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勇啊,星期一也敢遲到。」
鄰桌丟了個紙團過來。
「見義勇為。」
他丟了回去。
「扶老奶奶過馬路還是給小孩兒找爸媽?」
鄰桌顯然不怎麼相信。
「你猜。」
路明非又丟了回去,然後對領桌的瞪眼視而不見。
物理課自然是平平無奇,但他聽得很認真。
兩個宇宙的常量並不一樣,路明非也要通過比對修正自己的知識。
「幹嘛裝認真聽課,你要考哈佛啊?」
下了課,領桌湊過來不爽地說道。
說好了一起當鹹魚,你卻偷偷捲起來了。
「不去哈佛。」
他搖搖頭。
「那你想去哪兒?」
鄰桌問道。
「哈工大吧。」
不管是校名還是校訓都有很理工的感覺。
「那你的分也不夠啊。」
領桌嘲笑道。
哈工大雖然這些年沒落了,但依然是985,而路明非的分數也就夠上個普通本科。
「還有兩年,應該夠了。」
路明非自信地說道。
他肯定是選理科的,語數外生化物,他的數化物都問題不大,就是語外生得惡補一下。
戰錘生物和地球生物還是有一些差別的。
正巧,下一節課就是語文課。
「今天這兩節課,測試一下伱們的作文水平。題目是《難忘的一天》。」
穿着黑色紗裙的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作文的題目。
這種命題作文是最好寫的,難寫的是「詭異的光」和「梯子不用橫着放」這種猜謎式的題目。
我難忘的一天是哪一天?
路明非陷入了思考。
回顧他一千多年的人生後,他發現,難忘的一天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可以湊出來好幾十年。
每一個難忘的一天就意味着,他至少失去了一位可敬的戰鬥兄弟,或者一顆星球被宣告死刑。
還是寫點輕鬆的吧,不要把苦難的經歷留給享受安寧的人們。
路明非這樣想着,試圖從記憶中搜尋不那麼殘酷的經歷。
很快,他有所收穫。
獸人,一種半植物半動物的生物兵器,由古聖所創造,因為全身綠色又被稱為綠皮。
它們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只要一個孢子落進土壤,下一個春天就會有無數的獸人從地里長出來。
它們擁有自己的「waaaaaagh!」靈能,也被稱之為「俺尋思之力」。
只要一個獸人相信某件事情是真的,在「俺尋思之力」能量的作用下,這件事就會變成真實。
相信的獸人越多,「俺尋思之力」的效果也就越強。
這種蠻不講理的力量讓帝國吃了不少苦頭,但同時,帝國也會利用這種力量反擊獸人。
而路明非要寫的,就是一次反擊獸人的經歷。
在帝國的朦朧星域,一個農業世界遭到了綠皮的攻擊。
無數駕駛着砰砰車和戰爭摩托的綠皮小子席捲了整個世界,把無數的生物農場毀於一旦。
這是這個星系唯一的農業世界,失去了它,八個星球都將面臨饑荒,數以百億級的帝國子民都會被餓死。
赤紅星火戰團收到求援信號,趕到了這顆星球。
但尷尬的是,這個星系過於偏遠,除了碰巧路過的赤紅星火戰團,最近的星際戰士戰團也要三個月才能趕到。
而他們能找到的增援力量,只有兩個正在修整的瓦爾哈拉冰雪戰士團。
在試探性的進攻後,戰團長和路明非都確定以當前的兵力無法扼制乃至消滅星球上的綠皮。
最後,在一個總是充滿奇思妙想的技術軍士的提議下,一個異想天開的計劃誕生了。
技術軍士研製了一種劇烈毒氣,並把它投放到了一個獸人營地里。
在那個獸人營地覆滅後,精通獸人語言和文化的技術軍士偽裝成了一個摩托小子,到處流竄散播謠言,強調這種毒氣的強大。
「只要是吸上一口,就算是最大最壯的warboss也會整個爛掉。」
依靠他改裝過的摩托車,這個謠言在一個月內就傳遍了整個星球的綠皮營地。
然後,技術軍士讓戰艦群投放了和毒氣顏色氣味都幾乎相同的無毒氣體。
在他持續不斷地傳播下,大部分綠皮都對這個謠言深信不疑。
即使是少數懷疑的綠皮,也在見證同伴的慘狀後改信了。
僅僅半個月,這種無毒氣體就消滅了星球上百分之八十的綠皮部隊。
而剩下的士氣全失的綠皮,也不再是赤紅之星戰團和瓦爾哈拉冰雪戰士們的對手。
事後,戰團長和路明非聯合發佈了禁令,不允許任何人泄露這場戰役的真相。
而立了大功的技術軍士,也被派去執行秘密任務。
直到五十年後,路明非感覺風頭過去了,才把那個技術軍士召喚回來。
即使是強大的星際戰士,也要學會尊重審判庭的職責。
畢竟不是初創團,沒有直接火併砍死一位灰騎士大導師的底氣。
雖然聽起來有點魔幻,但路明非覺得還是挺歡樂的。
尤其是看到綠皮們在無毒氣體中驚恐大叫,最後在自己靈能力的作用下死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喝了一瓶芬里斯蜂蜜酒。
作文的字數限制是800字內,路明非用了700字簡要地寫了戰役經過,並用100字表達了對芬里斯蜂蜜酒的糟糕評價。
還好這個世界沒有太空野狼,否則他將迎來無休止的榮譽決鬥。
檢查了一遍作文,並修改了幾個語法問題後,路明非自信地交上了作文。
儘管他的文學水平在戰團中不算出色,但出於親身經歷的敘述讓他的作文充滿感情。
「路明非!我讓你寫作文,不是寫小說!」
語文老師掃了幾眼,就氣得拍了桌子。
「我寫的就是作文。」
路明非淡定地回道。
他很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會突然生氣。
「作文是讓你寫親身經歷,不是讓你寫虛構的故事。」
語文老師咬牙切齒地說道。
「它看上去不真嗎?」
路明非反問道。
「這個嘛...」
語文老師又看了一遍作文,不得不說,拋開事實不談,語氣和描述角度都挺真實的。
「看上去倒是挺唬人的,但虛構就是虛構,現實里哪兒來的綠皮獸人,你也不是什麼星際戰士。」
語文老師半認真半嘲諷地說道。
然後,她節選了一些內容朗誦了出來。
「哈哈哈,星際戰士,他以為他還是小學生嗎?」
「不不不,他是中學二年級,小學生會認為自己是奧特曼。」
嘲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像箭雨一樣射向路明非的心臟。
如果是曾經的他,此刻大概會說些白爛話糊弄過去,然後努力裝死,等待下一個熱點的出現。
但現在,路明非只是用平靜的目光回應那些嘲笑。
每一個開懷大笑的人,都在莫名的壓力之下,慢慢閉上了嘴。
「只要它看上去是真實的,那就是真實的。如果你沒有提前給出標準,根據我的權限,我有權力自行制定標準。」
等到教室歸於安靜後,路明非對語文老師說道。
「路明非,明天叫你家長來找我。」
語文老師怒氣沖沖地說道。
「好吧。」
路明非聳聳肩,淡定地坐下了。
果然,雌性就是很難溝通,人類也是,靈族也行。
綠皮好像沒有性別之分,難怪它們的溝通那麼簡單明了。
按照流程,後面當然有點評的環節。
但有了路明非的例子在前,那些優秀作文都顯得索然無味。
不是不好,只是太過普通了。
就像狼群中混進一隻哈士奇一樣,只要那智慧的眼神出現,所有的狼都成了配角。
「我覺得你寫得挺好的。」
下課後,陳雯雯走過來安慰道。
這個喜歡穿棉布裙子和蕾絲短襪的女孩,渾身都透露着乾淨、文藝的氣息,就像剛吹出來的玻璃泡泡。
她進到班裏的第一天,就被七八個男生圍住欣賞,其中就有路明非。
而他也是唯二兩個被陳雯雯邀請加入文學社的人,另外一個是趙孟華,猴版「楚子航」。
平心而論,陳雯雯對路明非很不錯。
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女生主動找路明非搭話,也不會有第二個女生願意和他一起走路回家。
那份稚嫩的喜歡跨越千年時光,最後被強悍的意志慢慢融化,只剩下一句真誠的。
「謝謝。」
「你今天,感覺好不一樣啊。」
陳雯雯是個細膩敏感的人,立刻發現了一絲蹊蹺。
「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唯有信仰永恆。」
路明非說出了一句箴言。
他從一位聖血牧師那裏聽來,並深以為然。
「好高深的樣子,你信教了嗎?」
陳雯雯眼前一亮。
這種神神秘秘的句子,是所有文藝青年的最愛。
「我信仰的是人類之主,偉大的帝皇。」
路明非不是戰團牧師,但如果有人感興趣,他也不介意宣講帝皇的光輝。
就在他準備從帝皇統一泰拉開始講起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路明非,你剛剛很勇啊,敢那麼和老師說話。」
猴版「楚子航」湊了過來,眼睛卻看着陳雯雯。
陳雯雯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微微抿嘴。
「戰士無需諱言。」
路明非回道。
在剛穿越到戰錘宇宙的時候,為了生存他說過很多謊話。
甚至剛剛成為星際戰士的時候,為了不被質疑忠誠,他也儘量不開口。
直到他身邊的戰鬥兄弟換了一個又一個,他也成為了戰團最尊貴最年長的戰士的後,他才將心中的疑惑都毫不顧忌地向帝皇傾訴。
有時,路明非能從祈禱中得到啟示。
有時,帝皇的目光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
但那不重要,他的信仰已經如耀金般堅不可摧。
「你不會真的相信你是星際戰士吧,拜託,我們都是高中生了,成熟一點吧。」
趙孟華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是想和陳雯雯搭話,請自己選擇合適的時候。我不喜歡交談的時候有人插嘴。」
路明非毫不客氣地戳穿了他的想法。
「路明非,你說什麼啊?」
陳雯雯白皙的臉蛋立刻泛起紅暈,跺腳跑出了教室。
「陳雯雯!路明非,你等着。」
趙孟華瞪了他一眼,連忙追了出去。
「凡人。」
路明非搖了搖頭。
即使重歸凡人之軀,他也懶得理解這種幼稚的,麻煩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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