別是紅桃看錯了。」
「我是什麼眼力,如何會看錯,再說也不是瞧見過一次兩次的。」紅桃頓時不服氣的嚷嚷起來。
孫世寧趕緊進府,問了青嫂,卻說方才是有一位夫人的娘家人來過,卻不肯說是誰,只在院外稍等了會兒,見夫人沒有回來,就匆匆的離開了。
「她沒有留下姓名?」孫世寧追問道。
「沒有,是個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子,等人走了,我想着小葉去過夫人的娘家,趕緊招了他過來詢問,他說可能是夫人的妹妹,這可是我們招待不周,把夫人的妹妹給氣走了!」青嫂也急得什麼一樣,「才想着要不要讓小葉去把人請回來。」
「讓小葉去一次孫府,直接說要見過二姑娘,要是見着了人,她是認識小葉的,必然不會有所隱瞞,若是有所相求,請她直言,就說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幫她辦好的。」孫世寧嫁過來也有段日子了,娘家人從來不曾出現。
儘管她前一陣回過一次孫家,世盈的性格會獨自跑過來,想必也不是小事情,卻又不肯留下來,等着她回來再細細說明,孫世寧越想越不對勁,難道說,是世盈的婚事出了岔子!
她又問青嫂,那位姑娘的神情如何?
青嫂皺着眉仔細回想:「那位二姑娘,眼神閃爍,說話支吾,分明是藏掖着什麼要緊的事情。」
孫世寧嘆口氣,催促小葉快去快回,又低聲道:「千萬別被我說中了才好,否則的話,這個忙想要幫襯幫襯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夫人何必為二姑娘操心。」冬青見她愁眉不展,卻是為她不值當起來,「以前夫人不曾出嫁前,二姑娘也沒少給你穿過小鞋,好聽的話從來沒有半句,就連夫人喊冤入獄,她也不曾替夫人求過情的。」
「此一時彼一次,我不想記着舊怨,就耽誤了眼前的事情。」孫世寧越想越不對勁,「便是她的婚事出了岔子,也肯定要等到我回來,為什麼匆匆又走了!」
「夫人別急,等小葉回來就都知道了。」冬青給她倒了杯水道,「夫人要不要用些點心?」
「這會兒也沒有什麼心思了。」孫世寧將茶盞放下來,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小葉的來去倒是不慢,一炷香過後就回來了,孫世寧將人喚道眼前道:「可曾見到二姑娘,可曾問清原因?」
「真別提了,根本就沒有見到人。」小葉分明有些氣惱道,「攔着人不讓進去。」
「不讓進去,是誰不讓你進,是不是薛二夫人?」孫世寧奇道。
「也不是二夫人,沒瞧見二夫人,也沒瞧見二姑娘,就見到個兇巴巴的婆娘,把着門不讓進,說是二姑娘在屋中繡花準備嫁妝,根本就沒有出過門,又說我是哪裏來的登徒子,說着話就要喚人來轟我走!」
小葉算是個伶俐人,還是第一次被個婆娘當着面,指着鼻子說是登徒子,要是換個臉熟點的,哪怕是二夫人身邊的那幾個丫環,他還能解釋解釋,卻遇到個油鹽不進的,要是再不走,當真被人要用笤帚往外掃了。
「你沒有說是沈府的人?」孫世寧越想越不對勁,紅桃方才的那句話沒有錯,世盈不是別人,她肯定是不會看錯的,而且世盈也同青嫂說了,是孫家娘家人。
如此這般,怎麼又會說是,根本就沒有出過門,難道說孫家還出了兩個二姑娘不成。
「說了,我說我是沈夫人,是孫家大姑娘派遣過來看看二姑娘的,那個婆娘死活不讓我進,又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小葉氣得臉孔漲紅了,「這,這明擺着是不將夫人放在眼中。」
「夫人,二夫人這是又要翻臉不認人了。」冬青忍不住插話道。
孫世寧緩緩搖了搖頭:「不會的,二娘不是個頂糊塗的人,我已經同她言明不計前嫌,她與我交好只有益處,沒有半分的弊端,她沒有必要攔着我們不讓見世盈。」
況且,小葉根本連薛氏的臉面都沒有見到,只說那個凶婆娘臉生是不認識的人,難道說孫家還出了其他的岔子。
不行,她這般一想更加坐不住,世盈過些日子就要成親,還有世天,也要按照原本的計劃送到學堂裏頭去,兩個弟妹都是她的血親,她不能眼睜睜瞧着他們出事。
「夫人,你這是要去哪裏!」冬青見孫世寧按捺不住要往外走,也不管不顧了,雙手一伸,將人給攔在面前,「夫人去不得!」
「我自己的娘家,如何去不得!」孫世寧想要將冬青給撥開來。
「夫人想想啊,二夫人一直就是個兩面三刀翻臉不認人的,難免她攀交了什麼所謂的好勢力,所以故意要同夫人撇清關係也是可能的,要是夫人這樣冒冒失失的去了,她當面潑了冷水,夫人的臉面放在哪裏,傳出去,大人在朝野之中也不好做人。」冬青一句一句都是大實話。
「那麼,世盈為什麼又會過來找我?」孫世寧揉着額角,頭痛欲裂問道。
「至於二姑娘如何會來找夫人,我也說不好,我只說夫人不能夠再這個時候回娘家。」冬青的聲音分明低了些,卻更加堅定。
「不,我還是要去的。」孫世寧明白,每個人都有些弱點的,如果說逝去的母親是她內心最軟弱的地方,那麼這兩個與她同父異母的弟妹,恐怕也是唯一的親人了。
婆婆的話,還留在耳邊,血親不是一倆句就說斷能斷的,總是在那裏,總是扯不斷理還亂,要是有人拿兩個弟妹開刀,而她坐視不理的話,她對不起父親離世前的兩句囑咐,她是長姐,長姐必須要負起當家的責任與敢當。
孫世寧是諸人的主心骨,她一着急,冬青更急,可是說什麼也不讓她出門。
「冬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孫世寧覺着哪裏不對勁,冬青實在是有些反常。
「夫人,二夫人從來就是居心叵測,處處擠兌,難道被她害得還不夠嗎,二姑娘不明不白的來一次,倘若當真有事要尋求幫助,又如何會bujiu半句
提示,這府里上下又沒人針對她,有何畏懼!」冬青眼圈發紅,「夫人,等大人回來再做商議,難道不好嗎?」
紅桃見倆人拉扯,也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廂為難,附和道:「冬青的話也沒錯,等一一回來,聽他怎麼說?」
孫世寧苦笑一下,鬆開手來:「好,好,只聽你們的,我再等上一等。」
冬青明顯鬆口氣道:「等大人回來就沒事了,等大人回來就沒事了。」
孫世寧在屋中坐了片刻,依舊是心神不寧,總覺得一顆心都比平時跳得快,又將小葉重新找來細問道:「你到了孫家,雖然不曾進院,可曾發展裏面有什麼異常?」
小葉想了想道:「夫人這樣問,我倒是覺着那個在門口攔着我不讓進的婦人,有意擋着我的視線,好似生怕被我多看了裏頭一眼。」
「她的確說二姑娘今天不曾出門?」
「這是千真萬確。」小葉是個細緻周到的性子,「要是夫人實在不放心,我再走一次?」
「你去了也不能入院,依舊問不出什麼。」孫世寧輕輕嘆口氣道,她以前還真沒為孫家的人牽腸掛肚過,那會兒宮中動盪,工坊出了事情,她也不過是信手拈來,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這一次,必然,必然是有什麼不一樣的。
她讓小葉出去,在屋中轉了兩圈,依然不得法,抬眼透過窗子望出去,卻見冬青正同什麼人在說話,一張臉煞白煞白的那人正好背對着她,只能看到冬青的神色。
她支開窗戶,衝着外頭喚道:「冬青,怎麼了?」
冬青聽到她的聲音,猛地轉過頭來,一個激靈道:「夫人,夫人娘家過來請你過去坐坐。」
待那人轉過頭來,孫世寧看到是個中年婦人,一臉的精幹模樣,瞧着她的樣子,卻很是和善:「家裏頭有點事兒,請夫人回去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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