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死氣侵蝕着我的雙手,我的雙手霎時間開始變黑腐爛。
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讓我太陽穴狂跳。
我咬着牙,不肯後退。
死氣從我的手掌向上蔓延,到手腕,到胳膊。
死氣驟然停了下來。
我胳膊上的紅色長毛微微擺動着身子,死氣被紅毛侵蝕,紅毛變得越來越粗壯,如同一隻只吸滿了血的血蛭,肥碩而醜陋。
噓!仔細聽,還能聽見這些紅毛打嗝!
毛髮能打嗝嗎?
我不知道,我也沒注意到這一切,我仍舊拼命的扒着陰兵的鎧甲。
這個陰兵停下了行進的腳步,其他陰兵跟着他一起停了下來。
他們齊刷刷的張開了嘴,對着我尖嘯起來,「殺!!!」
殺意伴着死氣沖天而起,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衝擊着我的身體。
這可怕的氣息令我的靈魂向後掙去,居然要脫離我的肉身!
我體內的魂釘微微顫動,狠狠的扎入我的靈魂,將我的靈魂狠狠地釘在肉身之中。
疼痛令我雙手發抖,頭痛欲裂,可我卻依舊不管不顧的扒着鎧甲。
終於,我將這個陰兵的鎧甲扒了下來。
被我扒掉鎧甲的陰兵沒有下巴,下半張臉只剩下一排參差不齊的上牙,在失去鎧甲以後,他木愣愣的眼珠子忽然有了光彩,他聲嘶力竭的喊道:「大秦萬歲!」
他的聲音古老而蒼涼,透過百年的時空,直衝天際。
這一聲終了,他也化作了黑色的飛灰,同純白的雪花混在一起,紛紛揚揚,散落在黑沉沉的水流裏面,沒有了蹤跡。
我將鎧甲套在了身上。
這群陰兵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他們繼續腳步整齊的行進起來。
我混在陰兵之中,走了一段路後,逐漸越走越慢,最終脫離了他們。
他們向着無盡遠處繼續前行,我分明看到他們手上握着的旗上,寫着一個殘缺不全的『秦』字。
他們是秦國的軍隊嗎?
他們死在了戰場上,殘缺不全的屍塊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他們借着月光,直起身體,向前走去。
他們穿過蕭條的戰場,走過荒涼的平原,淌過冰涼的河水,他們不知疲憊,永不停歇。
他們在尋找自己的家嗎?他們想要回到自己的國嗎?
可他們不知道,秦國二世而亡,被拋進了歷史的長河裏,成了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過去。
他們再也沒有家了,他們是孤魂,只能永遠的遊蕩下去。
我身上的鎧甲發出陣陣悲鳴,生鏽的鐵甲一塊塊脫落。
當霧氣散盡之時,鎧甲也跟着消失了。
鎧甲化作的粉末佔了我滿身,我抹了一把,粉末掉落在地上。
黑水不見了,雪花不見了,連天空中的烏雲都銷聲匿跡。
斗大的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半空之中,無辜的盯着我看。
張庚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對着我狂豎大拇指:「不愧是趙哥!遇見詭異的東西,無所畏懼,上去就是干!真爺們!偉丈夫!大帥b!當之無愧的頂級b王,居然能被我遇上!天啊,簡直是我最大的榮幸啊!」
張庚說着便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表情,一雙桃花眼眨巴眨巴,裏面寫滿了敬佩。
食夢貘跳到我的身邊,小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番,難得的沒有說話。
危機解除了,白洛歆縮着身子,想要離開。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感情很是複雜。
林梓涵手中拿着一個熱水袋,給懷裏的嬰兒暖着手腳,她清秀的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溫柔的好似春天的風吹過狂野,隨風擺動着的黃色小花。
食夢貘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張庚的肩膀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趙瑞,你以後別太激進了。那是陰兵,不是別的」
「你怕我死了,就不能給你提供食物了?」
「你大爺的!趙瑞,你到底心裏有沒有點數?!
你雖然身強體壯,但說到底還是肉體凡胎。陰兵那種東西邪性的很,和什麼奇形怪狀之物完全沒有可比性。你扒了陰兵的鎧甲,又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陰兵會默認你是他們里的一員。
你沒跟他們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按照他們的想法,你現在就是逃兵。
按照秦朝的法律,逃兵是要被判處絞刑的!」
食夢貘說完以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小眼睛通紅,它顯然被我剛才的行為嚇到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我知道它是在擔心我。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順便揪了一撮毛髮,「沒事兒,我沒找到宮一語之前,不會輕易的死掉的。」
「哞————!」
食夢貘用蹄子捂着腦袋,悲憤的大叫一聲:「我濃密漂亮的毛髮啊!趙瑞,你不做人!薅人頭髮,如同殺人父母,今日我要與你不死不休!
黑山羊!黃皮子!陰兵們啊!你們快來啊,老子助你們一臂之力,弄死這個龜孫兒!」
食夢貘說着就兩腿一蹬,踩着張庚的肩膀就踹向我的胸口。
張庚被它蹬的肩膀脫臼,疼的捂着傷處,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我抬起手臂,輕易的抓住了食夢貘的蹄子,將它拎了起來,晃動兩下。
「哞————!放老子下來,老子要跟你不死不休!」
「哞哞————!有能耐別抓着我,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來一局,今日我就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哞哞哞——————!趙瑞,你」
我捏了捏它的鼻子,嘴角漾起一絲笑意:「食夢貘,謝謝你。」
「」
食夢貘愣住了,緊接着雙眼一亮,賤兮兮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謝我?跪下給我磕頭?!」
我一巴掌下去,打的食夢貘暈頭轉向,在半空中直轉圈兒。
它委屈的捂着臉,小眼睛不時瞟着我,「說感謝我,就會嘴上說,一點兒實際行動都沒有。現在的小孩兒啊,真是沒有禮貌,又沒有情商。虧着你沒去上班,不然你的領導一天罵你八百回,讓你做文件做到深夜,最後因為加班而猝死!」
我聽完食夢貘的話毫無反應,張庚卻痛苦的捂着腦袋哀嚎起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能打工,真的會死人的啊!」
看來此前他當記者上班的經歷讓他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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