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生聽到范遷的回稟,大喜若狂,立時向身邊數人快速叮囑幾句,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他在相隔兩間的石室之中,疾步而行,幾乎要奔跑起來。
那些將士見到大將軍這般形容,頗為動容,紛紛站起來想要探查個究竟,被范遷一個手勢給阻止了,那個手勢再明白不過,表明所有人必須按部就班,不能混亂。
被困在這裏已經數天,都沒有亂起來,怎麼能夠因為生機就在眼前,而壞了大事。
沈念一以為會先見到寧將軍,沒想到有個人來得居然比寧將軍更快,而且身姿矯健,很快就到了跟前,衝着他咧嘴一笑道:「果然是你,我聽到前面有動靜說有人來了,果然是你。」
「阿一,你傳給我的消息,我收到了。」沈念一從容應答道。
「那隻鳥兒,它可也安好?」阿一這麼一問,沈念一懷中人的衣襟動了動,毛毛的小腦袋才算是露了出來。
沈念一的肩膀微動,毛毛很識趣的在他的肩頭停下來,樣子極是無辜,沈念一可以算是它的主人,它無論飛出多遠都能飛回來找到主人,然而方才主人雙雙遇險,它也等同於是遇到了天敵,縮在孫世寧懷中,動都不敢動。
「它,它也跟來了。」阿一雙眼放光,試探着將雙手舉起,「鳥兒,鳥兒,多謝你找人來救我,救這麼多人。」
「還不飛過去。」沈念一沉聲道,好歹也養了它一陣,它居然當沒瞧見阿一的出現。
毛毛正在猶疑中,忽然見到另個煞星出現,居然嚇得啼叫一聲,往阿一的懷中扎了過去,而寧夏生已經見到了他們:「不但把夫人帶來了,連這隻扁毛畜生都沒拉下。」
他才不理會阿一想要將毛毛收起的意願,一隻手一邊拉扯住了它的翅膀,咬着牙笑道:「別說是你帶着人來的,我知道你也沒這本事。」
毛毛驚得尖叫起來,卻不敢強行掙脫,范遷幾個見着自家將軍這副戾氣的樣子,一個個很有默契的別轉過頭去,只當什麼都沒瞧見。
阿一也是個不怕橫的,見不到毛毛受苦,走到寧將軍面前,他也同大伙兒相處了幾天,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先給鞠了個躬:「大將軍,這隻鳥是沈大人特別交予我的,如今我被困在此,也承蒙它喚來救兵,請大將軍手下留情,不要傷了它的羽翼。」
寧夏生嘴角一挑,斜眼看看他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隨手將毛毛扔回給他,他雙手接過,仔細地撫了撫背羽,知道沒受傷,連聲謝了,毛毛受驚嚇,往他懷裏一鑽,再不肯露頭了。
「沈相也在此處,我已經派人去請來了。」寧夏生似乎對沈念一這樣抱着媳婦,略有不滿,「這裏也有軍醫,要不要找來看看?」
「她是脫力睡過去,睡會兒就好了。」
「那你就這樣一直抱着?」寧夏生露出看好戲的神情來,「待你父母來了,也這樣抱着不放?」
「自己的媳婦,自然自己抱着。」沈念一板着臉答道,「你見到我出現,就不想問問,我從哪裏來的,待會兒,你們又該從哪裏出去?」
寧夏生老不正經的圍着他轉了兩圈,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嘖嘖稱奇道:「前頭那句話,還真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看樣子,娶妻果然也能夠改變一個男人的天性,幸好我還沒成家。」
「秀娘還在流馬駐等着你的。」沈念一的詞句不多,卻能叫寧夏生渾身不自在,「她念着你有救命之情,不好開口讓你娶,你還當真就預備着耽誤人家一輩子?」
「這會兒戰事危機,哪裏來得閒情逸緻談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你來得正好,來得正好,沈少卿,不,不,沈正卿才是那救人於水火之中,來無蹤去無影的神人。」寧夏生大手一揚,讓兩個手底下,立時按着沈念一出現的位置排摸情況。
「別走得太遠,見着燈光處就可以折返。」沈念一可不想有人折損在琉璃燈下。
「聽到沈正卿的話沒有,摸黑排查,見到燈光就迴轉,計算好準確的路程,范遷,范遷。」寧夏生大聲喝問道,范遷從人群中飛快竄到跟前,「立時去調整隊伍,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范遷在見着沈念一的時候,就知道出頭有望,再得到這個準確的答覆,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是,大將軍,按照什麼順序排列?」
寧夏生一點不客氣的直接給他腦門一個爆栗子:「什麼順序!兩人一列,由人字型而出,你們統統留在最後。」
沈念一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我們進來的那個入口已經被機關又重新關上了。」
范遷那張眉飛色舞的臉,頓時垮塌下來,換成可憐的樣子問道:「大將軍,沈正卿說機關又給關上了,我們還要不要列隊?」
「沈正卿是什麼人,他既然能夠進來,自然能夠帶我們出去,再囉嗦半句,馬上降你的職!」寧夏生揚手準備再給他來一下,范遷倒是識趣,抱着頭就跑了。
「你就這樣相信我的能力?」沈念一鎮定問道。
「也不是說相信你,你既然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給帶進來了,相信總有條退路的。」寧夏生依然在摸下巴,「我早就聽說新娶進門的沈夫人十分了不得,當時連先帝爺都動過她的念頭,還有如今的」
他忽然就沒說下去,重重咳嗽幾聲,還不像是假裝的,臉孔都漲紅了,沈念一都沒多看他一眼,直接轉身,見到父母親已經緩緩走過來,他當真就這樣抱着孫世寧迎了上去:「見過父親,母親。」
沈柏森淡淡看他一眼道:「你倒還是尋來了,朝中一切可安好?」
「朝中變故甚多,回頭我再同父親細細說明。」沈念一見母親目不轉睛看着他懷中的孫世寧,只因她昏睡前,習慣性將臉貼住他的胸口,根本看不清長相,所以有些發怔。
「你,她。」沈母安妍佾忽而歡歡喜喜的笑起來道,「我聽寧將軍說了,你已經找到了孫家的女兒,你們成親了!」
孫世寧梳的已經是出嫁夫人的髮式,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沈念一點點頭道:「事出有因,不能久等父親母親回來,先帝請的林貴妃主婚。」
「也好的,也好的。」安妍佾沒半分的不樂意,在此之前,她已經從寧夏生口中聽了不少關於孫世寧的事情,她心細如髮,這位寧將軍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家媳婦半個不是,簡直比說自己的媳婦還勤力,可見是個落落大方,好相處的。
自家的兒子性格,她最是明白,那麼清冷,那麼難相處,她簡直都不能想像兒子也有一天會得紅鸞心動的時候,反正親事是早早就給他定下來的,到時候,不管樂不樂意,她總會在女方年滿十六後,找出她們母女的下落,好說歹說,讓兩人成親的。
真沒想到,沈念一居然還會抱着個女子,而且眉梢眼角都是柔情憐惜,若非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安妍佾簡直想要搖醒自家媳婦,問問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將這麼個冰冷冷的棒槌,直接化為繞指柔了。
「成親總要有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怎可」沈柏森的話沒說完,見着自家夫人一直在使眼色,很自覺的閉上了嘴。
「媳婦是不是進來的時候受了傷,可憐見的,快讓我來看看先。」安妍佾的醫術極好,邊說邊想過去搭脈。
「不妨事的,她就是太累,要睡會兒。」沈念一不留痕跡的,居然將母親的手也給避讓過去。
安妍佾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非但沒動氣,反而又更加歡喜了:「真沒想到,這樣邊關的惡劣天氣,你還能將她帶着,帶着也對,否則還有誰能解開此處的機關,她可是」
這一次換成沈柏森給她使眼色了,她知道自家媳婦的來歷有些特別,也趕緊的收了嘴。
可惜,這旁邊還有個粗中有細,細中有粗的寧夏生,他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忽的笑起來道:「沈相說話居然還賣關子,難道朝野中還有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知道的秘密,多了去了。」沈念一還真不給他留情面,「與其在此處浪費時間,問這些舊事,你可知外頭是何等慘烈,你帶着幾萬人遭遇雪崩而失蹤,剩下的軍隊群龍無首,阿松他們在外頭苦苦支撐,如今人都安好,還是都先出了兩照山,無論這裏還有什麼值得深究的,也先將舜天賊子趕出去再來論斷!」
這一句才是出自肺腑的,最正正經經的要緊話。
沈念一說明,機關是由孫世寧來破解,所以他們必須走在前頭,這一段黑漆漆的路,如今吸血蝙蝠被他殺掉些,剩下的已經都飛走,沒有其他的危險,不如將火把都點亮,盡力加快腳程,越走離開才好,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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