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緣分本就淺薄,來日方長大多成為後會無期。
琴鳴乍往還,長風剪不斷,還在樹枝間。
道路兩旁樹蔭濃密,樹上蟬鳴聲仿若向天下昭示着盛夏的到來。
楚旭平與楚希清兄弟二人並未動用術法或法寶趕路,只是坐着一輛馬車,用了五天時間趕到青州郡。
尚在路上時,楚旭平便說過那是一處類似學宮的地方,只不過教的不是書,而是修道。那裏不看修煉資質,不看所謂福源、祖蔭,凡人都可進入其中修行。
也因為極低的門檻,修道學宮之中良莠不齊,不止是修為上,更是在心性與人心上。
若只是心性不行,尚且能夠留在學宮之中五年。但若是心術不正,成為練氣士之後認為自己便高人一等,殘害凡人,漠視他人性命,那麼學宮便留他不得,廢掉修為,逐出學宮。
而五年之後,若是修為達標,那麼便會送往京城,而若是修為不夠,哪怕五年只修出個鍊氣初期,也要為大周朝各方面小到農事大到龐大法陣構建獻出八年光陰。
楚希清神采奕奕,覺得這樣的學宮正符合自己心中的預想,但總感覺差了點意思,卻又說不上來。
青州郡聚集了數家修道世家以及許多強大的宗門,因而修道氛圍濃厚,幾乎每年都會有數萬人登上宗門去試煉,最後絕大多數都會因為資質因素憾然下山,而青州郡那處修道學宮無疑成為這些人最好的去處。
一座巍峨大門前,楚旭平停下馬車,下車之後朝大門前打了聲招呼:「小六,這裏!」
陸六,一身青衣,神色激動,向楚旭平這裏跑來,途中喊道:「少爺!」
楚希清也從馬車上下來,定睛看了看那個跑來的青衣男子,突然眼神一亮,高興道:「陸六!」
跑到兩人面前,看到多年不見的小少爺,如今個頭竄這麼高了,早已褪去稚嫩,心中感慨萬千,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好久不見,小少爺。」
楚希清上前一把抱住陸六,輕聲道:「是啊,好久不見。」
楚旭平將馬車系好,拍了拍楚希清和陸六,笑道:「別站在這兒,進去敘舊。」
巍峨大門常開,許多年輕男子女子出入,偶爾也有年歲不小的,他們大多是青州郡普通人家,沒什麼修煉資質。
看上去似乎宗門才是更好的選擇,實際上修道學宮有大周朝支撐,資源十分豐富,並且規矩更加貼近道理,只不過由於存在時間以及不曾出過厲害人物無法給人深刻印象的問題,總讓人覺得學宮屬於不入流,弱者才會去的地方。
修道學宮佔地面積極大,傳道的講堂、各類修行經書存放的樓閣、術法修行的道場以及學生居住的屋舍等,井然有序,一應俱全,並且整座學宮布有陣法,靈氣充沛,適宜修煉。
楚希清大受震撼,驚嘆於大周朝強大的國力,這學宮之中容納有上萬人,能夠支撐上萬人修行,不管是靈錢還是資源的支出都是天文數字。
三人走在路上,路上遇到的學宮學生見到楚旭平,都會停下作揖,由衷地喊一句:「楚先生。」
楚旭平都會笑着還一禮,這讓楚希清真切見識到哥哥的地位。
陸六突然一愣,接着笑道:「既然小少爺來了這裏,那麼一定已經修行了吧,小少爺現在修為如何?」
楚希清點點頭,「有過奇遇,養靈後期而已。」
陸六豎起大拇指,贊道:「小少爺真厲害,我如今也才養靈中期。」
楚旭平無奈道:「你呀就是懶,不然至少到養靈後期。」
陸六摸了摸頭,尷尬一笑。
來到一處講堂,正在講經的類似學塾夫子的人是一位玄台中期的練氣士,注意到講堂外站着的楚旭平,他臉上閃過一絲激動,卻並未停下。
講堂外,三人也不打擾,就站着聽。楚希清聽了一會,覺得那人講得極妙,淺顯易懂,大有大道至簡的意思。
三人移步,來到一處道場,學宮之中的道場都是合用,因而此刻道場中修煉的人不少。
他們見到楚旭平,頓時神色激動,圍了上來。楚希清感受一番,發現幾乎都是即將超越養靈巔峰甚至數位玄台期的修士。
陸六在一旁小聲道:「他們是學宮最天才的一批人,入宮不到三年。」
這些人圍着楚旭平,神色恭敬,一個接一個的上前詢問修行路上遇到的問題,楚旭平笑着一一解答。
楚希清在一旁側耳傾聽,聽到某些問題不禁側目,這些修煉天才對大道的恐怖感知讓他驚嘆。
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趕來,楚希清對陸六道:「我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這處學宮。」
學宮之中有着不少的凡人,不像其他宗門地界,在這裏沒有修士依仗修為欺壓凡人,不管修為如何,修士與凡人之間相處融洽,相互幫助,即便產生矛盾,修士也會正常處理,而不是二話不說一掌了結與自己想法不一的凡人。
一圈走下來,眼中所見皆為大好,然而楚希清想起陳雪月說的某些話,他此刻眉頭一皺,有種預感,這樣的景象無法長久持續下去。
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
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學宮巍峨大門前,突然想看看學宮外宗門景象如何,於是出了學宮,在某處御劍而行,飛出數百里,見到前方氣象恢宏,落下之後不遠處有一群人圍在那裏,人聲鼎沸。
楚希清走到近前,發現中央建有一座高台,台上兩位年輕練氣士在激烈纏鬥。
向旁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是青州郡為了四十九人之事,在郡中擺出一道擂台,只挑選強大練氣士。
而台上的一位是散修,另一位則是天水宗的弟子。
又是幾道術法碰撞後,那名天水宗的弟子落敗,遺憾離場。
那名散修已經連勝十場,依青州郡那位類似郡守的修士柳大人所言,若是連勝十場,便可在他那裏留名,將來會推薦到京城去爭奪四十九人的名額,但這十人必須是同境或更高。
那散修見好就收,笑着朝台下抱了抱拳,一躍而下,登記去了。
很快又有一名年輕男子上台,養靈巔峰修為,明顯是宗門弟子,臉上帶着一股子倨傲。
他一抱拳:「許言。」
接着上台的那人年歲小一些,不過同樣是養靈巔峰修為,腰間懸着一柄劍,似乎與先前上台的來自同一個宗門。
「謝師弟,你要挑戰?師兄可不會因為同門便手下留情。」其中的師兄許言笑道。
「不必,師兄全力以赴便是。」那位師弟名為謝雙。
二人也不多說什麼,謝雙率先出手,拔劍斬出,一道劍氣直衝許言而去。
許言抬手一道印法震散劍氣,然後腳下發力向謝雙衝去。
台上術法絢爛,許言擅長印法,而謝雙在劍道和術法上皆有造詣。楚希清明顯感覺到謝雙修為比之許言更加雄渾,然而二人越是交戰局面卻越發對謝雙不利。
最後砰的一聲,謝雙被許言擊落下高台,台上許言輕蔑一笑,等待下一位上台者。
而落敗的謝雙黯然離場,神情滿是失落,走到不遠處一個酒肆里,要了一壺酒,獨自飲起酒來。
楚希清想不明白,許言照理來說不是謝雙的對手,最後似乎還挺輕鬆的贏過謝雙。
看着謝雙離去,楚希清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稍作猶豫,坐到謝雙旁邊,開口道:「閣下似乎是故意輸給那許言?」
謝雙抬了抬眼,並未說什麼,只是喝着酒。
許久之後,或許是酒勁上來了,謝雙又飲下一杯後,在楚希清即將起身時輕聲說道:「我家中有個年幼的弟弟,他對我所在的宗門十分嚮往。」
楚希清一愣,點了點頭,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了。
他又回到那處擂台,不知道那位柳大人是否在看着呢。
頓時覺得外面似乎沒那麼好看了,他御劍回到學宮之中,落地之後一陣出神,隨即搖了搖頭,突然一笑,似乎這樣才對?
楚旭平在一一解答了那些學宮學生的問題後,詢問陸六得知楚希清出去了,於是他尋到學宮總院長,聊起這處學宮的困難和近況。
最後的結果令楚旭平很滿意,上次去的另外一座學宮發展同樣十分良好,目前看來,在大周建立學宮這個嘗試很成功。
再出來時,恰好遇上回來的楚希清,他笑道:「哥,接下來做什麼?」
楚旭平略作思考,「繼續觀察一天,若是沒有問題,我們便起程回京。」
楚希清點點頭,跟着陸六回到他的住所,而楚旭平依舊有些事要做。
之後時間,楚希清大部分時間都閉門不出,即便跟隨着楚旭平在學宮之中考察,也顯得興致缺缺,引得楚旭平一陣疑惑。
確認沒有問題後,兄弟二人告別陸六,驅車歸京。
而京城之中,也開始舉行選拔了,鬥法場被清理重建,成為一座座圓形高台,方圓五百米。
各家年輕強大的後輩、居住在京城中的散修等等,都開始向由國師親自操辦的選拔試煉投名。
國師陳曻操辦的試煉,不像有些郡縣中的選拔那麼草率粗糙,養靈巔峰的修為為最低點,這已經勸退了許多想要來湊個熱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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