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林子不是很深,盧正欣和張紅芳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於月看了會兒天之後,又低頭想自己上輩子遇見的病例。
如果上輩子有何常華和呂思清兩位老師教導,她那位斷了腿的病例恢復得應該會更好。
往事不可追,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豐富自己,以後再遇見疑難雜症,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於月,月兒?」清朗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於月愣了下,猛地抬起頭看向上方。
怎麼會?
這裏怎麼會有樓夜的聲音,難不成昨天因為自己想生孩子的事兒太久,以至於出現幻聽了?
樓夜蹲在坑邊,朝下忘,一眼就能看到那個糯唧唧的小姑娘,臉上佔着些圖,眼睛水靈靈的。
「怎麼,看傻了?」
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於月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人。
「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於月激動得想要站起來,可是腳太疼了,猛地吃勁兒,又一屁股坐在坑裏。
樓夜眼神一暗,趕緊道,「別動,我下來接你。」
怕小姑娘二次受傷,樓夜顧不上說話,站起身尋找可以用上的東西。
好在盧正欣兩人找了不少藤蔓編起來做了根繩子,樓夜撿起來試了試力道,確定能撐住兩個人,這才把藤編繩子一頭拴在樹上,另一頭緩緩放進捕獸坑。
「月兒,你往旁邊挪挪。」
做好準備工作之後,他拽着藤編繩子縱身一躍,順着坑邊跳了下來。
落在於月身邊,樓夜站起身來,扯過垂落下來的藤蔓試試承受力度,他半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看着他寬闊的肩背,於月猶豫片刻,沒有多說,纖瘦的手臂攀了上去。
「抱緊我。」男人沉聲道。
於月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
樓夜確定小姑娘抱穩當了,蹬着坑壁,雙臂用勁,往上爬。
用了十來分鐘才慢慢到了上面,於月從他身上下來,看着他滲血的手掌,腦袋一片空白。
過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剛才你可以讓我自己上來的。」
樓夜打橫抱着她,放到石頭上,躬身撣去她褲子上的泥土,他說:「站起來都費勁兒了,怎麼可能讓你自己上來。」
她要是能自己上來的話,盧正欣兩人也不會去生產隊喊人了。
於月抿着唇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着他蹲在身前幫自己揉着腳腕,忽然開口,嗓音很輕:「你不是應該到單位報到了麼?」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生產大隊。
樓夜抬頭,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含淚的眸,心底完全被融化,軟成一灘水,眼底的疼惜快幾乎要溢了出來。
他嘆了口氣,坦誠道:「放心不下你。」
盧正欣看到樓夜背着好友,趕緊跑了過來,道:「你們幾這麼上來了,這麼不等等我們,好歹也能幫上點。」她實在想不到樓夜是怎麼把人背上來的。
張紅芳也跟了上去,她們是在村口遇見樓夜的,知道於月有危險,這人瘋了一樣的竄進林子,怕找不到於月,她跟盧正欣趕緊跟上,就這一眨眼人就沒了。
她視線落在樓夜滲血的手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咱們采的草藥里有止血的,要不要先上藥?」
樓夜點頭,言簡意賅:「下山。」
盧正欣自然是顧不上再挖草藥了,一邊問於月傷到了哪裏痛不痛,一邊接過她身上斜挎着的竹簍,趕緊往山下跑。
回到衛生所,樓夜把她放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盧正欣先是用濕毛巾給她冷敷,然後對樓夜說:「樓同志,我房間裏有醫藥箱,麻煩你幫我拿過來。」
樓夜沒有猶豫,去了她們屋子。
張紅芳也趕緊去廚房倒了杯水過來,遞給於月:「月兒,趕緊喝口水。」眼神擔憂地看着她的腿。
「你男人一溜煙地跑沒影了,你們怎麼出來的?」
於月接過水,額頭上的冷汗一直往下掉,疼得不行。
「他背我上來的。」
「背?」張紅芳訝異。
於月把始末說清楚,張紅芳啞然,
她還以為是把藤蔓拴在於月腰上,他拉上來的。
樓夜拿着醫藥箱過來,他打開放在盧正欣旁邊。
盧正欣拿出藥酒,在掌心揉了揉,心疼道:「小月亮,你忍一忍,我要把瘀血給你揉開,然後還要復位。」
於月捧着搪瓷杯的手指泛白,雖然經常給人推拿施針,但是其實自己很怕痛。
她別過臉,指尖微顫:「沒關係,你來吧。」
盧正欣看到她明明疼得不行還要強忍着的委屈模樣,有些下不去手。
把她的褲腿略微往上卷卷,藥酒倒在掌心搓熱,溫熱的手掌覆了上去。
盧正欣以前在家也干農活,力道不小,揉的時候雖然刻意收了力度,但於月額角的大汗還是收不住一直往下掉。
樓夜看到她這樣,唇角繃成直線,一言不發。
張紅芳看着他的手,說:「樓同志,我先幫你上藥止血吧?你這樣傷口容易感染的。」
於月也抬頭看他,眸光落在已經滴血的手上,眼底帶着擔憂。
「好。」樓夜沒有動,對上她的視線:「等一下。」
白皙纖細的腳腕瞬間紅腫了起來,觸目驚心。
盧正欣手勁收斂,給她按摩順筋揉搓:「小月亮,你這個需要針灸才行。」
於月眼眶蓄淚,眼尾泛紅,可憐兮兮道:「我自己來可以嗎?」
本來還擔心她這傷怎麼辦的盧正欣,撲哧一聲笑了。
「可以呀,就是你可能不太方便動。」
「髕骨也骨折了。」
因為突然間急促的暴力着地,她的膝蓋也受到損傷。
樓夜看着她裸露在外如凝脂的肌膚,想要去碰又克制住了,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看着她的小腿。
張紅芳站在盧正欣旁邊,眼神里充滿擔憂。
於月略微彎腰前傾,自己伸手摸了一下,睫毛的淚要掉不掉:「對位良好,無移位。」
「石膏托外固定兩周制動。」
聽到她自己診療,張紅芳摸了下鼻子,要笑不笑,「你讓我說什麼好,自己給自己看病?」
「不愧是我們中醫系最厲害的,一點兒錯都沒有。」盧正欣拉着張紅芳的手起身:「衛生所應該有石膏粉,我去找找。」
於月水眸溫軟,梨花帶雨:「好,謝謝欣欣。」
盧正欣偏頭看了眼樓夜,「樓同志,麻煩你照看一下,芳芳你跟我去找。」
說完,不等張紅芳反應直接拉着他走了。
「可是樓同志的傷」
「他不痛,他能忍。」盧正欣頭也不回,拉着張紅芳三兩步地走出衛生所,於月還在,她們沒必要太擔心,她們兩個想必也有話說。
院子裏只剩兩個人,樓夜單膝蹲下,他手上的傷還沒處理,受傷的地方多,血滲出來順着手指往下滴。
於月的腿搭在旁邊的石凳上,無奈地看着遠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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