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鐵丹和西海生率領錦衣衛精銳兩百餘人,加上車隊前後左右的兩萬明軍官兵暗中保護,從風陵渡口過了黃河。
押解高迎祥的車隊,沿着臨汾洪洞太原一路北上,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路都是快馬加鞭的往京師趕。
過了太原以後,車隊轉向東北走五台山一線,從龍泉關穿過太行山就離京師就很近了,京畿重地附近,都有明軍重兵把守,也不怕義軍再來解救高迎祥。
暮色中,五台山峰巒迭翠,山花爛漫,
一陣清風吹過,山上的涼爽讓人感覺不到還是盛夏的季節,隱約可見的阿育王塔,辛鐵丹想起了幼年的時光,又是懷念起師父了。
車隊走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時車隊到了一個山谷裏面,看到大家疲憊不堪,西海生傳令安營紮寨。
晚飯之後,辛鐵丹把上半夜值守的二十個錦衣衛高手,營帳外圍放了十個人,囚車旁邊放了十個人,一切安排妥當了,辛鐵丹才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剛剛進了帳篷,一把寶劍就頂在了辛鐵丹的背心大穴:「你這孽畜,高迎祥在哪輛囚車,把鑰匙交出來,否則你命休矣。」
辛鐵丹知道這人武功在自己之上,索性沒有做聲。
這時,外面有巡邏的錦衣衛軍兵走過,身後的人於是點了辛鐵丹的穴道,吹熄了帳篷內的燈火。
聽到外面的錦衣衛士走遠了,這人又在辛鐵丹的身上摸了一陣,沒有發現囚車的鑰匙,不禁發出了一陣低沉的惱怒之聲。
這人正要解了辛鐵丹的啞穴再去追問,忽然躍起身形,向門口拍去了一掌。
辛鐵丹雖然被點了穴道,視力仍是極好,黑暗中,看到進來的竟是一個老僧,辛鐵丹大喜,原來老僧正是自己的恩師,五台山顯通寺智文大師。
智文大師接了那人一掌,退了一步,那人卻是一動不動冷笑道:「智文大師也來做朝廷的鷹犬了,真是一對好師徒啊。」
智文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歐陽雄,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你身為白蓮教白陽門主,忘記白蓮教宗旨,不思報國,卻和高迎祥同流合污,可悲可嘆啊。」
智文大師還沒有說完,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門口已經站着一個黑衣老者罵到:「老禿驢不識趣,這下讓你嘗嘗我燕無極的手段。」
辛鐵丹大驚失色,知道歐陽雄和燕無極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營救高迎祥,自己被歐陽雄點了穴道,師父老人家及時趕來,卻又遭了燕無極的黑手。
這二人的武功,在十年前就是天下僅次於大宗師的高人,兩大劍客江朝宗和沐清波已經去陝北抓李自成了,現在誰還擋得住他們,離京師只有幾百里路了,高迎祥如果被他們救走就太遺憾了。
想到前功盡棄,辛鐵丹不禁黯然。
這時,外面的錦衣衛士像是發現了情況,大聲喊到:「快去喊西大人。」
有幾個錦衣衛士,已經衝到了辛鐵丹的帳篷門口。
燕無極轉身單掌擊出,門口的幾個錦衣衛士哼了一聲,就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歐陽雄瞪視着辛鐵丹,眼裏除了憤恨就是殺氣,辛鐵丹不敢去看,索性閉上了眼睛。
「還不去救人。」
燕無極喝道,歐陽雄二人出了營帳,向囚車處縱去。
守在囚車的十幾個錦衣衛士,哪是這二人的對手,打發了十幾個錦衣衛士,西海生已經拎着寶劍,和大批錦衣衛士圍了過來。
燕無極哈哈大笑:「一群烏合之眾,徒來送死,歐陽雄,你去找高迎祥,我來打發這些狗腿子。」
說完,燕無極就越上了半空,翻轉身子,頭下腳上,雙手發力向囚車的四周擊去,沖在前面的錦衣衛士,受到燕無極的大力,都是倒了下去。
西海生面色微變,手上寶劍舉火燎天,刺向了燕無極。
燕無極右手食指和中指駢起,就來夾西海生的寶劍。
西海生只覺劍尖處一股極大的力量襲來,急忙收回寶劍,採取了守勢。
這時,歐陽雄已用內力震開了第一輛囚車,竟是空的。
第二輛囚車,甚是堅固,四面都是精鋼封閉,只留了一些透氣孔。
歐陽雄轉了半天,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看到車隊裏面總計五輛囚車,知道高迎祥就在這剩下的四輛囚車裏面了。
看到燕無極還能抵得住西海生和錦衣衛士們,歐陽雄發力向第二輛囚車打去。
歐陽雄打了幾掌,囚車的精鋼車體只是微微變了形,歐陽雄心想這樣打下去,囚車即使打開了,也是先把裏面的人震死了,只好停了下來。
遠處的錦衣衛士,已經向夜空射出了五彩斑斕的煙霧彈,歐陽雄知道這是在呼喚附近的大隊明軍。
圍着剩下的四輛車走了一圈,歐陽雄有些急了,以他的深厚內力,已經聽出來有急促的馬蹄聲向這裏奔了過來。
歐陽雄不禁急躁起來,圍着四輛囚車大喊着:「高闖王!高迎祥!你在哪輛車上,聽到了我的聲音拍一下車廂。」
喊了十幾遍,車子裏面靜悄悄,像是沒有人一樣。
只有燕無極和西海生等眾錦衣衛士的打鬥聲。
歐陽雄火了起來,這時剛好走到了第三輛囚車面前,左手八成的內力就拍了下去。
一聲巨響過後,囚車裏面忽然射出了幾十根弩箭,籠罩在了歐陽雄面前。
弩箭速度極快,歐陽雄不愧為天下有數高手,弩箭打出來那一刻,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歐陽雄躲開了,幾十根弩箭卻是射在了他身後不遠的錦衣衛士身上,十幾個錦衣衛士都倒了下去。
這時的西海生也被燕無極打的極其狼狽,燕無極功力確實高出他們太多了,大部分錦衣衛士都近不了身,以至於西海生獨自抵擋着燕無極的大部分功力。
以燕無極的功力,十年前的楚流風都吃了大虧,被震斷了經脈,現在的西海生和當年的楚流風還是有所不如。
燕無極看到了歐陽雄還沒找到高迎祥,心頭火起喊到:「實在不行就把那剩下的幾輛車都帶走就是,等我料理了這個小子,我們就趕車走人。」
歐陽雄聽燕無極這麼一說,心道也只有這樣了。
這時,燕無極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經把西海生和近處的十幾個錦衣衛士籠罩在下面,最後一掌擊出,西海生和十幾個錦衣衛士必死無疑。
砰的一聲響起,西海生和十幾個錦衣衛士被一股大力震開了兩三丈遠。
西海生覺得自己無恙,燕無極竟然像是受了內傷,已經靠在了囚車邊上垂下了頭,歐陽雄一手搭在了燕無極的丹田之處。
場內卻是多了一個灰衣老人,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着燕無極和歐陽雄。
西海生狂喜,知道自己沒死,是灰衣老人救了自己,還重傷了燕無極。
難道是師父到了,看灰衣老人的背影,卻又不是。
天下有此功力的,就是當年的神州三奇和自己的師父神衣門主陽崑崙,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這灰衣老人是誰?
歐陽雄已經走向了灰衣老人,離灰衣老人還有一丈多遠,歐陽雄運足了十成的功力,雙掌拍了過去。
沒看到灰衣老人怎麼動的,身形就已經飛了起來。
歐陽雄打出去的十成勁力落了空,灰衣老人竟然到了自己頭上,歐陽雄急忙側身轉起,像陀螺一樣飛起,也升到半空,到了灰衣老人對面。
二人在半空,同時擊出了一掌。
轟隆一聲巨響,歐陽雄人已經落到了地上,連着倒退了五六步還沒有站穩。
灰衣老人卻是姿態從容落在了地上,臉上似笑非笑。
歐陽雄眼神中甚至掠過一絲惶恐,沉聲說到:「閣下是何方高人,功力之高,甚至還在當年的神州三奇之上,歐陽雄甘拜下風。」
歐陽雄自四十歲以後,幾乎沒有遇見過任何對手,當然除了神州三奇和陽崑崙,以及關外的長白真人完顏洪金等大宗師之外。
今天的灰衣老人,讓他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灰衣老人淡淡一笑,臉上表情甚至有些僵硬:
「歐陽先生不必過謙,剛才我傷了燕老先生,我是趁他不備才得了手,你只是和我對了一掌,稍處下風,如果你以其他武技來和我交流,我未必是對手。」
灰衣老人這樣一說,歐陽雄心裏舒坦了很多,再去看灰衣老人的面部表情,加上說話聲音,歐陽雄知道這人戴的是面具,年紀絕不會超過四十歲,可普天之下這個年紀的,誰又有此功力呢?
這時,灰衣老人又道:
「你們二人走吧,我也不留你們,今天我在這裏你們得不了手的,這十年來國家多災多難,高迎祥到處興風作浪,戰亂致使中原千萬百姓無家可歸,他到京師伏法,罪有應得,也是理所當然。」
歐陽雄回頭看了一眼燕無極,燕無極面色蒼白,搖了搖頭。
歐陽雄只好長嘆一聲,夾起了燕無極,向遠處縱去。
人馬聲音大作,車隊外圍的明軍官兵已經趕到了營地,西海生讓人到營帳內,把辛鐵丹和五台山智文大師救起,才看到智文大師已經魂歸九天了,辛鐵丹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等到清理完死傷軍兵,西海生才想起了灰衣老人,四處去尋,哪裏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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