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雅自身是個戰五渣,不代表她怕。
她扯開嗓子就喊:「老於,老於,有人在咱們家鬧事兒!你管不管了!」
王素雅以前對待家裏打秋風的親戚的時候一直都是容忍的,忍不了的時候,也是自己躲起來偷摸哭兩聲。
她不拿出個態度來,這都是她的娘家人,于斌就算知道,也沒法兒說什麼。
這會兒王素雅的態度有了,他就不客氣了。
他把茶吊子往桌子上一撂,冷着臉道,「我倒是要看看大姐得有多麼厲害,大過年的跑到我們家來撒野!」
村裏的女人打架有個潛規則,鬧再凶都不用男人幫忙。當然,也有極個別的。但那種情況很少,幫媳婦打架的還會被全村老爺們鄙視。反之亦然。
其他人了解王素雅,如果是跟左鄰右舍說惱了,不可能這麼不體面。
于斌也不是個四六不分的,上手打女人這是不可能的,要不不是辜負了黨這麼多年的教育了麼。
但是他體個子又高又壯,往王素梅前邊兒一站,整個跟小山似的。
更別說一邊兒還有一座更高的「山」——樓夜,正在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王素梅也知道,打起來肯定是自己吃虧,她後退一步,指着王素雅罵:「你就這麼對你的娘家人?等你以後有困難了,看誰還來幫着你!」
王家大舅媽也沒想到這次于斌都出面了,想到今天的目的可能沒法兒達成,不由面色難看,「小妹,真要是撕破臉,你以後可就沒法兒回娘家了,到時候你有個什麼三災無病的,也別通知娘家,咱家也管不起。」
「對啊,小妹,你想想爹娘的年紀都多大了,還有幾年好活,難不成你想爹娘閉上眼都見不着一面麼?」
這三人的話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于斌看了她一眼,王素雅也想到這點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咬着牙,硬是不鬆口。
於月看她為難的模樣,也不好受,讓樓夜把她扶起來,坐到炕沿上,才開口。
「你是她親姐姐麼,嫂子不是親嫂子,姐姐總應該是親的吧,你們用娘家威脅我娘,難不成以後我娘老了,是由娘家人養老送終?真當我兩個哥哥是擺設?」
想到王家兩個媳婦兒用老人的死威脅王素雅,她更是怒上心頭,「至於老人,人總有沒的一天,兒女守在身邊不孝順也是白搭,這麼多年,我娘接濟老兩口,已經盡了一個女兒應盡的孝心,真要是因為這個見不到最後一面,也只能是父母子女緣淺。」
「通知咱們,咱們就出個分子錢,不通知的話,分子錢也省了,還有我娘正在生病,你們跑到我家裏死纏爛打,還威脅,真要嚇病了,你們賠得起麼!」
於晨聽了不住地點頭,然後補充道:「我小妹是剛找回來的不錯,但是不影響她是我爹娘的心尖子,你們說話掂量着點兒!」
王素梅深深地看了眼這么半天一言不發的王素雅,然後就開始掉眼淚。
「小妹,大姐也是着急,說話有些難聽,但是你也知道,咱家的日子不好過,要不也不能找你來。」
這算是把來意直接攤開說了?
於月翻了個白眼,「你說的好像是誰家的日子好過一樣。我們家多餘的糧食沒有,你們要是餓了就趕緊回家去,然後湊湊這些年從我們家借了多少糧食,準備好了找人帶個口信,讓我大哥二哥去拉回來。」
錢扔在水裏還能聽個響呢,這幫人不僅不知道感恩,拿不到東西還威脅,真是把自己當個事兒了。
王家大舅媽本來還想跟王素雅掰扯掰扯,好歹能帶幾天的口糧回去,結果聽了這話,一把拽住正在說話的二舅媽,撒腿就跑,多餘的話一句沒說。
王素梅見狀,就知道今天這趟白來了,只是他倆都跑了,自己一個人留下來也沒有優勢,索性跺腳,也跟着離開了。
只是走之前還是有些不甘心,指了指王素雅,恨聲道:「你把大姐的心傷透了!」
因為這一句話,王素雅眼眶瞬間就紅了。
於晨出去關大門,回來的時候,看了王素雅一眼。
王素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就說,扭扭捏捏得像什麼樣子,再說了,你娘我什麼風浪沒見過?」
於晨咳嗽了兩聲,「那個咱家棚子底下,準備明天做白薯被她們順手帶走了。」
就連拇指大的白薯都沒留下,要不是東西是他準備的,家裏人一準兒地懷疑他是不是沒收拾出來。
「」
「」
王素雅吸了吸鼻子,眼眶也不紅了,「這是蝗蟲過境啊。」
別說,還挺形象的,于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她,「一點兒白薯,不是個事兒,比以往省了不少。」
平常過來最少一家帶二十斤口糧回去,對比以往,這次好太多了。
王素雅:「」說了還不如不說。
沒搭于斌的話,她拉過於月的手,小心地問:「剛才蹲着尾巴骨了麼?現在怎麼樣,去醫院看看吧?」
這孩子哭得可憐兮兮的,她看得心口都疼。
於月抿唇,搖了搖頭,「娘,我沒啥事兒,就是剛才那一下覺得,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不管自己做得對還是不對,家人都護着自己,原來這就是護短的感覺。
滋味還不錯,以後可以多體驗。
她也知道嚇壞了樓夜,拍了拍他的手,「別擔心,沒什麼大事兒。」
樓夜盯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後,點了點頭,「有事兒一定得說話,去醫院也不麻煩。」
「對啊小妹,咱家有板車,有自行車,怎麼都能把你送到醫院。」
於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都忘了啊,我就是大夫,自己的情況還能不清楚?」
她們啊,這是關心則亂。
於晨倒是覺得小妹不會因為這個客氣,他摸了摸肚子,看了眼王素雅,笑着說:「娘,咱們中午真不吃飯了啊?」
王素雅氣得把手裏的毛線球砸在他的腦袋上,笑罵,「缺心眼是不,那不是應付你大姨她們的藉口麼,家裏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也不費事,你跟你大哥做飯吧。」
於月和樓夜坐了一宿火車,回來還得處理家裏的事兒,應該讓她們歇歇。
於晨笑了,「那成,只要你們不覺得我做飯不好吃就成。」
知道爹娘有話跟妹妹兩口子說,他跟大哥兩個直接去了廚房。
于斌看向樓夜,「你娘怎麼樣了?」
樓夜:「雖然不甘心,但到底是我爹做的決定,她也只能認了。」隨後他對王素雅道:「娘,實在對不起,又讓你難做了。」
王素雅搖搖手,「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沒多大的事兒,既然跟你娘說清楚了,那我們也有話跟你說。」
她看了眼于斌,接下來的話還是由于斌說。
于斌點點頭,語氣鄭重了不少,「我們家有兒子,養老送終不麻煩你跟月兒,你們倆以後只管好好過日子就成,等過了年回西北,也不用擔心家裏,一切有你兩個大舅哥。」
這是他跟王素雅昨天晚上睡不着覺商量出來的。
自古以來,倒插門的女婿都心氣不順,自覺低人一等。
樓夜現在心裏是不會這麼想,難保以後不這麼想。
他們為了於月,退一步也沒什麼,以前沒有照顧好孩子,總不能再托孩子的後腿了。
樓夜看了眼於月,沒想到老丈人居然跟他說的是這個。
於月笑笑:「爹,娘,我們倆其實在那邊兒挺好的,都有工作,工資也不低,你們以後就不要給我借錢了,至於倒插門什麼的,這個端看樓夜怎麼想了。」
樓夜:「我還是之前的態度,只要你們不嫌棄我這個女婿粗笨就好。」
其實他心裏也清楚,按照於月的條件,再加上於家人心底里覺得對不起她,難保不會托關係給她找個城裏人,甚至是體制內的也不是找不到。
他不過是佔了便宜。
「爹娘的擔心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要說不讓你們擔心了,也不可能,只能是爹娘以後看我的表現。」
說再多,還不如實際行動。
于斌對於女婿的通透表示很滿意。
臘月二十九臨近年根,於月穿着王素雅完工的毛衣,蹲在灶台邊兒,仔細的清洗豆角干。
肖愛紅在旁邊削土豆,順便跟她說着於虹小時候的糗事兒。
於虹捂不住二嫂的嘴,惱羞成怒的跑去堂屋找于斌。
於月把搪瓷盆里的豆角清洗了一遍之後,看了眼肖愛紅,愣住了。
之前一直沒注意,直到今天才發現不同。
「二嫂,我給你開的藥,喝了之後怎麼樣?」
肖愛紅削土豆的手頓住,抿嘴笑,「還真別說,你這醫術可以啊小妹,我吃了你開的藥,就跟你說的一樣,一天都不待差的,當天就來事兒了。」
於月:「來事兒的時候,小肚子疼麼,顏色怎麼樣?」
肖愛紅臉一紅,知道小姑子是大夫,問這些肯定是有用的,她彆扭的點點頭,「擰着過的疼,至於顏色,咱也沒好意思看。」
於月點點頭,看着她的臉,笑着說,「那我再給你切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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