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月脊背一僵,她下意識抬頭朝裴洛白看去,不,顯哥哥,我才不要伺候這個賤人,憑她也配?
我求你了!
裴洛白自然能讀懂她的意思,他當下遲疑起來,若是別的事他都能答應婉兮,可若將月兒留下婉兮身邊,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藏得住嗎?
見他沉默不語,婉兮淒楚一笑,眉眼低垂,立刻躬身給他請罪,「請世子恕罪,是妾身忘了自己的身份,逾矩了!」
她嗓音輕柔,無端帶着一股秋風卷落葉的悲涼。
「婉兮!」裴洛白眉頭緊鎖,「抬頭看着我。」
「是。」婉兮緩緩抬起頭來,雖然在笑,但卻仿佛被人遺棄的小獸一樣,可憐的緊,裴洛白的心一揪,「瞧瞧你這是什麼樣子,如你所願也就是了。」
「多謝世子。」婉兮嫣然一笑,像是陰雲拂開,霞光萬丈,絢麗至極。
裴洛白目光一痴。
「世子?」江臨月驟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滿心酸楚,這個賤人不過惺惺作態一番,他竟然答應了
這個消息很快傳進顧南枝耳朵里。
秋辭難掩興奮,「小姐,成了!」
顧南枝慢條斯理放下手裏的書,她一點都不意外,裴洛白看人看似深情,實則最是薄情,這個結果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含笑看了秋辭一眼,「你去吧!」
江臨月忐忑不安的跟着秋辭進了攬月閣,一路上,她問了好幾次,可是謙哥兒出事了?秋辭就是不答她。
「咯咯咯母親你最好了,我最愛你了!」從屋裏傳來的歡聲笑語,像極了一支利箭,一擊即中射進她的心口,令得她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如今口口聲聲喚着別人母親。
他可還記得她這個親生母親?
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同手同腳跟着秋辭走了進去。
顧南枝懷裏抱着謙哥兒,謙哥兒也親昵的摟着她的脖子,兩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見江臨月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樣,她眼底含笑明知故問,「呀!月娘你這是怎麼了?」
江臨月進來的那瞬間,謙哥兒臉上的笑一僵,目光帶着恐懼躲躲閃閃,小孩子不會遮掩,江臨月看的一清二楚。
謙哥兒竟然在怕她
這個認知讓江臨月從頭涼到腳,她眼睛酸的厲害,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謙哥兒」
她不叫還好,她這麼一喊,謙哥兒脖子一縮,怯生生的看着她。
「謙哥兒怎麼了?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她是你的乳母月娘啊!」顧南枝擁了擁他,她這句話更是誅心。
不記得她了?
她的兒子怎會不記得她?
江臨月迫切想要驗證這件事,她笑着朝謙哥兒伸出手來,「謙哥兒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謙哥兒點頭,他當然記得她是娘親,只是娘親現在變得有點可怕,上一次就是因為娘親,他才會生病。
顧南枝很滿意謙哥兒的反應,江臨月才在霜華院,見識了婉兮與裴洛白恩愛有加的模樣,受了重創,她自然要乘勝追擊,「好了,我知道你想念謙哥兒,這才特意把你接來。」
她說着給了秋辭一個眼神。
秋辭把謙哥兒和江臨月帶到隔壁房間,還貼心的替他們關好門。
剛才謙哥兒那一步三回頭的模樣,當真把江臨月傷的很了,她往門口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之後,才壓低聲音說道:「謙哥兒你不記得娘親了嗎?娘親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快讓娘親抱抱。」
她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抱着謙哥兒,全然沒有估計謙哥兒的感受,娘親抱的他都疼了,他憋小臉通紅,還有娘親身上的味道,也不似母親身上那般好聞。
於是,他皺着眉頭,「娘親,你放開我。」
江臨月一愣,怔怔的看着他,「謙哥兒你怎麼了?你以前最喜歡娘親抱着你了。」
謙哥兒聲音小小,「你弄疼我了。」
江臨月渾身一震,一臉愧疚,「對不起,娘親不是故意的。」
謙哥兒抿着唇也不說話。
江臨月撫摸着他的小臉,又哭又笑,「娘親終於能見到你了,你這些日過的怎麼樣?聽說你要進國子監讀書了,我就知道我的謙哥兒最棒了。」
說着她面容變得猙獰起來,「你別理周大儒那個老不死的話,他知道什麼,等到了國子監你一定要好好念書,知道了嗎?娘親以後就指望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叫娘親失望。」
她說了這麼多,謙哥兒一句話都不說,還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江臨月頓時就怒了,她用力搖晃着謙哥兒,「你聾了嗎?為什麼不說話?你可別忘了,我才是你娘親,顧南枝算什麼?你以為你母親母親的叫着,她就是你母親了嗎?除了我不會有人真心對你好的」
她話還沒說完,謙哥兒哇的一聲哭起來,一邊推搡着她,一邊大聲喊着,「母親,母親」
江臨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攬月閣走出來的。
她滿心歡喜來見自己的兒子,結果謙哥兒眼裏只有顧南枝那個賤人,哪裏還得她這個親生母親!
還有裴洛白,這才過了多久,他就被婉兮那個小娼婦勾走了魂,竟然讓她去伺候那個小娼婦。
他們父子都一樣,薄情寡義
不,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再這樣下去,不管是她的兒子,還算她的男人,統統都會被搶走。
她一定要奪回來。
到了晚間,裴洛白又來了攬月閣,夏令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秋辭臉上也隱隱帶着擔憂,顧南枝給了她一個眼神,她帶着夏令轉身退了出去。
「枝枝我知道,你已經盡力,我不會怪你的,不就是正七品的督察院副指揮使,我覺得挺好的,明天我就走馬上任。」裴洛白一點也不似昨晚那副瘋癲的模樣,他清醒着,臉上帶着笑,望着顧南枝的眼神猶帶着幾分委屈,卻偏偏表現的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顧南枝眼尾處掠過一絲寒涼,瞧,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前世她之所以被蒙在鼓裏那麼多年,就是因為他這張嘴太會哄人了。
她垂了垂眼睫,「世子放心,我昨日回了一趟家,專門求了父親,父親答應我,一定會儘快讓世子承襲爵位。」
「枝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裴洛白上前一步,他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垂眼溫柔小意看着顧南枝,「這次回來我都沒有好好陪過你,今晚別趕我離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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