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公主的怒吼,讓張昌宗頓時明白自己已惹惱了這位任性的公主。他對公主一向心存畏懼,因為她深得武則天的寵愛,而且武功高強,皇宮內無人能敵。
公主曾經幾次背着武則天的面,怒斥過張昌宗。如果後來不是武則天及時出面,制止了公主,張昌宗難免會受到公主一頓毒打。張昌宗心知現在女皇不在眼前,公主如果想責打自己,恐怕是逃不過去的了。
張昌宗只好假裝是剛剛才看到公主,當即上前拱手行禮,說道:「原來是公主駕到,卑職拜見公主!」
上官劍三人見張昌宗居然如此聽話,心中大驚。在他們的眼裏,張昌宗除了對武則天畢恭畢敬之外,還沒有向其他人示弱過。他們卻不知道,如果張昌宗此刻不如此,硬抗公主的話,會更加激怒公主。這位公主行事都是只憑心意。她如果當真發怒,肯定會直接出手懲治對方。
此刻公主身邊有艷媚、武繼兩個高手,還有如雲、玲瓏等八個武功不弱的侍婢,以及武繼麾下的侍衛,真要是打起來,上官劍他們肯定不是對手。如此一來,武三思的大計就會夭折。張昌宗無奈之下只得暫時示弱,先把公主應付過去再說。
張昌宗的做法,倒出乎公主的預料。她原本以為張昌宗會抗命不遵,自己就有藉口狠狠地處置這些人。公主看着面前的張昌宗,一時之間沒有說話。艷媚郡主自然明白公主的意圖,便朝公主使眼色,又指了指上官劍三人。
公主頓時領悟,便喝道:「張昌宗,這幾個人是你帶入宮中的吧?他們為什麼不跪拜本公主?你是如何管教的?如果你無能管教,那就由本公主代勞了!」
張昌宗回頭一看,見上官劍三人都直挺挺站立不動,急忙朝三人示意,又叫道:「你們三個怎麼回事?還不向公主磕頭賠罪?」
上官劍三人無奈,也只得跪地磕頭,齊聲說道:「草民拜見公主,剛才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公主冷哼一聲,對張昌宗說道:「張大讓人,按照宮中規矩,他們對本公主無禮,應該受到什麼樣的責罰?」張昌宗心中大驚,看來這位霸道的公主還是不肯輕饒上官劍三人。
張昌宗自然不想能讓公主懲罰上官劍他們,便說道:「公主,請念在他們初來乍到,不懂朝廷規矩,饒過他們一回。」
長平公主知道他在維護這三人,便說道:「沒有問你這個。你只要告訴我,他們按照規定,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就可以了。」
張昌宗被長平公主逼得無法,只好說道:「重則斬首,輕則杖責。」
長平公主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要依法辦事了!」轉而對武繼說道:「武統領,請你們把這三人拿下,立即斬首,以儆效尤!」武繼應承一聲,當即上前。上官劍三人一聽,大驚失色,急忙朝張昌宗看去!
公主之所以要武繼出手,是因為她聽說張昌宗曾經多次找過武繼。她想通過這來觀察,武繼是否已經被張昌宗拉攏過去。張昌宗和武三思確實有意把武繼拉到自己這邊,因為在皇宮幾個侍衛副統領里,只有武繼是有可能被拉攏的。
武威和武元都忠於武則天,很難拉攏。當然大局已定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反對。畢竟武威和武元都是武家人,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他們只會保持中立。
皇宮侍衛大統領是武威,一貫以忠臣自居,肯定不可能參與武三思的奪權陰謀。如果他們得知武三思和張昌宗的圖謀,反倒可能會告發自己。因此張昌宗不可能去自討沒趣,也不敢冒險,也認為沒有必要。
如此一來,張昌宗在皇宮就顯得勢單力薄。萬一動手,這些人要是支持李顯或李旦,那麼就算武三思登上皇位,也未必能坐穩。王繼恩和李繼隆一商議,於是想到了慕容再起。他們認為慕容再起剛剛入宮,在宮中沒有後台,和太子也沒有關係。只要他們用高官厚祿引誘,慕容再起很有可能倒向他們。慕容再起武功高強,又是江湖世家子弟,如果得到他的支持,無疑可以增強自己這邊的實力。
於是武三思以同族和梁王的身份刻意接近和關照武繼,但礙於身份,不便把話說得太明白。武繼剛開始以為武三思是看重自己,因此對武三思極為尊重。不久後,武繼了解到武三思和李顯不和,便心中另有考慮。
對於武繼來說,武三思和李顯誰在權力之爭中獲勝,並無多大差別。因為他家是武則天的人,都很忠心。武繼於是採取了騎牆觀望的態度,畢竟他也是武家人。
武繼一方面和武三思保持着比較好的關係,另一方面也常常向李顯示好。後來張昌宗請武繼多次赴宴,極力拉攏。張昌宗的身份就不像梁王的身份那樣敏感,因此他說話自然比較隨意。有意無意間,張昌宗露出了如果武繼投靠梁王,將來肯定是高官厚祿,不在話下。武繼卻沒明確表態,相反和張昌宗逐步疏遠。
武繼為人精明,窺測到張昌宗的意圖後,也猶豫了很久。最終他認為張昌宗等人的圖謀難以成功,因為李顯畢竟名正言順,深得朝中重臣的支持。
前段時間,武則天命令武三思和李顯分別去招募軍隊。李顯數日間就召集了數萬人,武三思卻沒有完成任務。武則天得知結果,自然清楚百姓還是心向李唐。武則天改大唐為大周,由於她是李家媳婦,並沒有引發造反。
武繼聽說過這件事後,就知道李顯的地位很穩固。張柬之是朝廷重臣,他和狄仁傑關係密切,都明里暗裏地支持李顯。武繼通過江湖朋友得知,有人數次圖謀刺殺李顯,卻都被飛雲等人擊敗。
武繼認為武三思等人不可能成事,他犯不着跟着他們去冒險。加上後來艷媚和劉水定親,武瓊很明顯也選擇了李顯,自然影響了武繼的決定。
武繼打定主意後,一有遇到機會,就向李顯示好。他對飛雲也很客氣,是因為他知道飛雲和武則天、李顯的關係特別。武繼當然希望李顯上位後,能得到重用。
剛才武繼看到常顯要向公主動手,因此當即挺身而出。其實他知道,以公主的身手,常顯是奈何不了她的。但是他可以藉此討好公主,公主又和李顯關係極好。
武繼聽了公主的命令,帶着幾個侍衛朝上官劍三人走去。眼看就要動手拿人,張昌宗突然叫道:「且慢動手!公主,萬萬不可。」
張昌宗知道上官劍三人肯定不會束手待斃,一定會反抗。一旦他們動手,公主就更有理由除掉他們。張昌宗無奈之下,只得破釜沉舟,大叫住手。
武繼等人不由一愣,即看了看公主,請她示下。公主擺擺手,示意他們暫且停下,接着對張昌宗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昌宗見武繼停步,這才鬆了口氣,定了定神,說道:「公主,他們冒犯你,確實該死。只是這要有皇上明詔,才能把他們斬首。他們現在已經是侍衛,也應該知會他一聲才合適。」
公主一愣,張昌宗說的倒也有理。她雖然身為公主,卻沒有直接下令殺人的權力。公主心念電轉,隨即說道:「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難道你認為皇上會不同意處決他們?本公主認為實在沒這個必要,純粹多多此一舉。」張昌宗心想事已至此,也顧不得許多,他可不能讓公主把上官劍三人殺了。
張昌宗麾下本來就沒有幾個高手,如果沒了上官劍三個高手,到時候又怎樣應付李顯手下的飛雲等人。何況如果他保不住上官劍的話,勢必惹怒上官奇。上官奇一怒之下,說不定會把怒火發在他的身上。因此張昌宗哪怕徹底把公主得罪,也要保住上官劍三人。
張昌宗當即說道:「公主,沒有皇上明詔,你可不能殺人。」公主想了想,說道:「可以不把他們立即斬首,不過我要先把他們關押起來。我這就去找皇上請旨。這樣你就沒有意見了吧?」這下輪到張昌宗傻眼了。公主把冒犯她的人先扣押起來,也合情合理,他就無權過問了。可是張昌宗知道,一旦這三人被公主拿下,必定是凶多吉少!
公主見張昌宗沉默不語,正要下令拿人,卻聽到有人說道:「公主,且慢!」公主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威猛的中年漢子,從宮門裏面走了出來,身邊帶着數個彪形大漢。來者不是一般人,只是武三思。
原來武三思本來是在裏面陪着武則天,得知外面的情況後,知道以張昌宗的身份,恐怕攔不住公主。於是他安排了一下,便親自出來面見長平公主。他剛到門口,就聽到公主下令,要拿下上官劍三人,急忙出聲阻止。
武三思是武則天的侄兒,也是公主名義上的堂叔。公主不能不給他一個面子,便擺了擺手,讓武繼退下。公主接着說道:「王爺來得正好,三位可是你的部下?」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上官劍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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