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人 100

    不可能,的確不可能。柳依依明知別無選擇,但還是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中翻來覆去想了很久,結論還是不可能。天下哪有女人不希望丈夫發達的?要他發達,又要他安分,這可能嗎?跟許多女人一樣,柳依依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再說,男人好不容易蹚出一條路,你要把它斷了,那他會答應嗎?哪怕離婚,他也是不能答應的啊!

    這樣想着,柳依依真的希望宋旭升就是男人中的一個異類,別人都把女孩放在膝上喝花酒,只有他是從來不這樣做的。還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是從來不做的。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還是忍不住要這麼想,不然怎麼想呢?離婚嗎?這個想法從心裏跳出來,把自己嚇了一跳,馬上就否定了。離了婚自己怎麼辦,琴琴怎麼辦?誰能保證換一個男人就會好些?還有,再到哪裏去找另外一個男人?否定之後柳依依感到了屈辱。回想當年自己是多麼驕傲,半點委屈都咽不下去,可是,這驕傲在時間之流中,在夏偉凱、秦一星,還有宋旭升那裏,不知不覺地,被一點一點地磨蝕了。一個女人,能說當年嗎?她坐在梳妝枱邊,對着鏡子長久地凝視自己,像凝視一個陌生人。這已經不是當年的柳依依了,自己不服也得服。淚水沁出來,鏡中的影像模糊了,那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時間的潮水湧上來,又退下去,鏡中幻化出許多熟悉的身影,真真切切,在悠遠的歲月深處向自己遙遙召喚,定睛一看,又倏地消失了。

    那麼,這麼認了?這個念頭在柳依依心中一閃,馬上就否定了。困獸猶鬥,何況我柳依依?怎麼辦呢?她想找苗小慧商量一下,把話筒拿起來,又沉重地放下了。一個女人,她攏不住自己的男人,這不是什麼有光彩的事情,除了說明自己沒有魅力,還能說明什麼?她丟不起這個臉,真的是有苦講不出。天下有多少女人在痛苦之中隱忍啊!只能孤軍作戰,這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戰爭,也是一個女人對整個世界的戰爭。是的,這就是戰爭,一樣的殘酷,一樣的生死攸關。天下有多少女人在這看不見的戰線上殘酷而慘烈地孤軍作戰啊!柳依依對着鏡中的影像張合着嘴唇,似乎想宣讀一個戰爭宣言,又咬緊下唇,皺着眉,細眯着眼,死死咬着,是不咬出血來誓不罷休的神態。突然,她把牙齒鬆開來,對着鏡中的影子綻放出一個陰鬱的媚笑。

    這天晚上,宋旭升回家已經快十二點,進了門看見柳依依還在客廳看電視,邊換棉拖鞋邊說:「怎麼還沒睡?」又自言自語地說:「跟他們喝茶去了。」突然發現琴琴在沙發上睡着了,吃驚地說:「琴琴怎麼睡在這裏!」柳依依瞟他一眼,繼續看電視。宋旭升說:「這麼冷的天,凍壞了誰負責?」又說:「蘇姨呢?她怎麼不招呼琴琴睡好!」就要去敲蘇姨的門。柳依依叫住他說:「琴琴坐在這裏不肯睡,一定要等爸爸回來。」宋旭升嘖嘖幾聲,搖着頭說:「什麼意思呢?」柳依依說:「是她自己不肯睡,明天你問她。」宋旭升抱了琴琴去臥室說:「沒見過這麼狠心的人!」柳依依關了電視,跟上去說:「真的沒見過這麼狠心的人!」宋旭升給琴琴脫衣服,蓋好被子說:「我琴琴才這麼點點大,」左手小指翹起來比劃着,「幾根嫩骨頭,你折騰她!」柳依依說:「你還知道她幾根嫩骨頭?她這麼點點大,她什麼時候看見她爸爸?早上她去幼兒園你還在打鼾,晚上她睡了你還沒回來,家裏連個賓館都不如!賓館除了睡覺還吃餐飯,在我們家裏不回來吃飯是正常的,碰上哪年八月飄鵝毛雪的那一天回來吃一餐飯,還要通知蘇姨多抓幾把米,哪點像個家呢?」宋旭升說:「又不是我一個人,都是這樣的。他們在賓館打牌就睡在那裏了呢,我還回來了呢。」柳依依點頭說:「賓館裏好,賓館半夜還有女人敲門打電話。天天做新郎,怎麼會沒有吸引力?」宋旭升說:「那是他們,我沒有,我回來了。」柳依依說:「那你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別人都犯錯誤,你是絕對不犯的,錯誤在你面前翹着胸脯扭水蛇腰你都不會去理她。你人回來了,心回來沒有?你回來了,細菌也回來了。」

    宋旭升不做聲,只是冷笑。柳依依說:「踩了你的痛腳腳吧!」宋旭升說:「愛怎麼想你儘管去想,**和布殊都管不着。你想像力豐富你還可以想得更生動些。」柳依依哼一聲說:「可以肯定生活比我的想像力要豐富得多。」宋旭升說:「你什麼不知道?你什麼都知道。生活的確比我的想像力要豐富得多,以為我真的那麼遲鈍?別說我沒做壞事,做了點壞事也沒有那麼對不起你。」柳依依一怔,馬上體會到了其中惡意的暗示,伸手去推宋旭升,卻被他用力推在床上,差一點壓着琴琴。她雙手撐着床沿,身子軟下去,軟下去,坐在地板上嗚嗚哭起來:「你害人啊!你那麼計較你早點說,你到今天才說,你不是害人?再說你自己又是一張白紙?」宋旭升說:「有些事我悶在心裏悶死就算了,自己跟自己找平衡,但是你總不能還要求別人把你當一個聖女供起來吧?有些事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說,你逼得我去想去說。」柳依依伏在床沿上哭着:「他害人。他害人!」宋旭升說:「那首先是你自己害自己。」過一會兒過來又摸摸她的頭說:「都這麼晚了,說什麼樓上樓下都聽見了。」扶起她躺到床上。柳依依昏沉沉地,和衣躺在被子裏。宋旭升說:「穿夾襖睡呀?」幫她脫了衣服。柳依依軟綿綿地由他擺佈,恍惚中想起了過去的某個瞬間,也是一個冬日的夜晚,自己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秦一星來了,幫自己脫衣服,自己四肢無力地讓他擺弄。縮在被子裏柳依依用力地回憶,那個夜晚,後來又做了什麼沒有?應該是做了的,但怎麼也記不起來了。許多記憶重疊起來,跳動,閃耀,在大腦深處模糊一片,終於消逝了。


    第二天晚上宋旭升十點多回來,在門口報功似的說:「我就回來了!」看見琴琴仍然在沙發上睡着了,馬上沉下臉,在蘇姨住的小房間門上踢了一腳,嚷道:「你也這麼狠心啊?」蘇姨開門出來,眼睛瞟着柳依依:「我,我她,她,我」宋旭升說:「抱琴琴去床上睡!」蘇姨走到沙發邊對柳依依說:「那我還是抱去了啊,他要我抱的。」就輕輕拍着抱走了。宋旭升說:「這是你自己身上跌下來的肉,你摸摸自己的心有多硬?」柳依依輕笑一聲說:「要摸的人不是我。我下了班就守着她,幾年了,電影沒看過一場,跳操都沒怎麼去跳了,我還要摸自己的心!是我做了把個家搞得不像個家的事情嗎?」宋旭升連連搖頭嘆氣說:「又來了,又來了。唉,唉唉。」

    接下來的一天,宋旭升早早地回來了。蘇姨對琴琴說:「爸爸回來吃晚飯了,沒打他的米呢。」宋旭升說:「我下面吃。」柳依依說:「蘇姨看還有什麼好菜沒有?」開了冰箱去找菜。琴琴在看電視,正在講十二生肖。宋旭升把琴琴夾在膝中間,兩人掰着指頭把生肖一個一個數下來。琴琴說:「我屬龍的,好,在天上游泳,爸爸屬豬,不好,囉囉囉地叫。爸爸你為什麼要屬豬?」宋旭升說:「爺爺奶奶要爸爸屬豬。」琴琴說:「那是你和媽媽要我屬龍嗎?我是媽媽生的,怎麼還有一個爸爸呢?」宋旭升說:「你看小青蛙,也有青蛙爸爸青蛙媽媽。」琴琴皺了眉頭在想是怎麼回事,宋旭升把她抱起來說:「這麼大了,還要爸爸抱,丑不醜?」她說:「不醜,還漂亮。」宋旭升哈哈大笑說:「我的女兒是小龍女呢。」用鬍子去扎她的臉。琴琴說:「有干蛤蟆味道。」又說:「我是龍,爸爸是豬。爸爸,你囉囉地叫。」宋旭升就撅了嘴學豬叫,琴琴說:「好像,好像,就是這樣叫的。」

    宋旭升在家裏呆了幾晚,越呆越煩躁,上竄下跳,做什麼都不對的神態。他看着報紙,沒幾分鐘又扔到地板上說:「明天我晚點回來。」柳依依瞟了坐在地板上拼積木的琴琴一眼說:「隨你,難道誰還能關着你?」宋旭升說:「你看我晚上跟朋友喝茶都習慣了,他們天天叫我去,剛才又發信息來了。」柳依依說:「朋友比家裏重要,那你就去。」又瞟琴琴一眼。宋旭升拿手機給她看說:「你看,他們發信來了,叫我去呢。」柳依依把頭扭開說:「誰知道是誰叫你?說不定是個妖精。」宋旭升無奈地搖頭:「哪來的妖精?我有那個魅力?」柳依依說:「如今妖精還少?你什麼都沒有她都沒關係,老了沒關係,結了婚也沒關係,身體不行都沒關係,只要有錢,只有錢是繞不過去的。」宋旭升說:「你沒當過妖精,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看看柳依依神色變了,馬上又說:「我的錢都上繳了。」柳依依說:「那不知道是幾分之一?」宋旭升說:「以後你有脾氣對我發就好了,不要迫害到別人,她不是人質。」柳依依說:「誰把誰當人質了?是她自己要等爸爸回來。」又對琴琴說:「琴琴,是你自己不肯睡,要等爸爸回來,是嗎?」琴琴抬頭說:「是的,我要爸爸。」宋旭升低下頭搖着:「訓練得很好了嘛。」

    又在家裏來來回迴轉了幾圈,宋旭升在沙發上坐下。這時座機鈴響了,宋旭升一把抓起話筒:「哦,顏老闆,喝茶?向夫人請示一下。」掛了機說:「顏福林叫我過去喝茶。」柳依依感到他打電話的節奏不對,神態也有點異樣,就起了疑心,眼睛從電視上移開,望着宋旭升,心想,跟我玩小聰明?你知道我是誰?宋旭升瞟柳依依一眼,神情有點不自然,手足的動作和說話的聲調都有點生澀,不熟悉他的人是看不出來的。他轉了臉去看電視,拿電視裏的人物關係來問柳依依,一隻手似乎是無意地移向座機。柳依依似乎是無意地望着那隻手,他就把手停在座機旁,指頭在茶几上敲打着收了回來。柳依依有一種盯住了小偷,看他怎麼表演的快意,幾次突然扭頭,看那隻手的表演。反覆幾次,柳依依說:「給苗小慧打個電話,好久沒聯繫了。」宋旭升伸了手去抓話筒,馬上又縮回來,再一次伸出去說:「我幫你撥號。」柳依依飛快地抓着話筒說:「我自己撥。」就查了來電顯示,最後一個是宋旭升的手機號。她笑笑說:「打電話給自己?還沒刪掉?還把手機兜在褲口袋裏呢!」宋旭升苦着臉說:「真的想出去吐氣了。」柳依依說:「有些人,不知道他怎麼跟家裏人呆得膩?呆在家裏是坐牢,要出去吐氣!出去一整天還不夠?可能真的是有妖精等你。」宋旭升說:「妖精是沒有的,想出去吐吐氣是真的。」柳依依說:「我看是有人等你,她今晚不見你她就睡不着了。」宋旭升說:「人是沒有的,晚上跟朋友閒扯習慣了。」柳依依伸了手說:「把手機給我,如果半個小時還沒有信息過來,那就沒有妖精。」宋旭升馬上把手機遞過來說:「說好了,沒有妖精你以後別管我管那麼緊,結個婚跟坐牢一樣,那我結這個婚幹什麼?」柳依依說:「男人都像你這麼自私?想碰一下的時候就碰一下,又要有人為自己生孩子,又不想付出一點時間,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們佔盡了!」又說:「你那麼愛自由你找我幹什麼?當年我又沒來追你,最好連琴琴也別生,你就更自由了。」過了二十分鐘,手機上並沒有什麼信息進來。柳依依說:「我懶得看了呢。」把手機遞給宋旭升。宋旭升說:「說了吧。今晚就歸你保管了。」柳依依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說:「又沒有人給我保管費。」

    接下來幾天,柳依依不動聲色地在大戶室那些女股民中發動了一場討論:男人給他多少自由才行?一個說:「只要他晚上記得回來,記得家裏還有個人等他,就可以了。」又一個說:「他實在要花呢,也只好讓他找小姐花一下,是這麼回事,只要不找情人,不威脅家庭就是好男人了。外面這麼多誘惑,你要他凡心不動,那不實際。」柳依依說:「你們都這麼想得開呀!」幾個人異口同聲說:「想不開又怎麼樣呢?」柳依依想:「說起來宋旭升已經算個好男人,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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