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堆里,樹枝被燒得嗶啵作響。
火光拉長了周異的影子。
他翻出一個黑色封皮的日記本,翻到最新頁,上面寫着一個個目標計劃。
——收集幼年武士蟹(劃)
——將第一隻武士蟹養肥(劃)
——訓練武士蟹(劃)
——在周圍環境中尋找原料,製造基礎武器(劃)
最新一條還沒被劃掉。
——重返陸地居住,接觸新人類社會。
回到地面對周異不是難事。
難的是找一個旁邊有大量死海資源的地方。
對於大多陸地生命來說,死海即禁區,縱使陸地的光納種也很少進入死海。
死海中大量死光和空氣交融,這些像是樹枝一樣不斷分叉的光流體規律很難琢磨,它們製造出了高壓力場、死光爆發和激流沖涌。
高壓力場區域萬物運動緩慢,身處其中不僅移動困難,機體防禦值還會受到永久性降低。呆在裏面時間越長,機體損耗越大。
光爆看起來像是一個爆開的高亮閃光彈,其高能輻射會無差別殺傷周圍,造成無視防禦的生命值衰減。周異努力提升血條,主要就是為了抗住光爆,以確保自己不會被瞬間蒸發。
激流沖涌形如電光閃爍的洪流。如果躲避不及被其吸附,就會導致機體能量被其吸走,要是不能迅速逃離最終會能量耗盡,從而變成隨波逐流的浮萍。
值得一提的是,它們對被光膜覆蓋的死物卻毫無影響。
地面生物根本沒應對這些災難的經驗。
只有生存死海中的光納種,才能適應這樣的極端環境。
除此之外,死海里有着種類繁多的光納種,強力生物層出不窮,只是它們更多出沒於死海的中上層區域。看似弱小的生命,也可能具有重大威脅,跳跳蛇就是一個例子。
陸地物種進入死海,死亡率會非常高。
但另一方面,死海中的光納種成長速度更快。這裏死光濃度遠超陸地,也是一個競爭更加殘酷、新老交替更快的區域。
對周異而言,最重要的是死海里的人類文明遺產。
那一座座高樓里封存的各種物資。
由於死海光膜的特殊作用,讓各種工具乃至包裝食品都依舊可用,只要拆開表面光膜就能讓其重新恢復和外界的接觸,讓物質重新恢復運動。
這片海域中就有着數量不菲的城市建築,是隨時可以開發的一個個天然礦藏。
所以周異才考慮在附近定居。
死海雖然危險,但他有着多年生活經驗,反倒是陸地的新人類現狀,讓他覺得陌生和好奇。
黑暗中,一個光點引起了周異注意。
光點朝這邊不斷靠近,漸漸顯出手持一根發光棍子的鴨舌帽少年形象。
是阿金。
「大師,我來了。」
周異看向他手裏的棍子。
這是一根打磨光滑的樹枝,頂端綁着幾隻發光的昆蟲。
被周異問起,阿金說:「大師,我們這裏人夜晚出來的時候,要麼用菱光燈,要麼用螢火棒。」
「菱光燈就是死海岸邊會生成的一種菱光石,它們白天會吸收光,晚上就能散發出光亮。菱光燈比較重,也昂貴和稀少,能找到的我們都收集起來了,更多的都在危險的死海里了。」
「螢火棒就是我手裏的這個。用螢火蟲作為照明,白天裏它們會休息,晚上餵它們一點葉子,它們就會發光。」
原來是生物照明。
周異對菱光石有點印象,那些發光的石頭亮度不高,但柔和穩定。
他又問:「不用火把嗎?」
「大師,我們這裏是很缺燃料。」
阿金搖頭:「蟊谷鎮的西邊是沙漠,只有這一片綠洲帶,我們燒火靠綠洲的樹枝、葉子和乾草。得省着點用,用火把的話太浪費了,出來一晚上就要燒掉一根粗木頭,誰都捨不得。」
周異點點頭:「腳傷如何?」
「好多了。」
阿金指了指自己重新被包紮好的右腿:「就是還有點漲痛,有點燙,不過受傷痛很正常,多用水洗兩次。等腿適應了就好了。」
脹痛,發燙?
周異皺眉:「我看看傷口。」
少年不明就以,不過還是拆開腿上布條,露出裏面紅腫充血的傷口,裏面有大量膿液。
是炎症反應引起的膿腫,很可能已經感染了。
周異嚴肅告誡對方:「這沒有好轉,如果傷口進一步潰爛和惡化,這條腿也可能保不住。」
阿金呆了一下,臉上有些害怕:「可是,可是龔先生說,我這個就是正常的恢復我的腿保不住了嗎?大師?」
周異打開背包,先掏出一瓶碘伏對傷口消毒,又拆了一包棉布做了包紮。最後他找出一盒阿莫西林膠囊,讓阿金先就着水吃下兩粒。
「明天的這個時候再來找我,我再看看傷口有沒有好轉。」
阿金這才回過神:「好的,好的,大師您原來還是一個醫生!!」
原本周異想要讓阿金回去養傷,但阿金卻堅持說不礙事,要自告奮勇帶他去蟊谷鎮參觀。
兩人全程一路步行,在武士蟹小隊護送下穿過綠洲,來到集鎮所在的丘陵地帶。
沿途,周異向阿金了解了當地人的生活習俗和狀況。
蟊谷鎮入口就是山上的一個溶洞。
洞口旁還壘了一些石碓,洞外壁被畫上了一種像魚或蟲的血痕。
周異兩人進洞後斜着往下走,沒多久就來到一個三岔口,零零散散有人手持螢火棒在這裏出入。
「這裏就是我們的地洞了。」
阿金舉着螢火棒說。
周異回頭看向後面的溶洞口:「沒有任何防禦工事和掩體,也沒有站崗放哨的巡邏,你們不怕外面的怪物衝進來?」
「這裏面居住的地洞很窄,爪彘鑽不進來,白天的時候,怪物們都要去吸光,根本沒工夫鑽到地下浪費時間。」
阿金講道:「如果發現有危險,我們就從另一個安全洞口跑出去。」
蟊谷鎮比周異想的還要簡陋得多。
對於異鄉人周異的到來,當地人大多只是打量了一下他,對這位陌生人顯得好奇又有些拘謹,然後就匆匆往外走去。
居民基本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幾乎沒看到二三十歲的人。
「大師,晚上時間寶貴,大伙兒都出去撿東西了。主要是樹枝、葉子還有一些乾草,它們不僅是燃料,也能讓地洞保暖和安全,運氣好還能撿到干糞,腐肉和骨頭。」
回到家鄉,阿金健談了很多。
他住在左側的第11個洞裏,往前的10個洞都是空無一人,裏面只堆放了一些石頭。
「這就是我的洞了。」
阿金撩起用以當做門的草帘子,將螢火棒安裝在洞壁的一個樹枝架上。
室內石壁被重疊交織的樹枝覆蓋,地上鋪了一層厚厚乾草,看起來像是一個大鳥巢。
洞一側的樹枝牆上掛着工具,爪型的木頭鈎子,用乾草搓成的繩索,木柄石錘,一個背簍,幾個破破爛爛、縫縫補補過的口袋,以及一些骨針和線。下面堆放了一些樹枝和枯木。
篝火在洞內一個單獨的角落,四面圍起了一圈泥土牆,上方是一個連入外面的排氣洞。
即使有着各種想方設法的保暖措施,但洞裏依舊涼絲絲的。
周異現在能理解了,這種環境的確需要大量柴火。
「大師,您覺得如何?我們這裏睡覺是不成問題的,我可以給您搭一個和我這裏一模一樣的洞,比我這裏更好更軟!」
阿金自告奮勇說。
周異臉皮跳了跳,徹底放棄來蟊谷鎮定居。
這簡直是就是翻版的穴居人生活。
還不如霧霾光污染的死海公寓呢
算了。
還得搞自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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