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出租車上,許默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語。
突然,他眼睛一下就睜大了。
他突然看到一個穿着環衛工作服,肩上搭着一張灰色帕子,正在掃大街的人影,心裏莫名升起一股心酸。
烈日下,那環衛工人哪怕滿頭大汗,也在堅持着將街道上的垃圾掃進三輪車廂里。
他後背有些輕微的佝僂,臉上佈滿了滄桑,鬍子拉渣不修邊幅,半頭白髮更是顯出了歲月的無情。
他明明只有四十六七歲,看上去卻和五十五六歲沒有什麼區別。
他叫許志平。
正是許默的父親。
「老爸他不是在製藥廠上班嗎?怎麼來掃大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默皺眉。
看着父親那憔悴蒼老的模樣,他很難想像這三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機,停車。」
許默叫停了車,付了錢,看着不遠處滿頭大汗的老父親,他有些心酸。
便在這時,一個打扮妖艷,穿着時尚的女子從許志明身邊經過,許志明因為是背對着對方,掃把一下就掃在了妖艷女人的腳上。
「你個死掃大街的,瞎了嗎?」
妖艷女人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在了許志明臉上。
許默神色一冷,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抬腿就向那邊跑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許志平心裏有些憋屈,但還是急忙道歉。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女子不依不饒,冷哼道:「我這雙鞋一萬八千八的,你必須賠我一雙新的,否則沒完!」
一萬八千八?
許志平臉色一白。
他拿什麼賠?
「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就給你擦乾淨吧!」
許志平說着拿下肩上擦汗的毛巾,就要給女子擦鞋。
女子一縮腳,一臉鄙夷道:「你那毛巾比我鞋還髒,你是要氣死我嗎?」
「姑娘,那我另外去買一張乾淨毛巾給你擦乾淨吧!」許志平無奈道。
「碰到你這種窮酸,真是晦氣!」
女子很是不耐的擺了擺手,冷哼道:「罷了,本姑娘自認倒霉,也不為難你了,你現在跪下給我舔乾淨,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跪下舔乾淨?
這還叫不為難?
許志平臉色一白,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怒氣。
「趕快的,再耽誤我時間,信不信我叫人打斷你雙腿?」女子不耐的催促起來。
「我給你時間叫人。」
便在這時,許默冷漠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許,許默!」
許志平神情一呆,眼眶有些潤了。
「你,你還沒死嗎?」
他身體微微顫抖,心裏壓抑不住的激動。
一年前,有人告訴他,許默打殘人去坐牢了,死在了牢房裏。
接着,他就被廠里辭退了,他和老婆準備去監獄找許默的屍體,誰知才到半路,就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他老婆更是被打斷了一條腿。
那些人還威脅他們,不准再去監獄找許默的屍體,許默的屍體早已經扔在深山裏被狼吃了。
他當然不信,後來也有去過監獄。
但卻被告知監獄裏沒有許默這個人。
此時看到許默,許志平眼中有激動。
也有怨言!
因為許默,這兩年他們夫妻兩人生不如死,活的不如一條狗。
「爸」
許默想說什麼,但看着自己父親這淒涼的樣子,他有些心塞。
他知道,這一切,多半與他三年前的決定有關。
「行了,別在我面前上演什麼父子情深了。」
便在這時,女子看向許默,不耐的打斷兩人,「你爸將我鞋弄髒了,你看你們父子是要跪下將鞋舔乾淨,還是買一雙新鞋賠我?」
許默看向妖艷女子,神色一下就冷了下來。
「賠你鞋沒問題,我們先來聊聊你打我爸耳光的事。」
「給你五秒鐘時間考慮,自抽十耳光,這事就算了,否則我出手幫你。」
聽到許默的話,妖艷女子氣笑了,「你個臭屌絲,我把臉伸到你面前,你敢打嗎?」
她說着,便挑釁的將臉伸到了許默面前,「來來來,老娘讓你打。」
啪!
她話音剛落,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直接響起。
全場瞬間死寂。
「你,你敢打我?今天不斷你雙手,老娘跟你姓!」
女子回過神來,失聲尖叫。
隨即,她便拿出電話開始搖人。
許志平見狀,心裏無比擔憂。
闖大禍了啊。
「臭屌絲,你們父子死定了!」
妖艷女子打完電話,怒氣沖沖的看着許默父子兩人,尖叫道:「我男人可是道上混的,現在就算你們父子跪下道歉都沒用了!」
原來是道上混的,難怪這麼囂張。
許默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在監獄這幾年,他見過太多道上混的了。
甚至一個自稱五爺的獄霸,據說是畢城地下王者,先是讓小弟來搞他,最後卻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更是將他幫會的象徵天龍指都送給了他,說是地下圈所有人見到天龍指,就如見到他本人,無人敢不尊從。
許默也是見那天龍指成色不錯,造型也可以,才勉強收下。
不過讓許默有些無語的是,那個所謂的地下王者,說的那麼牛逼轟轟的,原來卻是害怕仇家追殺,故意入獄躲避仇人,也真是夠窩囊的。
還王者?
青銅都比他有勇氣。
許默不在意道上混的人,或者說他壓根就看不上他們。
但許志平卻是不得不在意啊。
他老婆的右腿,就是被道上的人打斷的。
那悽慘的場面,他還記憶猶新。
「姑娘,對不起,是我錯了,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許志平一臉後怕。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今天必斷你兒子雙手!」妖艷女子囂張道。
見自己父親如此,許默心裏又是嘆了口氣,「爸,你不用給她道歉。」
「你個畜生,你給我閉嘴!」
許志平怒喝一聲,真想一掃把給許默抽上去。
「姑娘,我跪下給你把鞋舔乾淨,還請你高抬貴手,把我們當屁放了!」
許志平是真的怕了,說着雙膝一彎,就真的要跪下去將妖艷女子的鞋給舔乾淨。
他的家庭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再折騰,他估計都要家破人亡了啊!
這一瞬間,許志平滿臉頹廢,所有的憤怒不甘,全都化成了憋屈。
整個人就像又老了十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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