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駿這方能全面觀戰的除了城牆上的顧明、吳越和那一排弓箭手外,城門後面的士兵也從門縫裏看着的,而且城牆上方某個角落裏,蔡博的管家也在那裏看着。
本來他打算讓個下人來的,但想想還是自己來看得真切。
城外的兩人同時策馬衝鋒。
陸駿的長劍看似有些沉重,可他依然能單手將其持在手裏。
兩人相錯之間刀劍不停揮出,只是一個照面,金鐵碰撞之聲就有數次。
同時調轉馬頭,陳敗喝道:「再來!」
陸駿雖沒回答,可眼中卻是充滿了戰意。
可事實上?兩人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手上力度都沒用上多少,即便是剛才對拼時,看起來異常兇險,實際上都只是武器對碰而已。
再次交手時,兩人還是如此。你來我往之間,看的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饒是顧明和劉洵嘴角都不自覺的抽了抽,這兩人不去演戲真的太可惜了,哪怕後面的李浩看到了也是同樣的想法。
「陸兄,這樣下去沒意思啊。」
再一次的碰撞,陳敗開了口。
「我也有這個想法,不如實打實地來上一場?」
其實兩人在對拼中早就慢慢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只是對方一直沒有開口,自己也不好真的認真起來。
現在兩人都有了同樣的想法,那便可以放開的打,順便也探探對方的底如何。
陸駿一劍盪開了陳敗的攻擊,策馬向後走了幾步。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直接下了馬。
「馬上打着不痛快,下來吧。」
一句話說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陳敗,不知道他會不會趁機對陸駿下手,還是會應下來。
可結果顯而易見,陳敗直接翻身下馬。
身後的叔墨山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一旁的卓猛看到兩人的舉動顯得非常興奮。
劉洵將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叔墨山之前眼中的情緒他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對於此人身份便更加的確定。
兩人下馬持着武器相對而立,身上的氣勢也比之前要強上不少。
陸駿率先發動了攻擊,疾步沖向陳敗,雙手持劍直刺而來。
攻擊夾帶着破風之聲,可見如果陳敗沒有擋下這一擊,必然會被刺個對穿。
陳敗不躲也不退,直接一刀砍向劍刃。
雖說陸駿用的長劍,沒了靈巧、招式多變這些優勢,可長劍對於攻擊的提升卻是很大。
「砰」的一聲,刀劍相碰,陸駿的攻擊直接被一刀打偏,劍刃擦着陳敗的身體而過。
就在兩人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陸駿轉身一劍劈了過去。
陳敗揮刀架住了陸駿的攻擊。
「你跑過來幹嘛?這後面不是還沒商議嗎?」
陳敗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既然是演戲,那就得演的像一點啊。」
聽到陳敗這樣說,陸駿發力盪開了刀,抽身後退拉開了距離。
長劍指着陳敗說道:「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剛剛落下,沒等陳敗回話,陸駿單手拖着長劍攻向陳敗。
感覺到陸駿身上氣息的波動,想來是動真格的了。
嘴角微微上揚,陳敗的眼中充滿了戰意。
「那就開始第二場!」
語畢,陳敗也沖向了陸駿,猛然躍起的同時手中的刀也高高舉起。
劉洵和顧明兩人有點懵,這兩人怎麼好像打出真火來了。
倒是後面的李浩絲毫沒有想那麼多,反而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沒有端個小板凳,坐到兩人一旁嗑瓜子。
陸駿的長劍向上撩起,陳敗的刀劈下。
一股煙塵以兩人為中心散開,戰鬥也在這一觸之間爆發。
陸駿改撩為提,一腳向前踏地,雙手猛然發力,別看他是一個儒將,但力量方面卻絲毫不弱。
感受到手中傳來的力道,陳敗有些詫異,但也僅僅是片刻之間,便回過神來。沒有硬拼,抽刀的同時,腳步向着一旁撤了一步。
長劍從陳敗的面龐擦過,削掉了他的耳旁的頭髮。
陳敗毫不在意。
而這時陸駿朝向陳敗的腰間露出一個空擋,陳敗的刀一個轉向就砍了過去。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陸駿鬆開左手持劍柄的位置,右手向下一帶,剛好左劍柄擋住陳敗的刀刃,同時用左手的手肘的抵住劍身,卸下了這一擊的力道。
「不賴啊。」
冷哼一聲,陸駿左手發力盪開陳敗的刀刃,同時長劍橫掃向對方。
陳敗彎腰單手撐地躲開了這一劍,趁着陸駿胸前空門大開,一腳踢了過去。
陸駿沒辦法躲閃,被踹得後退了幾步,兩人的距離也拉開了些。
黃巾軍的士兵們見自家統領一腳踹退了對方將領,齊聲大呼:「好!」
一旁的卓猛臉憋得通紅,他也很想上去,可現在是雙方的老大交手,輪資格還排不上他。
被陳敗踹了這一腳,陸駿抬頭看向陳敗的時候,對方卻一臉笑意地沖他眨了眨眼。
陸駿冷着臉直接將長劍插在地上,然後將一手放在自己的腰間,從一側拔出一把軟劍。
軟劍猶如靈蛇一般,在陽光的映射下泛着銀光。
陳敗沒想到陸駿居然會用軟劍,而且他感覺對方現在的氣勢跟之前相比完全不一樣。
陸駿一甩手中的軟劍,道了一聲「再來」,然後沖向了陳敗。
軟劍如同靈蛇一般,從各種詭異的方向點向陳敗,可陳敗總有辦法避開傷害或是用手中的刀挑軟劍。
在兩人對了十多招後,陸駿發覺了不對勁。
他覺得陳敗是不是有問題,明明是一個用刀的,怎麼能對劍的攻擊有如此的認知,不管自己從哪裏攻擊過去,總能第一時間避開攻擊或是擋開。
難不成陳敗也是個用劍的高手?
這是陸駿現在心裏的想法。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陸駿的攻擊從一開始的靈動變得飄忽起來。
軟劍劍身因為要柔軟被打磨得光亮,利用陽光的照射產生幻影,一劍揮出之時,道道劍影跟隨而至,可實際的攻擊只有一道。
見陳敗沒有動,陸駿沒有認為對方會是坐以待斃,反正更加警覺起來,他不覺得陳敗會沒有辦法,反而認為對方是自信。
陳敗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也從劍身上移開,挪到了陳敗的手上。
既然不知道哪一道劍影才是真正的攻擊,那就盯着對方的手腕轉動方向來判斷軟劍攻擊的點在何處。
這個對於熟悉於劍的陳敗來說,太簡單了。
當陸駿手中軟劍遞出的同時,陳敗的刀也同樣遞了出去。
一聲輕響,軟劍的劍尖跟刀尖相碰。
陸駿有些驚駭,這份洞察力不是隨便蒙就可以的,而且他知道要是陳敗繼續發力的話,他肯定會受傷。
這也是為什麼陳敗抵住了劍尖後沒有再向前用力的原因。
這一擊的落敗,陸駿有些不明所以,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其實劍才是我擅長的。」
簡短的一句話,讓陸駿有些愣神,可仔細想想,也就只有這個理由說的通了。
可為什麼一個人要捨棄自己慣用的劍,而使用刀呢?
看着陸駿糾結的模樣,陳敗只是說道:「你和我不同。」
陸駿想要再繼續追問,但陳敗卻示意他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兩人應該是敵人才對。
想起之前李浩告訴自己的事,陳敗嘴角掛起一抹笑容說道:「陸大人當真要守衛這陽羨縣縣城?」
陸駿有些摸不清陳敗的套路,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順着對方的話往下說。
「本官乃九江都尉,守衛之事乃是本官職責,若你等想攻下這縣城,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帶着一些氣勁,雖然費力一點,但周圍的人都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不僅是城牆上的弓箭手和顧明他們,哪怕是城門後面的士兵也都聽得清楚。
吳越在聽到陸駿的話後,心中也是豪氣頓生。如果自己跟了陸大人,必定要與其一同死戰到底。
「看來陸大人當真恪盡職守啊,可是我聽聞陽羨縣縣令魚肉百姓,之前我派來的人劫掠了不少地主鄉紳,他們可都說是在給縣令做事,不知這事陸大人知不知道?」
這話瞬間讓陸駿明白陳敗想要幹什麼。
可是這話對方說出來容易,而自己可就不好接了。
陸駿故作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敗臉上的笑意更濃,「不如陸大人將縣令交出來讓我殺了他,然後我帶着人就此退去如何?」
城牆上的角落裏蔡博的管家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眯起,對於這黃巾統領所說的話很是好奇,也很想知道陸駿會怎麼回答。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陸駿什麼話也沒說。
陳敗繼續道:「怎麼樣,陸大人要不要考慮一下?用一個貪官的性命換將士們不用拼命。」
管家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蔡博,他很想看看蔡博到底會是怎麼個反應。
想必一定很精彩。
李浩在聽到陳敗這樣說後,差點就笑出聲來。
簡直喪心病狂啊,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這話來。
先不說陸駿怎麼回答,你就說蔡博同意還是不同意?以自已的一條命就能免除一場戰爭不說,還能保下一座城池,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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