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也是下城區長大的。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可以任你們隨意拿捏呢?」弗朗將轉輪打開,看着彈巢里的那枚精美如同紅水晶一般的子彈,「你是賭徒,而我討厭賭徒。不過我想在和你進行你那個狗屁賭局之前,小小地熱身一下」
咔嗒
轉輪閉合,消減如同一隻黑色的烏鴉一般,以它不軌而又充滿災厄的黑色眼睛看着那個不知何時額頭之上已經佈滿汗水的可憐可憎之人。
弗朗語氣誠懇,配合那除了在面對沫林和泊森時偶有波動之外,始終平靜的臉龐,頗有一種溫和知禮的溫潤君子模樣,但從他口中傳來的溫和話語之中的內容卻讓黑桃a如墜冰窟。
「你猜猜看,我這把槍里的子彈能否殺掉你呢。」
望着那個空洞的槍管,那其中的黑暗仿佛隱藏着某隻野獸一般,讓黑桃a額頭之上汗如雨下!
此時局勢已經很明顯了,黑桃a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那一段被瘋囂女士阻攔掉的時間裏,必然發生了一些事情。
黑桃a有些懊惱,先前為什麼會認為不過是三個凡俗之人,瘋囂女士遮蔽眾人的視線不過是為了歡宴者能瞞着一些人給那三個對弗朗照顧頗多的傢伙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賞賜而已。
卻沒想到一時的疏忽卻釀成了大錯
等會
真的是疏忽嗎?
黑桃a身體一怔,猛然回頭以震驚的目光看向那個躺在歡宴者懷中的嫵媚尤物,瘋囂女士抬起素手,衝着黑桃a那張震驚之中摻雜着驚恐的臉送出一個飛吻。
隨後便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黑桃a回過頭,苦笑一聲,顯然,那一位早就不知從何處知道了今晚的計劃。此時的他終於是知道了原本不打算參加這場宴會的瘋囂女士為何會突然改變行程,前來參加這場宴會。
黑桃a面色逐漸變化,隨後猛地望向了弗朗平淡的面容,隨後視線移向了那把左輪,眼神中滿是思索之意。
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自己能抗下這次的攻擊,那喪失攻擊手段的弗朗必然不能再違背賭約。
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死在這裏,尊神的偉業尚還等着他添上如此重要的一筆,這是他苦求多年方能求得的殊榮!
他必須輸掉這場賭局之後,才能欣然赴死,不然他勢必死不瞑目!
黑桃a面色發狠,再也不管什麼超凡者不得在奧林施展神術的禁忌,層層疊疊的咒文在他周身浮現,往日裏珍貴無比的咒物被他不計本源消耗地強行使出!
從始至終弗朗都沒有阻止他的意思,甚至饒有興趣等着黑桃a完成了那一層又一層的防禦屏障。
此時重重各色光幕背後,黑桃a警惕地看着弗朗,心中則在不斷懊悔,為何當時前來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一個將死之人用不了那些咒物,便只是攜帶了幾件比較輕巧的咒物,導致自己緊急情況下所能佈置的防禦遠不及平時的三分之一。
「準備好了嗎?」弗朗溫和開口,語氣平淡,但黑桃a卻能從那些平淡話語中感知到一種頗為明顯的躍躍欲試。
黑桃a沒有說話,在不了解某種咒物的時候,少做多餘的事情就是最佳的應對。
與鷹擊清脆而巨大轟鳴不同,消減左輪的聲音頗為低沉,隨着擊錘的落下,那枚精美、但毫無火藥或者魔晶以及任何激發條件的紫色子彈就那麼不合常理地自黝黑的槍口之中飛出,甚至持槍的弗朗根本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後坐力。
在眨眼間,那枚子彈便已經飛到了黑桃a層層疊疊的防禦光幕之前。就好像一枚飛濺的石子打破玻璃一般,那些看似堅不可摧,實際上也確實如此的光幕就在那一枚精緻的子彈面前,宛若脆弱的玻璃一般,在接觸的那一瞬間,便支離破碎!
黑桃a腰間始終處於激活狀態的一枚骰子狀的掛飾咒物,感知到危險之後,一個閃爍便已經阻擋在了那枚子彈面前,但隨着刺耳的腐蝕聲,那枚子彈輕而易舉洞穿了如同羊脂玉一般的骰子。
黑桃a頓時面色一變,當即就準備按照之前設想的,動用瞬移神術直接抵達那個凡俗女人身後,以那個女人為人質,逼迫弗朗進行賭局。
身邊逐漸模糊的場景代表着那張彌足珍貴的瞬移捲軸發動成功,此時的他甚至已經能看到那個女人閉着的雙眼,甚至能看到那些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的睫毛!
可是
突然間!
一股威壓從高台之上而降,那是一種尊貴到讓人窒息的威嚴,就好似一位身着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視萬生的皇帝一般!那是赫赫皇威!那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的霸道!
那是不可違背之令!
可為何
黑桃a不理解,此地怎會有擁有如此霸道之帝!
他面對弗朗的面容猛然一僵,隨後無窮無盡的驚駭之色浮現,他不顧已經臨近面前的子彈,掙扎着回頭,看向高台方向。
那一張醜陋的面容此時佈滿不甘之意,與亡帝冷淡的俊秀臉龐形成鮮明對比,亡帝端坐在椅子之上,但自有破舊腐朽的龍椅虛影浮現,籠罩着那張原本就古樸無比的座椅,看着高台之下的黑桃a,亡帝面露鄙夷之色,開口,「如此醜惡之人,簡直髒了朕的眼睛,典客,如何處置。」
此時的典客終於是如願以償地站在了亡帝身後,這個老人佝僂着身子,顯得極其卑微,但他樂於如此!
萬萬年前這位帝王的英姿早就已經讓這個老人心悅誠服,此時在他心中,能以枯朽死靈之身陪伴這位陛下左右,已經是滔天殊榮!
他躬身,讓身子更低幾分,以卑微的語氣開口,「依老奴所見,自當再掀起秋獵,以息陛下之怒。」
在亡國之中,秋獵所代表的含義只有一種。
那隻蝴蝶的信徒肥了,該宰一些了。
自輸掉了亡國之賭之後,貪婪之蝶本源大傷,以至於亡帝在無盡的歲月之中已經憑藉着某些手段登臨了神祇之位,而祂仍在四處遊蕩收集力量穩固自己的本源。
也就是說,此時的亡國早就已經有了將貪婪之蝶斬殺,以報血仇的能力,可是經過亡國之賭后,那隻蝴蝶顯然不止狡猾了一個層次,多次圍剿都讓祂巧妙躲過。
多年下來,雙方倒也進入了一個平衡期。
貪婪之蝶發展信徒,發展到一定數量之後,亡國點一點兵馬,出去一趟,把能看見的貪婪之蝶信徒都剁碎。
如此循環往復。
這樣就是黑桃a自稱為老鼠的緣由之一。
也是最重要的緣由。
黑桃a眼中滿是不甘心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俊秀青年竟然是深居簡出的亡國之帝!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他深知,自己的任務是完不成了,此時的他在亡國多年以來積攢的赫赫聲威之下甚至已經喪失了怒吼的勇氣,只能閉着眼睛懦弱地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心中不斷祈禱着,祈禱着自己的失敗不會對尊神的計劃造成嚴重影響。
死亡並不會因為他虔誠到可笑的信仰而有任何遲疑。
如同一個氣泡被戳破一般,那枚精緻的子彈毫不遲疑地沒入了他的胸膛,但卻並沒有從另一邊投射而出。
就如同一滴水進入大海一般,那枚子彈在一進入黑桃a的身體之後,便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之前穿破那些防禦的銳利和恐怖威力全然是幻影一般。
可是根本不等黑桃a睜開眼睛,一股錐心一般的痛苦自他被擊穿的胸口處傳來,在那股痛徹骨髓的痛苦之中,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胸口了,或者說他對自己的胸口已經毫無知覺了!
他強忍痛楚,錯愕地睜開自己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弗朗那微微有些驚訝的神情。黑桃a低頭看去,只見身後的地板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有些反光!
他的胸口!
已然消失!
就是通俗意義上的消失!這種消失甚至還在以不俗的速度自胸口處不斷向外蔓延,此時的黑桃a終於感到了害怕,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已經前後通透的胸口,眼神中滿是哀求和驚駭之色,他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哀求弗朗
可
蔓延的速度比他想像的要快!
不過一個呼吸之間,他的軀幹甚至連着其中的血液與器官都全部憑空消失不見!他一邁步,四肢便凌亂落在各處,頭顱沒有了支撐之後,自空中跌落,在光潔的地板之上彈跳着翻滾到弗朗的腳邊。
弗朗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伸出出自淡紫手下做工極為講究的鞋子,輕輕一踹,將那顆此時早已涕泗橫流的醜陋頭顱踢回黑桃a散落的四肢之中。
黑桃a看着逐漸在眼前消失的四肢,看着自己引以為傲的靈巧雙手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發出一聲哀嚎,他驚恐地尖叫:
「怪物!怪」
隨着聲音的平息,這個可憐可笑可憎可悲的賭徒最終沒能進行他生命中最後一場賭局,便已經帶着他滿身的罪惡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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