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侯爺沉默。
良久,才淡淡開口。
「不管如何,必須求到解毒之法。」
他的小弟子,今年才八歲。
徐公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幕後兇手,我須得回去和乾爹說一聲。」
別看他在宮外有那麼三分臉面。
這些都是乾爹給的。
乾爹喜歡那小丫頭。
徐浦自然也會跟着喜歡。
一道好聽的聲音飄進來。
白圩衣衫穿戴整齊,步伐飄忽。
「曲侯爺這是想如何求?」
三人看到白圩,都有一瞬間的震驚。
眼前的男人,容貌尤似妖孽,俊美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身段兒,端的是一副風流之像。
莫說是女子,便是男子看到,都難免會失神。
而曲侯爺和韓愈,則震驚面前之人的武功超絕。
來到陌生地,倆人本就繃着精神。
若武功在他們二人之下,不可能人都出現在眼前才察覺。
幾乎是一瞬間。
兩人下意識生出了一個想法。
此人,無法強迫。
白圩勾唇,狐狸眼嫵媚多情。
「白圩見過三位!」
他自然而然的走到主位坐下。
單腿曲起,踩在太師椅邊緣。
整個人的壓入椅背中,顯得好似沒有骨頭般。
「不知三位來我浮生館,所求為何?」
曲侯爺開門見山。
也懶得賣關子浪費時間。
「聽聞白郎君可解碎骨之毒。」
白圩挑眉,笑的漫不經心。
「自然,這天下沒有白某破解不了的毒。」
「不湊巧,碎骨正是出自白某之手。」
白圩出身藥王谷。
可不僅僅只會醫病救人。
他在毒藥一道,更是不世出的天才。
曲侯爺聞言,臉色頓時變了。
他暗暗咬牙。
「吾想求一枚碎骨之毒的解藥,白郎君想要誰的命?」
白圩曲肘撐着臉頰。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三人。
不等白圩開口。
韓愈道:「侯爺,此事須得和小丫頭商議一下。」
真要把解藥帶回去,不見得是好事。
曲侯爺蹙眉,「商議什麼?」
「慄慄是我的弟子,自然由我負責。」
「我是她敬過茶的師父,她還能忤逆師命不成?」
徐公公在旁邊幽幽開口。
「侯爺,她會不會忤逆您,您心裏當真不清楚?」
「進城前,她就說了,有些人的性命,不能背!」
曲慕池沉默了。
和小徒弟相處這麼久。
什麼脾氣,身為師父,總是了解個七七八八。
還真像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別告訴她!」
不說,就沒問題。
然後得到了韓愈和徐公公「憐愛」的眼神。
曲侯爺:「」
白圩聽着,莫名覺得有趣。
他突然想知道,何人的性命,不能背。
「明日把人送過來。」
端起茶盞,意在送客。
曲侯爺目露期待的看着他。
「白郎君的意思是,可以救?」
白圩抬眉。
淡淡道:「見過人後再說。」
**
奢華的馬車,虛幻前行。
容清璋靜靜聽她說着被擄走後發生的事。
他知道。
小傻子說的很多都不對。
也知道對方擄走她的目的,是為了要自己的命。
而今他活得好好的。
小傻子卻中了碎骨之毒。
「答應便是!」他靠在軟枕上,涼涼開口。
應慄慄盯着他。
「這怎麼能答應!」
殺人的事,須得斟酌再斟酌。
尤其殺的還是他。
萬一將來她敷衍劫匪的話,傳到七殿下耳中。
即便知曉是推搪之詞,也不免會難過吧。
「再說了」
應慄慄吃着七殿下為她準備的小零嘴。
「就算我答應了,他們還是會給我下毒的。」
說到底,不過是早死晚死的事兒。
如果死了,她能否借屍還魂回去呢?
自己的身體應該早被送去火化了。
來到大昭後,她的運氣向來不差。
最初遇到了盛家父子。
進宮後見到的是七殿下。
他們對自己挺好的。
即便是那治府甚言的國公夫人,對她也是不錯的。
前面兩次都熬過來了。
這次想來也能活。
容清璋斂眉,「殺了我,不就能拿到解藥了嘛。」
應慄慄蹙眉。
七殿下今兒怪怪的。
「這樣的話,殿下日後莫要說了。」
說她一點兒都不惜命,那是假的。
只是心裏的道德底線,讓她無法逾越。
為了自己的性命,去親手取走別人的性命。
她和那些劫匪有甚區別。
「如此在乎他人性命,日後真的能上陣殺敵?」
七殿下開始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小傻子偶爾很聰明,偶爾卻又格外單純。
上了戰場,最忌心軟手軟。
他怕小傻子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應慄慄想了想,「問題應該不大。」
兩國交戰,怎能心軟。
吞併他國,總比被別國吞併要來得好。
她沒那個能力,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自己一定行。
總要有人去做的。
最差,無非馬革裹屍。
屆時,作為大昭第一位女將。
留史冊,足矣!
回到關雎宮。
容清璋把人帶到內殿。
推開那扇雕花木門。
「沐浴,去去晦氣。」
應慄慄麻了!
這浴池,在她第一次看到時,就惦記着呢。
尤其現在是初冬,氣候寒涼。
她似乎有些日子沒洗澡了。
大概四五天吧。
「殿下」
應慄慄真的要被感動壞了。
容清璋在她後腦推了一下。
「去吧!」
「是!」
她目送七殿下離開,麻溜的跑回去找了更換的衣裳。
回到內殿,三兩下把自己剝光,跳了進去。
溫熱的水包裹住全身,暖意順着肌膚竄入骨子裏。
一時間,令她昏昏欲睡。
此時天色未亮。
和那三個綁匪虛與委蛇那麼久。
再加上還要照顧曲桑桑。
如今一放鬆,整個人都變得分外疲憊。
也不知過了多久。
耳畔傳來聲響。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是七殿下。
「小栗子」
別不是死在裏面了吧?
應慄慄起身出來,繞到屏風後開始更衣。
「殿下,我出來了。」
打開殿門。
一身華服的漂亮少年,上下打量着她。
「跟着!」
扔下兩個字,轉身便走。
應慄慄不解,亦步亦趨的跟着。
來到他的寢宮,被安置在椅子上。
隨即,七殿下拿着乾燥的帕子,站在她身後,幫她絞頭髮。
應慄慄:「」
「殿下,您是主我是仆,這可如何使得。」
她出息了。
居然能讓七殿下主動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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