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遇刺,街上到處都是巡城司與禁衛軍的人,他們正在挨家挨戶搜查,比上一次謝逆鬧出來的動靜還要大。
遠遠看去,他們手裏的火把連成一條長長的火龍,照亮一張張冷厲的面孔。
鬧得整個京都都不得安生。
顧南山還在顧文鶴房裏守着,以陛下的性子,定會在文武百官家中安插人,父親這病既然裝上了,就得裝的像模像樣才行。
今晚,他並沒有見到謝逆本人,他只派了一個屬下,故而他並不知道謝逆的完整計劃,這會心裏難免擔憂。
入宮救人是難。
但難上加難的是,後續該怎麼做,這件事又該如何收尾?
躲避追兵,謝狗子肯定沒有問題,只是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出,該如何讓枝枝光明正大回家?
若還是回到宮裏,亦或者從此東躲西藏,那他進宮救人還有什麼意義?
「砰砰砰」正當他在為此事犯愁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父子兩人對視一眼。
很快管家就來報,禁衛軍的人來搜查刺客。
顧文鶴聽聞後冷哼一聲,「我還沒去找他們要女兒呢!怎麼他們這是懷疑我窩藏刺客嗎?」
顧南山讓他躺好,儘量裝的像一點,這點小事交給他來應付就好。
他原以為禁衛軍只是走個過場,沒想到他們將顧家裏里外外,仔細搜查了個遍,目送他們離開之後,他雙眼微眯,唇畔掠過一抹冷笑。
如今太子監國。
怎麼他這是懷疑那些刺客出自顧家之手嗎?
若不是謝狗子搶先一步,他這麼懷疑也沒錯。
謝狗子可真是狗膽包天,他還以為他只是進宮救人,沒想到他竟然敢射殺陛下!!!
馬車停在謝家後門。
「大人,到了。」霍岑一直跟在他身邊,太顯眼了,京都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現在近身保護他的是吟風,他四下掃了一眼,才壓低聲音說道。
謝逆神色溫柔,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顧南枝,他眉眼多了一抹寵溺,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哪怕明面上他並不在府中,禁衛軍與巡城司的人,也絕不敢來他的府邸搜查。
吟風上前敲門,管家匆匆而來。
謝逆抱着顧南枝,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小的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命人將流雲軒收拾乾淨。」謝逆用寬大的披風,將顧南枝遮的嚴嚴實實,管家悄悄抬眼,饒是看不見她的模樣,也知道大人懷裏抱着一個女子,他忍不住側過臉去,偷偷抹了一把淚。
這可真是太好了。
可喜可賀,他家大人總算開竅了。
這麼多年,有多少女子對他家大人投懷送抱,可他家大人從不曾多看一眼,家裏連一隻母蚊子都沒有,搞得他還以為,他家大人準備和那些永遠辦不完的公務,拜個堂,然後再生一堆小公務
流雲軒可是離大人居所最近的院子。
想來這位一定是大人心儀的女子,其實叫他看,顧姑娘就很好,細心周到,性子也好,模樣就更不用說了,倒是可惜了
流雲軒里煥然一新。
謝逆動作輕柔把她放在榻上,彎腰給她脫掉腳上的珍珠繡鞋,他蹙眉看了一眼鞋上那顆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珍珠,拉過一旁的錦被給她蓋好。
做完這一切,他並未離開。
而是坐在榻邊,用輕軟的目光,細細描繪着她的睡顏。
直到這一刻,他那顆緊繃的心才漸漸平穩。
這一生,他所求不多,惟願睜開眼是她,閉上眼也是她。
晨光微曦。
果然,禁衛軍的人也搜查到謝家。
管家睡眼惺忪打開門,他們只詢問了幾句便離開了。
不怪人人都想要,這就是權勢!
因着還有事要處理,謝逆只陪了顧南枝一會便離開了。
他一走,顧南枝便睜開了眼。
其實早在謝逆把她抱下馬車的時候,她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剛剛為她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
堂堂一國首輔,竟屈尊降貴親自給她脫鞋,那一刻無人知曉她心裏的震撼。
她就是再傻,也知曉他的心意。
謝逆怎麼會對她
他什麼時候竟然起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想到謝逆為她做過的那些事,她鼻子一酸,背過身將臉埋在錦被裏,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下來,她的聲音悶悶的,「謝逆,你騙我」
他還敢說,不是因為她,才入宮行刺陛下的。
謝逆,謝思危
她究竟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謝逆回到書房,奮筆疾書,待信寫好之後,立刻叫人送出去。
然後,他目光落在吟風身上,稍做沉吟,片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顧南山一夜未眠,他洗了把臉,準備親自去打探一下消息,哪怕知道枝枝與謝逆在一起,他還是放心不下。
沒想到他才走到前院,就收到謝逆的信。
他打開一目十行,然後笑了起來。
這個謝思危真是比他想像中還要狗。
「父親,走,來活了,你這病裝的總算有用武之地了,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現呀!」他回屋給顧文鶴說了一聲,顧文鶴都還沒問清楚,他想幹什麼,顧南山叫人抬起他就走。
見他精神抖擻睜着眼,「父親,快閉上眼,你這樣可不行,若是穿幫了,咱們都得人頭落地。」
嚇得顧文鶴趕緊閉上眼。
昭明帝還昏迷不醒,今日太子監國,文武百官並未上朝,太子只召見了幾位輔政大臣,幾個人正在御書房議事。
就在那時有侍衛匆匆來報,「啟稟太子殿下,刑部侍郎顧南山與御史大人,在宮門口跪着,聲淚俱下討要他們顧家的女兒!這會宮門口已經圍了很多百姓,屬下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太子殿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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