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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懊惱的窩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一隻熊貓抱枕,忽而皺皺眉頭,嘟嘟嘴巴,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想的,不想語氣那麼不好,畢竟是長輩,又是族長,以後沈家的人還是要在那邊一起生活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哇,脾氣一上來,腦子裏還沒過一遍,硬話就烏拉烏拉的吐了出來。
無憂撫撫額頭,愁眉苦臉悠悠一嘆,卻是把一旁原本還有些生氣的江媽媽逗笑了。
「好了,好了,話都說出口了,難不成你還能收回來,以後注意點語氣,哪能這麼跟長輩說話。」沈家蓮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仗勢欺人的孩子,雖然無憂一向表現的很淡薄,但是畢竟年輕,定力不足,這潑天的富貴和權勢,連她都看花了眼,更何況無憂。
無憂哪裏不懂江媽媽的心思,只不過她也不好解釋,並不是她即將加入宣家心氣兒就高了起來,而是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第二天無憂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和對沈家人的親近之意,還是讓宣錦書找了導遊帶他們去四九城內各處轉轉。
考慮到老人的身體,長城就免了,故宮,天安門,紀念堂,恭王府,頤和園,幾天下來,把整個京城都看了個遍。
沈大爺吧嗒吧嗒抽着煙,看着給自己端了熱水洗腳的兒媳婦,咧着嘴笑,「我就說吧,無憂那孩子,一看就是有良心的,不會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
中年婦女抬了抬手臂,在臉上一抹,也不說話,繼續低頭給老人洗澡。
沈大爺哼了聲。看向自己的兒子和大孫子,「這一次,咱們一家人代表沈家來,絕不能給無憂丟面子,聽到了沒。」
「爸,你想哪兒去了。」
「爺爺,您就這麼不信任您孫子啊。」
老大爺吧嗒又吸了口眼,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別以為老頭子我老了,就看不清某些人的心思了。想着撈好處,憑什麼,人家不給你臉色看就不錯了。當年無憂她媽離婚回娘家,兒媳婦兒你說了多少風涼話,你說說,人家母女倆哪兒惹着你了?」
「爸,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中年婦女喃喃着低下頭去。她能說她是嫉妒麼,嫉妒沈家蓮可以嫁給那麼有錢的人家,所以見了她離婚,就格外幸災樂禍。也不會明知道不該,還是忍不住冒酸氣,這個沈家蓮的運氣怎麼這麼好。生了個女兒都這麼爭氣。
沈大爺哼了聲,「多少年,你不記得。我記得,這一次要不是弟妹誠心邀請,我這張老臉哪好意思來,你們要搞清楚,無憂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家。可不是姓江的那種登不上枱面的小門小戶,我老沈家等了幾輩子才等來這麼一個機會。到時候要是有人給我老沈家丟人了,別怪我六親不認。」
三個人迅速低下頭應是,將自己的小心思統統都收了起來,這一次他們同行的還有三四個年輕人,都是沈家最出息的後輩,自家老父親將他們帶來,目的不言而喻,可這一家三口卻覺得老頭子太過偏心,這種機會怎麼不留給自家人,反而往外推,卻沒有去想他大孫子都有了兩個孩子了卻連個科長都沒混上,就他這樣,無憂要是礙着親戚關係提攜了,那才是給自己找麻煩。
隔壁的套間內,沈家這一次跟來的四個年輕人正圍坐在客廳的沙發旁,他們分別是,大學畢業後自主創業並小有成就的沈君松,去年剛從軍校畢業的沈君安,不久前從國外回來的沈君平,以及正就讀於F大法學院國際法專業的沈君寧。
沈君松是他們這一輩的老大,年齡最大,也一直以大哥自居,不過長期從商的圓滑遮掩了骨子裏的驕傲,他先是給各位弟弟都倒了杯茶,然後呵呵一笑,「真沒想到,我們老沈家還能出來這麼一位貴人。」
沈君平最是傲氣,眼睛一翻,哼了聲,「你別忘了人家到底姓江,不姓沈。」
「這又怎麼樣,堂姑姑已經離婚了,從法律上而言,無憂姓沈。」沈君寧年紀最小,今年才考入F大的他最是崇拜無憂,更加見不得沈君平那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摸樣。
「說到底就是一個女人,能有什麼用,我勸你們別忙活了。」
「不忙活你來幹什麼。」軍校出身的沈君安最激動,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宣家在軍中的影響力,只要,只要無憂肯幫他說一句話,只要一句話就好,他就不必呆在那個野貓不拉屎的破山溝溝里,一輩子出不了頭。
「要不是我媽硬要我來,我才懶得稀罕。」沈君平是沈家這一輩里讀書最聰明的男孩子,從小就被哄着捧着,剛回國的他正準備大幹一場呢,卻被家裏逼着來討好一個外姓人,還是個女人,沈君平心裏這股子氣兒怎麼都平復不下去。
「那你現在就回去呀,沒人攔你。」
眼見着又要吵起來,沈軍松連忙插了句嘴,「別吵,大半夜的吵什麼,大家都姓沈,都是兄弟。」
沈君松滿意的看了眼各自住嘴的沈君平和沈君寧,他讀書不行,但為人處事卻是這些眼高於頂的書呆子所不及的,敲了下桌子,沈君松繼續說道,「來這裏的目的想必自己心裏都有數,但我要提醒各位弟弟的是,老太爺的意思是,無憂的婚禮容不得半點瑕疵,」說着他似有似無的看了眼低着頭的沈君安,「不急於一時。」這個一心從軍的弟弟,看着最老實憨厚,實則最重權勢,關鍵他現在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容易急功近利,希望他能聽進去自己的話。
沈君安依然低頭不說話,沈君平哼了聲,放下茶杯起身回了房間,沈君寧不滿的瞅了眼他的背影,小聲嘀咕,「什麼德行。」
沈君松摸了摸沈君寧的頭,「禮貌呢,他畢竟是你堂哥。」也就這個最小的弟弟最省心了,單純卻不單蠢,極懂眼色又聽話。
沈君安仰頭一口喝光茶水,「他爹跟我爹才是堂兄弟,松哥,我去睡覺了。」
「嗯,去吧。」
與此同時,小別墅內正舉行着一場小型茶會,與會人員是無憂,沈君清,宋輕舞,薔薇,王樂懿心,胥寶妍以及夏婷婷。
無憂先將所有人都介紹了一遍,然後正式將沈君清引入她的朋友圈,雖然年齡上有所差異,但她的這些朋友都各有所長,結婚以後她每年大部分時間恐怕都得在京城,沈家和沈君清在蘇城和魔都,還得拜託這些朋友照顧一下。
「無憂你瞎客氣,」胥寶妍一巴掌呼扇過去,還沒接近無憂呢,就被薔薇擋了下來,下午已經吃過虧的某人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沖無憂道,「難道你不說我們就不會照顧?!」
宋輕舞斜靠在沙發上,哼了聲,「可不是,人家根本沒把咱們當自己人呢,虧得我們還上趕着認親戚,人家心裏指不定多看不上咱們呢。」正如無憂所料,她和胥寶妍果然一見鍾情,這才幾個小時,就一搭一檔極為默契開始編排起無憂來了。
好吧,無憂自知理虧,自罰雪碧一杯,嘻嘻笑着靠在夏婷婷的肩膀上,「婷婷你最好了。」
夏婷婷剝了顆葡萄塞進她嘴裏,「看在你懷孕的份上,咱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是不,輕舞,寶妍。」
胥寶妍和宋輕舞同時哼了聲,王樂懿心好笑的嘆了口氣,對沈君清道,「妹妹別介意哈,她們說着玩的。」
「就是,就是,你姑姑現在嫁到我們家了,你就是我妹妹,快,喊聲姐姐聽。」
沈君清手裏拽着抱枕的棉布套子,緊張的瞟了眼無憂,見她笑着,才舒了一口氣,聲音小小的喊了句,「輕舞姐姐,寶妍姐姐。」
她原本以為自己夠自信,夠優秀了,可是跟這些天之驕女比起來,她似乎還差的很遠。
雖然茶會的氛圍很輕鬆,她們之間的笑談也很隨意,可有些人有些東西是刻在骨頭裏的,除了那位叫王樂懿心的姐姐同學,她從其他人的身上似乎都能感覺到貴雅二字,可就算是略顯弱勢的王樂懿心,也別有一股靈氣剔透。
可被她們圍在中間的姐姐,即使只是穿着舒適寬鬆的家居服,可那樣隨意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挑眉,忽然就覺得跟以往不一樣了,明明她說話不說,從里到晚懶懶散散的,眼睛也常常眯着,可依然是理所當然的焦點,這一刻,沈君清是羨慕的。
她自卑於自己的平凡,同時驕傲與姐姐的不凡。
可她到底還是個高中女生,會小心眼的嫉妒。
無憂便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她這一輩子,是無法複製的幸運,如果沈君清自己想不通,或者被人挑撥離間,硬是要跟她攀比,對她沒有半點好處不說,媽媽小舅媽外婆也會傷心和難做。可懷孕的壓力讓他沒辦法好好處理這件事,只好寄希望於自己的朋友,他們都是通透的人,沈君清跟他們相處久了,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也會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