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里郡向來繁華昌盛,街道上車水馬龍,兩旁店鋪林立,招牌琳琅滿目,丹藥鋪子,靈器店,符籙館,拍賣閣,酒肆,青樓妓院,雜貨街,菜市場,比比皆是。
溫守見識到郡城的豪橫,也見識到郡城的繁榮,深感這萬族共存的修行界裏,人族日子倒也過的如意憨實。
有林俊這個熟人帶路,五人沒有多走一步冤枉路,徑直來到太守衙門,衙門守衛得知拜訪的是七星劍宗的劍師,還聲稱認得他們新任太守陳指聖,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往內通報。
不多時,便有勾里郡新任主薄羅重親自出來迎接,其人長身玉立,錦衣玉帶,一張白淨的麵皮,話起話來謙遜溫和,待人接物寬厚大度,不卑不亢,讓人如沐春風,舒服至極,有了賓至如歸的錯覺。
跨過前門,羅重引着五人往偏房去,並不進官衙大廳。
溫守幡然醒悟,怪自己事先沒有說清楚來意,趕忙告知:「羅大人,我等是來狀告前任太守韓闥夥同都尉洗遷二人為非作歹,草菅人命一事,還請羅大人稟報太守大人,移步官衙大廳,我們就在大廳等他。」
聞言,饒是泰山崩於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羅重,都露出震驚莫名之色。
韓闥!
新任星州長史。
在星州,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是要他們以下犯上。
略微整理神色,羅重凝重的問:「你們有確鑿的證據?」
溫守大義凜然說:「有。」
道了聲好,羅重撇開五人,匆忙去請陳太守。
須臾,陳指聖身着淺緋官袍大步流星步入大廳。
在他的身後,一名氣血磅礴的武夫面無表情的跟着,寸步不離。
他叫做陳崇,是來接任洗遷當都尉的,只是陳指聖新官上任,還沒來得及更換,暫列都頭之位。
走在最後的是瞎子徒弟林無十,一臉的雲淡風輕。
「溫老弟和莫老弟,竟然是你們二人。」
陳指聖目光最後落在溫守身上,眼眸中露出深深的震撼之色。
溫守和莫河一起問候:「陳大人別來無恙,此番我們前來,是想請你給林俊兄弟主持公道,還他清白,同時,讓為非作歹的惡徒繩之以法。」
陳指聖一時間竟是失了神。
「大人。」眼見自家大人如此失魂落魄,羅重輕聲喊道。
陳指聖身軀猛地里一振,回過身來,自覺失態,訕訕然問:「證據在哪裏?」
溫守指着林俊說:「他親身參與,全程目睹。」
陳指聖臉色沉下來,多少有點失望的道:「只有人證的話,一人可不夠,沒有說服力。」
「我還有幾位同僚參與其中,喊他們來對質,一問便知。」林俊趕忙陳述,似乎怕陳指聖會打退堂鼓。
陳指聖仔細打量着林俊問:「你是勾里郡都尉衙門的銅衛。」
「是,」林俊極力控制情緒陳情說道,「因夫人貌美如花,被人侮辱自殺,反被污衊為殺害夫人兇徒,下發通緝令的銅衛林俊。」
「竟然還有此等顛倒黑白之事,本太守剛到勾里郡,許多事情都不清楚,待日後調查清楚,你若是清白,自會還你公道,」陳指聖沉聲說道:「如今,還是說你的同僚現在在哪裏?」
林俊回答:「若無指令,應該都在都尉衙門當差。」
陳指聖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林俊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得知韓闥為了煉製五轉陰陽丹,不惜拿人族生靈去餵養六品陰蛇,當即也是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再聽說天幕山殭屍橫行,屍氣沖天,屠戮村莊,造成人間煉獄,終於是氣憤難當,跳腳怒目,最後得知還有一尊六品屍丹境殭屍不知所蹤,他陷入了深深的擔憂中。
那范選倒是死有餘辜,若是不死,定斬不饒。
陳指聖對主薄肅穆的發號施令說:「羅重,你派人去將六品殭屍的訊息上報到星州刺史府,再派人去天幕山一查究竟,命當地縣令來郡城問政。」
「是。」主薄羅重走出大廳去安排人。
陳指聖想起什麼來,問林無十:「天幕山所在縣是叫做什麼?縣令是誰?」
林無十毫不遲疑就答道:「霧嵐縣,縣令是秦留朗。」
陳指聖怒道:「我要霧嵐縣近五年的奏報,是否有訊息涉及到天幕山。」
溫守真懷疑林無十是個假瞎子,一個瞎子對地圖瞭若指掌太不符合情理。
羅重很快返回來,他說已經安排下去,快馬加鞭將文書送去。
陳指聖說:「林銅衛,帶我們去捉拿你的同僚,希望你句句屬實,否則,可別怪本太守沒治你為非作歹之罪,也治你一個欺下瞞上之罪。」
林俊對天發誓:「我若有半句虛言,願意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輪迴。」
「很好,」陳指聖當頭領路,「走。」
陳崇又叫來兩名武夫,氣血上弱了一些,卻也是七品武夫,看樣子都是陳指聖從王都招募帶來的心腹手下。
一郡太守權力大得嚇人,除了郡丞由星州和朝廷任免,其餘大小官員都是太守全權處置,太守被稱作一郡土皇帝,那是沒有半句虛言。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郡衙,在林俊的帶領下,都是一副神情肅穆沉重的臉色朝着都尉衙門行去。
都尉衙門距離太守衙門並沒多遠,隔着兩條街,不過一里地。
眾人皆是大步流星,很快來到都尉衙門。
偽九品境武夫守衛見陳指聖怒氣沖沖直接往衙門內闖,不開眼的將他攔下。
久居高位的陳指聖並未對他動怒,他還犯不着。
陳崇站出來呵斥:「瞎了你的狗眼,新任太守大人也不認識。」
這時,衙門內一名八品鐵衛恰好路過,眼見新任太守不請自來,趕忙跑出來賠笑:「滾開,太守大人也敢攔,你眼睛白長了,回頭我給你挖出來扔了餵豬。」
陳指聖冷聲道:「如此兇殘,你好大的威風,洗遷在衙門內嗎?」
那鐵衛笑容一僵,不想馬屁拍到砧板上,小心回答:「洗大人出去緝拿兇徒了,不在衙門內。」
陳指聖目光看向林俊,問:「問問你那些同僚可在衙門內。」
林俊問道:「章擴,沈寒,落起軍,司徒居四位銅衛在沒?」
那鐵衛目光露出驚訝之色,回想片刻:「大清早就沒見他們來衙門,想必是有公務在外執行。」
這林俊因為殺害夫人被通緝,如今竟然大搖大擺的回到都尉衙門來,真是奇怪。
此時,日落西山,殘霞與城郭平齊,整個勾里郡城蒙上一層黃橙橙的餘暉,而在城東的方向一團烏煙詭秘的瀰漫開來,頗為異常。
陳指聖問道:「幾大都頭呢?」
那鐵衛說:「蒙都頭跟洗大人一起出去的,喬都頭請假休沐,回家省親,范都頭外地公幹去了。」
溫守心裏暗笑:你的范都頭已經去閻王那裏報到啦。
「嘿嘿。」陳指聖輕笑一聲,饒是他脾氣極佳,此刻也是有點大了起來。
堂堂一郡太守到了都尉衙門,接待的竟然只是一個八品鐵衛。
陳崇問:「你知道洗大人去哪裏緝拿兇徒嗎?」
鐵衛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知道就更有鬼了。
「如果洗大人回來,叫他立馬來見本太守。」
陳指聖丟下這句話,不再逗留,拂袖離去,臉色極其難看。
他有不好的預感,勾里郡即將有大事發生,而整個勾里郡在他的統領下,卻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感到一陣不安和憤怒,自從不被王上所喜,霉運一直纏身,沒碰到一件好事。
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不好的預感,作為一名玄門五品神算師,本來一隻腳已經踏進四品神陣師行列,只差臨門一腳,卻在見到溫守後,讓他信心頓失,茫然不已,甚至懷疑起玄門神數的神異來。
莫非神數派真的不如古三式派?
一直不承認,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前些日子親眼看過溫守,命雖然不凡,很硬,卻不是天命之人,如今竟然身具七殺星魂,成為天命之人。
何解!
誰能教我!誰能!
難道真的要去請教古三式派那位一品天命師,拜他為師,為我解惑答疑?
走在大街上,陳指聖有點忍不住想去撓頭,異想天開的想着揭開天靈蓋,把腦髓拿出來,仔細看看,為何我不如他呢?
為何他能是一品,而我只是五品,進階四品都走得這麼艱難。
陳崇在身後喊他,陳指聖卻是一點沒有聽到。
直到陳崇加大聲音喊了一句簡短有力的聲音:「大人!」
陳指聖回過神來,卻是茫然問:「你喊我。」
陳崇說:「無十說城東似有不詳,問要不要去看一看。」
陳指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說:「去。」
溫守故意拉着莫河落後幾步,問:「這陳太守怎麼啦,突然之間神采盡失,好像遭受什麼打擊一樣,莫非還是對王上將他貶謫耿耿於懷?」
莫河表示理解:「換做是你我未必能夠接受,只怕表現得更萎靡不堪。」
溫守嘆息一聲,悵然若失說:「那我們算是白來一趟,希望陳太守去調查他的頂頭上司,是我們異想天開。」
莫河無可奈何的說:「盡力而為吧,不給心中留遺憾。」
溫守吐槽起來:「我還以為他真的願意主持公道,對抗強權呢,空歡喜一場。」
一路說着,眾人來到城東,眼見路邊百姓朝着一個方向快跑而去,拉住一人問詢後,才得知頗有名氣的百園內傳出來慘號聲,他們不由的也加快步伐,抓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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