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也沒想到陸韻問的是這個問題,他略微蹙眉,自幼病弱的身體讓他的臉頰顯得蒼白。
這一皺眉,讓陸韻想到那病西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錢老的真實身份,我只知道他是聖地的人。」
「我和他認識也是意外,當初我外出時發病,是他幫了我,這次便是為了還他這個人情的。」
斟酌一番,溫如玉說了實話。
錢老的來歷很神秘,對方來自聖地也是錢老主動透露出來的,他不是沒打探過,可每次提起,錢老就是笑而不語的模樣。
「聖地?」
咀嚼着這兩個字,陸韻心思發沉。
聖地的人,向來不會隨便入世,一旦他們頻繁在世間活動,就說明修真界要發生什麼足以動搖根本的事情。
變故已生,最後的結果陸韻猜不到,走一步算一步吧。
陸韻沒再追問,她帶着溫如玉來到一家寶船坊,這裏距離無妄谷還有些路程。
如今蘊劍訣小有進步,倒也不用繼續腳踏實地走到無妄谷去。
練氣入門,築基辟穀,金丹御劍,元嬰凌空。
以他們這修為,去遠的地方,可以乘坐寶船,她來的這家寶船坊在仙寶商會旗下,安全性還是有保障的。
最新前往無妄谷的寶船半個時辰後就會啟航,兩人已經站在船上。
這寶船比不上琳琅閣的鎮派之寶,速度慢了一半,再加上中途還會停留上人,將近五日才能到達無妄谷。
寶船浮空,一側靠着河,河風吹拂,驅散盛夏的暑氣。
陸韻背着無拙,站在船頭看着上上下下的人,直到船隻啟航她才收回眼神。
盯了這半天,沒看到疑似是情書生的人。
她選擇仙寶商會的寶船,原因之一就是,如果情書生想要在這上面動手,對方也得斟酌一番。
沒發現人,陸韻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在船上的第一夜,陸韻是在修行中結束的,靈爆秘法的存在,讓她吸納靈氣更為快速。
可她想要進階,得將碎片這張貪婪的嘴給餵飽了,多餘的靈力才能留給自己。
天光破曉時,陸韻吐出一口濁氣,剛打開門,就聽到下一層慌亂的腳步聲。
寶船有三層,第一層在最上面,環境最好,住着肯給錢的,二層住着一般的客人,比如她和溫如玉,三層則是裝着一些貨物。
現在這動靜是在下三層發生的。
隔壁房間也打開,兩人對視一眼,沒冒昧靠近,不過他們的房間靠近樓梯,能見到下層人來人往。
不少人被這動靜驚擾,有人下去查看,消息很快就傳過來。
「死人了!」
「下方一個看守貨物的小雜役出了事,聽說死狀很慘。」
「我看了一眼,死不瞑目嘞!」
絮絮叨叨中,陸韻也差不多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這一日,船上的人都在議論着這件事情。
不過沒什麼可驚慌的,意外從來不缺,而獨自出行的修士,基本上都有點保命的能力。
倒是陸韻,有些懷疑是不是情書生跟過來。
原文中沒這個人嶄露頭角,她對情書生的了解來自水雲間,可若對方真的要動手,何必針對一個小雜役。
按照夫人所言,對方現在是金丹修為,對付自己一個小築基也用不着這麼拐彎抹角吧。
本該得以寬慰,可陸韻心中並不安。
那種感覺,更像是暗中有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盯着你的去向,一點點的逼近你。
如影隨形的惡寒感讓人心生燥意,陸韻只能盤着手腕上的檀木珠子,平心靜氣。
直到翌日,再死一人,事情徹底轟然。
這次死的是第一層的人,且死狀同樣悽慘。
船板上,兩具屍體被抬了出來,船上管事的這會賠笑一張臉,擦着額頭的汗。
「我說張管事的,這你怎麼也得給個交代了吧。」
「是啊是啊,我們都聽說你們仙寶商會的寶船最安全,我們才來的,這才多久啊,就死了兩個人了。」
看客中,有人怕禍及己身不肯言,也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船上無聊,純屬找點樂子。
「放心,諸位客人關心,我們一定給個說法的。」
張管事打着哈哈,彎着腰,謙卑的很,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可那笑容背後是嚴峻。
他昨晚加強了第三層的巡邏,可誰知道這次出事的是最不該出事的第一層。
「張管事的,這次死的是我一個下人,明日是不是該我了?」
錦衣公子盯着張管事,那語氣陰寒極了,他身後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僕人,低着頭,側臉上並不見自己同伴死去的悲憤。
而陸韻從這位公子的眼裏看到一種期待感。
錦衣公子靠着船沿,齜牙笑開:「我沒記錯的話,這邊的生意,是你們家五公子照看的吧。」
「呵呵,不是都說五公子是奇才,算無遺漏嗎,如今怎麼出差錯了。」
這話一出,張管事再怎麼傻也都知道這事情是衝着誰的了。
可他沒認出眼前人是誰,只能繼續道歉,裝作聽不懂打馬虎眼。
可錦衣公子顯然不想放過對方:「我告訴你張管事,這件事情你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別怪我將這件事情告訴聞人家主。」
家主,說得自然是仙寶商會如今的掌權人,聞人家的聞人客。
聞人客為人心狠手辣,對仙寶商會的聲望看得非常重。
而聞人時這個五公子,在聞人家並不受寵,傳聞聞人時的母親是個凡人妾。
當初聞人客看上了人家,要了人,讓人懷孕後又不聞不問。
聞人時母親生產時差點血崩而亡,好不容易保住小命,可身體被拖垮了,再加上是個無法修煉的凡人。
在聞人時長到幾歲時,終究是撒手人寰。
聞人時能活下來,純粹是因為他的天資繼承了聞人客的出眾,這是他在聞人家立身的資本。
可聞人客並不喜歡這個兒子,多年來看似放縱,實則壓根不管。
而近些年來,仙寶商會中傳出聞人客要擇定下一任家主的消息,底下的那些公子小姐便開始爭個頭破血流。
以聞人時的野心,怎麼可能不爭,可爭奪就有矛盾。
就好比眼前這些,明明和聞人時沒關係,就因為這艘船是聞人時所轄的,那些人就想抓住這一點,想讓聞人時遭受牽連,從而被聞人客徹底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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