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原本還有些迷糊,聽着白露的話,她一個激靈,驟然清醒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說,說我與首輔大人什麼?」
她的心一時跳到了嗓子眼。
白露不敢隱瞞她,「外面流言說,小姐與首輔大人有私情,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還說小姐還是世子夫人的時候,就與首輔大人有了首尾,正是因為如此,首輔大人才會上奏陛下修改律法,還有」
顧南枝越聽越是心驚,天本就熱,只一瞬間她渾身就被汗給打濕了,她倏的握緊白露的手,「還有什麼?你倒是說呀!」
白露這才接着又道:「當日小姐去定國公赴宴的時候,有人親眼看到首輔大人與小姐抱在一起。」
轟!
顧南枝腦海頓時一片空白。
休夫後,她便打定主意不再嫁,她自是無懼這些流言,可竟牽扯上謝逆,他在朝為官,且又是內閣首輔,名聲於他而言何等重要?
她手心裏儘是冷汗。
謝逆今日剛回到京都,下午便流言紛紛。
只怕這些流言是衝着他去的。
顧南枝細思極恐。
「小姐,大少爺聽聞這些流言後,匆匆趕了回來,這會與老爺正在前廳等小姐過去。」白露說完,顧南枝匆匆下了床榻。
「荒謬,真是荒謬,也不知誰滿嘴噴糞,竟傳出這些不過腦子的話,我一向視首輔大人為莫逆之交,大人又虛長了枝枝幾歲,在我心裏大人就是枝枝的長輩,且大人為官清正,他絕不會對枝枝起這種心思,若叫我知道誰這般污衊他們,我定要撕爛他那張嘴。」顧文鶴氣得一甩袖子,坐在椅子上,險些砸了手裏的茶盞。
顧南山抬眼看着他,在心裏幽幽嘆了一聲,父親倒也不必如此生氣,他怎麼就不想想,萬一是真的該怎麼辦?
這件事實在不算冤枉謝逆。
只不過這層窗戶紙,還得謝逆自個捅破。
他唯一擔憂的是,謝逆在朝為官,且位高權重,難免樹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拉下來,這些流言咋一聽像是無稽之談,可就怕有心之人真的信了,拿枝枝去對付謝逆。
「枝枝你別怕,父親相信你和首輔大人是清白的,全是外面的人亂傳,你莫要多思,我與你阿兄定會儘快平復這些流言。」顧南枝一來,顧文鶴便迫不及待開口。
顧南枝已經平靜下來,「父親,事關首輔大人的名聲,我們這邊也不便擅自做主,不如與首輔大人商議後,再做決斷也不遲。」
顧文鶴一想該是如此,他扭頭看向顧南山,「你立刻去一趟,看看首輔大人那邊有什麼章程。」
顧南山點頭,他轉身就走。
顧文鶴又補了一句,「這個時候記得要避人耳目。」
謝家。
聽聞顧南山來了,謝逆不用想,都知道他而何事而來,他立刻叫人把顧南山請進書房。
顧南山直接開門見山,「想必你已經聽聞流言的事,不知你準備如何處置?」
謝逆緩緩抬眸,「處置什麼?」
顧南山詫異看着他,「外面那些流言,難道你準備放任不管?」
謝逆輕笑出聲:「若顧大人不知內情,咋一聽這些流言,會作何感想?」
顧南山想了想,若不知他對枝枝的心思,聽了這些流言,他只怕覺得,「傳流言的人怕是瘋了,謝大人是誰?可是當朝首輔,是京都所有女子的夢中情郎,更是那朵聖潔不可冒犯的高嶺之花,他豈會看上一個休夫的婦人。」
謝逆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所以這件事我什麼都不做,才是明智之舉,若我貿然插手,只會將這件事坐實,那樣才是置她與險境之中。」
他微微垂眸,其實在這件事上,他是有私心的,他遲早要把心尖上的小姑娘,娶回家的,讓他們先適應適應,未嘗不好!
再看他,顧南山眼裏帶了明顯的敬服。
他起身,心悅誠服看着謝逆,叫了他的字,「謝思危,我等你光明正大叫我大舅哥的那一天,宦海沉浮,你一定要走穩了。」
「枝枝親手給你制了徽墨,還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縱然她什麼都不說,可我知道她心裏是有你的,昨日你行蹤泄露,她擔憂的寢食難安,求了我許久,非要去驛站看你一眼。」
「她是我和父親的掌上明珠,作為兄長,我唯一所求,你別傷她!」
說完,顧南山轉身就走。
「我答應你,絕不傷她,只要我在一天,誰也別想傷她分毫。」謝逆逐字逐句,說的格外鄭重。
顧南山腳下一頓,回眸看着他,「我信你。」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開誠佈公談這件事。
結果顯然是好的。
之前顧南山一直對謝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過是不信任他,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裏,不信他真會把顧南枝放在心裏。
現在他信了
顧南山回去之後,將謝逆的話轉述給顧文鶴與顧南枝,兩個人聽聞後,也覺得他這番話甚是有理,當即決定什麼都不做。
流言很快傳遍整個京都。
東宮。
太子叫人去打探,謝逆與陛下到底在御書房都說了些什麼,沒想到御書房的那些奴才口風很緊,竟一無所獲。
他正在發火。
幾個幕僚低垂着腦袋,連個屁都不敢放。
沉默片刻。
一個幕僚突然想起外面的傳言,壯着膽子說道:「殿下可曾聽聞今日那些傳言,萬一是真的呢!謝大人不是油鹽不進嗎?不妨拿那位顧姑娘一試,或許真能把謝大人拉攏過來呢!」
他話音才落。
咣當!
一個茶盞重重砸在他面前,太子冷笑出聲:「你是腦子進水了嗎?竟會相信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謝逆是什麼人,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就連孤的那些皇妹,都唾手可得,他是瘋了嗎?會看上一個嫁過人的婦人。」
說着,他補充了一句,「若他真能看上那個顧南枝,孤就把自己的頭給擰下來,再把這雙眼給挖出來,反正留着也沒用!」
「求太子殿下恕罪,是下官失言了。」那個幕僚嚇得立刻匍匐在地。
謝逆已經叫人去查那些流言的出處。
只是還沒有結果。
轉眼入了夜。
皇覺寺。
佛門聖地格外清淨,眾人都已經睡下。
「啊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了,本公主求求你們了,要索命找那些害死你們的人去。」
「又不是本公主親自動手的,你們憑什麼纏着本公主不放。」
「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快來人呀!」昭華公主好不容易才睡着,突然尖叫着睜開眼,她已經落了發,頂着光禿禿的腦袋,滿目驚恐看着空蕩蕩的禪房,嚇得魂不附體。
屋裏焚着香。
自從來到皇覺寺,她就變成這樣,連着數日夜不能寐,一睡着便會驚醒,大聲嚷嚷着屋裏有鬼。
兩個守夜的婢女已經習以為常,安慰起她來都很敷衍,「公主,奴婢門都在呢,屋裏什麼都沒有,累了一天,您也快睡吧!」
兩個人只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就又合上眼。
昭華公主已經連續折騰了好幾天,就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若是換做以往,昭華公主嚎累的,就會安生下來。
沒想到今日,昭華公主瘋了一樣,從榻上沖了下來,她雙目充血 幾欲炸裂,指着窗戶邊叫的無比悽厲,「鬼啊!她就在那裏,你們快把她趕出去」
話都還未說完。
只聽咚的一聲。
她雙目滾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兩個婢女睜開眼一看,嚇了一跳,「公主,公主」
連滾帶爬來到她身邊,其中一個婢女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白着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語無倫次,「死了,公主死了」
「啊」另一個婢女嚇得也癱軟在地,「好好的公主怎麼會突然死了?」
翌日。
昭華公主病故的消息,很快傳入京都。
顧南枝聽聞後,一點也不意外,她淡淡一笑,算算時間,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阿兄和父親都在查流言是誰放出來的,她這邊自然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只是吟風還沒有傳回消息。
想到還有幾塊徽墨,沒有刻好名字,用過早飯後,她轉身去了調香室。
謝逆這邊倒是查到一點蛛絲馬跡,只是還不能確定。
流言愈演愈烈,今日早朝的時候,莫說文武百官,就連陛下看着他的眼神,都一言難盡,有好奇,有不信,還有探究。
不過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什麼罷了。
馬車行到鬧市。
一個女子突然上前攔下謝逆的馬車,「敢問馬車裏坐的可是首輔大人?」
霍岑撩開車簾看了她一眼,然後在謝逆耳邊低語了一句。
「嗯!」謝逆淡淡應了一聲,他連眼皮子都沒有抬,更沒有撩開車簾,看攔路的那個女子一眼。
街上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見有人竟敢攔下首輔大人的車駕,且攔路的還是一個年輕貌美,衣着華貴的女子,過往行人紛紛駐足圍觀。
眾目睽睽之下,崔窈抿了抿唇瓣,旋即她莞爾一笑,慢慢抬起頭來,無視眾人的目光,輕靈的嗓音很是動聽,「小女崔窈,傾慕謝郎已久,此生惟願嫁與謝郎為妻,與君共白首,小女一片拳拳之心,不知謝郎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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