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出門了。」楊紅偉猜到。
安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拿過楊紅偉的手電筒透過窗戶往裏看去。
窗戶緊鄰着廚房,是那種老天豐的房子格局,正門和房間之間有一條狹長的空間,一邊擺放雜物,另一半通常都作為廚房使用,經過這道空地才能進入正廳。
正廳的門是關着的,虛掩。旁邊雖然堆放着一些雜物,但看上去井井有條並不顯得雜亂。另一頭是廚房,油煙機已經很老舊,但沒有一點油煙,看得出來,老人家是個很愛乾淨的人。
看了一會,安心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問楊紅偉:「你對老人了解的多麼?」
「算不上多,這人沒什麼交際圈,獨來獨往慣了。接觸過兩次,很愛乾淨,生活也很規律,人挺怪吧,但從不給人添麻煩,當然了拆遷那次得另算,誰也不知道老頭那次為什麼會那麼軸。」
愛乾淨、不愛麻煩別人、獨來獨往、生活規律。
安心很快總結出老人的特點,就越發覺得奇怪了。生活這麼有規律的人,怎麼會突然沒規律?不對勁,一定有問題。
帶着疑問,安心重新看向房間裏面,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兒。正廳的窗戶玻璃上有一層灰,旁邊的窗台上也是。仔細看去,廚房的廚具和抽油煙機上也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天色暗,這些很難發現,安心也是通過抽油煙機上的鋁板反光判斷出上面有一層灰塵的。
「不對,不對,老人有什麼親戚朋友麼?」
「那倒沒有,妻兒十幾年前都去世了,老人一直一個人生活,」看安心面色緊張,楊紅偉也緊張起來:「怎麼,你覺得」
安心鄭重的點點頭,楊紅偉也淡定不下去了。
看了看門口的木門,裏面是一道門栓,也是木質的。楊紅偉沒猶豫,使勁敲了敲房門,見一直都沒有回應,便抬腿一腳踹開了房門。
老人去世了。
躺在床上安詳的走了。
旁邊沒有安眠藥之類的東西,應該不是自殺。
楊紅偉立馬聯繫了分局和社區,為了保護現場兩人原路退了回去。
通常情況下,社區里發現老人去世都會第一時間聯繫死者家屬處理老人後事,但陳海是個特例。
陳海是個孤寡老人,一沒有妻子兒女,二沒有兄弟姐妹,父母長輩也都已經去世,陳海有個大伯,算是關係最近的人,但很多年前就跟兒女們遷去了國外,要想聯繫上對方難度很大。
為了這件事社區領導連夜開會,他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讓老人入土為安。
公安這邊,楊紅偉上報之後,局領導也很重視,派刑偵連夜去了老人家裏,很快就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案子很快就移交到了社區,由社區領導開會討論老人的善後事宜。
第二天一早,楊紅偉剛上班就被領導派去社區,配合社區工作做好老人的善後事宜。
雖然社區里也有過孤寡老人去世的案例,但大多都有些三代以內的近親在世,處理起來並不麻煩。但現在,陳海身邊沒有任何近親,很多手續走起來就十分麻煩。
但社區領導首先考慮的還是老人的安葬,給基層領導下了死命令,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整理好老人的遺物,做好善後工作。
社區的工作人員沒這方面的經驗,一群人開了半天會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畢竟很多事情要走流程走手續,很浪費時間。
領導剛開完會,楊紅偉就在門口攔住了社區領導。
「陳主任,我有個朋友,專門做遺物整理師的,我覺得陳老的案子,可以交給她去做。」楊紅偉爭取道。
「遺物整理師?我怎麼沒聽過還有這麼個工作?」陳主任有些詫異。
「國內確實挺少見,在天豐我那朋友還真的就是獨一份。」
陳主任也有些猶豫,畢竟是體制內的事兒,很多事情不是賣人情就能解決。
「有資質麼?」陳主任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沒資質的話就別提了,你也知道咱們是公務人員,得照章辦事。」
「有,還真有,幾年前天豐開了個先例,給我這朋友辦了資質,但後來這口子就關了。」楊紅偉滿臉興奮。
「那行,你讓她帶上資質證明跟小趙對接,抽空我帶她去看看現場,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用不用她,得看了現場才能決定。」
民生無小事,像這種很特殊的案例社區這邊也不敢怠慢。當然,最關鍵的是,陳海除了經歷特殊,身份也特殊,釘着「天豐最牛釘子戶」的大名,等老人去世的消息傳出去,媒體那邊肯定會有所行動。一旦社區這邊處理不好,很可能會產生形象問題。
楊紅偉馬不停蹄,當即就開車去了蔣欣然那。
因為秦峰的幫忙,蔣欣然一下多了不少客戶,案子也是一個接着一個,設計師忙得不可開交,連安心都恨不得掰成兩半用。
楊紅偉上十三樓找了一圈沒找到,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公司搬到了樓下的倉庫里。
看了一圈,楊紅偉臉色就變了,一進門,把門口的蘭馨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蔣欣然出了啥經濟問題,這是要上門羈押的架勢?
「你們老闆在哪?」楊紅偉鐵着臉,更顯的嚇人。
「在裏面。」蘭馨指了指旁邊的辦公室。
「蔣欣然,你這是胡鬧!得虧我今天來看看,要是在晚來幾天,出點什麼事兒,老子還得去監獄給你送飯!」一見到蔣欣然,楊紅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別說,楊紅偉和蔣欣然還真是一個脾氣,一口一個老娘老子的叫着。
也就是楊紅偉,換成別人蔣欣然肯定就炸了。
「楊警官,您至於麼,我咋了就惹到你了?」蔣欣然還一副無辜的樣子。
「地下倉庫改公司,這都什麼?七八台電腦,電線是自己拉的?還有這個,這啥,電磁爐大功率?」繞了一圈,連個滅火器都沒看到,楊紅偉差點沒罵娘。
「都別幹了,放假了,啥時候上班等你們領導通知。」
看一個穿警服的招呼,還一臉怒相,幾個設計師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見蔣欣然也是一臉無奈的樣子,只能先離開了。
「楊警官你至於麼?你讓我先找到地方再搬走不行?這不故意斷我財路?」蔣欣然一臉不痛快。
作為民警,楊紅偉的消防意識顯然比蔣欣然高的多:「胡鬧,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那么小的門,窗戶也那麼點,真着火了,你們連跑都來不及!你當我害你呢?老子這是在救你。」
「行行行,救我救我,行了吧。」
樓上的房子還沒到期,蔣欣然本來打算重新找地方的,這段時間起起伏伏的都是事兒,一直耽誤着。
隨後就打電話給了物業,說晚上就去簽續約合同,隨後又去門口叫了蘭馨,讓她安排搬家公司把東西扳到樓上去。
楊紅偉全程監督,出了這種大事兒,他也只能把社區那邊的事兒先放放。不是他矯情,這也就是沒被工商行政發現,真被人舉報查了或者出了事兒,蔣欣然那點家底兒都不夠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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