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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澄碧,纖雲不染,遠山含黛,和風送暖。
午後的融融春光,給整座靜王府宅邸鍍上了一層金光。
清瀾園的主屋內,夏聽凝眉眼含笑,輕輕逗弄着躺在搖籃里的兒子。
如今這小傢伙已有三個多月大,比起剛生下來時的模樣可謂是一天一個變化。眉目間更是像極了百里容瑾,讓靜王妃愛到不行,每日裏總要有兩三個時辰抱着不肯撒手。
靜王爺反覆推敲,斟酌再三後方才為其取名為百里晨曦,意寓美好。
夏聽凝用青蔥玉指勾着兒子白嫩的手指輕輕逗弄時,晚玉也巧笑言兮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姐,您看小少爺多可愛呀,真是像極了您和世子。」
看着兒子圓亮懵懂的眼睛,白胖的身子,夏聽凝只覺得心裏軟成了一團,這是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時,綠蕪面色不虞的從外頭走進屋內,一看夏聽凝身着單薄的待在下邊,忙上前幾步勸道「小姐,您這才剛生完孩子,可要好好注意身子,怎的這般大意。回頭吹着風那可就不好了。」
夏聽凝聞言淺淺笑了笑,道「你就莫緊張了,我身子好得很。」
她生完孩子都已經三個月了,月子也早就坐完。身體調養得極好,她深知生完孩子後調養身體的重要性,在這方面,她還是沒有馬虎大意的。
「瞧你進來時一副不快的模樣,怎麼,是府中哪個小丫頭惹得你不順心了。」夏聽凝移開了停留在孩子身上的視線,抬眸問道。
綠蕪擰了下眉道「哪裏是小丫頭惹奴婢不快,這府里最能折騰的,除了菊園的那位還能有誰。」
阮氏?夏聽凝聞言淡淡挑了挑眉「她又做了什麼了。」
「近來也不知為何,這阮二夫人就像府里短了她吃穿似的,餐餐都挑剔得不行,什麼東西最貴最好,她偏點什麼。每日還要廚房給她送三盅上好的極品燕窩過去。」綠蕪緊緊的抿了抿唇「那極品燕窩豈是那麼好得的,雖說府裏頭的確有不少,可這些大部分都是給世子補身子用的,再有也是小姐前幾月生下小少爺時,皇上送來的賞賜。她這一開口就要每日三盅,就是王妃平日裏也不曾這般享受過。」
夏聽凝靜靜的聽完綠蕪的說詞,輕笑道「你也莫氣,她想要什麼吃食便讓廚房給她做,實在稀罕少有的,你只管去回了王妃請示便是。」
這阮氏會如此,想來也是因為知曉父王有要分家的意圖,生怕分府單過後沒有如今的好生活,這才使着勁的在這些事情上折騰。
算了,她現在也不想與那阮氏計較太多,父王已明確了分家的態度,怕是過段時間便會落實這事,阮氏在她面前也蹦噠不了幾天了。
夏聽凝與綠蕪說話時,躺在搖籃中的百里晨曦似乎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癟着小嘴,眼淚汪汪的模樣像是就要哭了出來。
夏聽凝連忙輕輕從搖籃中小心的抱起兒子軟糯的身子,低聲哄了哄,這才見他收起要哭的表情轉而高興起來的可愛模樣。
夏聽凝忍不住用手輕滑着他白嫩的面頰,逗趣道「不哭了,你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誰。」
小傢伙哪裏聽得懂這些,只知道笑嘻嘻的躺在娘親懷裏,睜着圓亮的眼睛,哪還有半點要哭的模樣。
夏聽凝抱着他輕聲的哄着,「乖乖的喔,你爹爹就快下朝回來了,曦兒跟娘親一起等好不好。」她兩世為人,但做母親這卻是第一次,哄孩子時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像現在這樣跟寶寶說些平常的事,哪怕他還小,根本就聽不懂。
百里容瑾下朝回府時,剛進屋便見到夏聽凝抱着他們剛滿三個月的兒子輕聲哄着。
這樣溫馨的場景柔軟了他的心。
夏聽凝抬眸間看到了剛進屋的百里容瑾,揚起笑容道「你回來了。」
百里容瑾舉步朝她和兒子走了過去,伸手接過她懷中的小小人兒,溫聲道「怎麼不在床上好好歇着。」
他聽御醫說生孩子是極耗身體的一件事,須得好好調理休養才行。
夏聽凝如何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輕輕勾起唇角道「我自己就是個大夫,身子好不好我能不知道麼。生了曦兒後調養了兩個月已是足夠了,你莫要擔心。」
百里容瑾狹長的漂亮眼眸定定的看着她,見她面色紅潤,膚凝脂白,身子也未見消瘦,看樣子應當是無礙的,他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轉而看向了被他抱在懷中的兒子,眼神溫潤,這孩子長得像他,小小的身子就這樣軟軟的窩在他懷裏。頭回抱他時,他總擔心不小心用力傷了他。
先前世家中同他一般年紀的男子,孩子幾乎都可以滿地跑了,唯有他膝下無一兒半女,如今他也總算有了血脈。
夏聽凝逗着兒子,淺笑道「聽說表弟近來在朝堂上對官員有大幅度的調遷。」
自蕭景淵被封為太子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朝堂有極大的動作呢。
百里容瑾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攜着夏聽凝一同坐下,「阮丞相與大皇子的動作近來越發頻繁,姨父也有心削弱阮丞相在朝堂中的勢力,因此趁此次秋闈的新進人才,開始換下大批阮丞相朝中的門生與大皇子一黨之人。」
「待過些日子,局勢穩定下來,父王便會安排分家一事了。到時候二弟一家出府單過,你也就不會再受煩擾了。」
那阮氏再也不能到這邊來晃悠了。
夏聽凝眸間含笑的靠在百里容瑾肩上,見他事事細心的為她考慮,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同於夏聽凝一家的溫馨相處,菊園這邊,自從阮氏知道了靜王爺有意分家後,這日子便過得極為不順心。
現在他們二房不得寵,分家能落得什麼好,自己的夫君又是個庶出的,按規矩庶子分得的家產那可是少得可憐。
一旦分府單過,她這日子那可就難過了。
阮氏急得直上火,這說來說去都要怪夏聽凝那個賤人,肯定是她在背後拾掇着,要不父王好端端又怎麼會提分家這種事呢。
以為生了王府的嫡長孫便了不起麼,當時這個賤人怎麼就沒一屍兩命下地獄呢。老天竟還留着她來禍害自己,她一個堂堂丞相府的嫡出千金,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夫人,您就莫想那麼多了,當心身子。」一旁伺候着的婢女眼見阮氏臉色極差,不由開口勸慰道。
阮氏恨恨的咬唇道「怎麼還沒有人將燕窩端來,那些作死的狗奴才膽子越來越大了。」
連燉盅燕窩也要磨磨蹭蹭的。
「你趕緊打發個人過去瞧瞧。」趁着這會還在府里,她這日子定要怎麼舒服怎麼來。
那些燕窩人參,怎麼能白白便宜夏聽凝那個賤人,還是全進了自個的肚子比較好。
在旁伺候着的婢女不敢耽擱,連忙打發個小丫頭過去廚房問問。得回來的答覆卻讓阮氏又窩了一肚子火。
廚房那邊使了人到靜王妃跟前請示,這燕窩給不給菊園送來,不想靜王妃一口就給回絕了。只讓廚房按庶出主子的份例安排,這極品燕窩自是沒有了的。
聽着過去問話的小丫頭回來後的稟報,阮氏氣得摔了手中的茶杯,整個人怒氣沖沖的往外趕,她定要去找王妃說說理,難不成夏聽凝那個身份低微的庶女竟比她這丞相嫡女還要金貴,憑什麼這極品燕窩她吃不得。
阮氏不顧一干婢女的勸告阻攔,氣勢洶洶的跨出了門口,迎面便與百里塵軒撞了個滿懷。
剛從外頭回府的百里塵軒有些惱怒的問道「這是做什麼,連路也不好好走了。」
這麼一撞,阮氏差點跌在了地上,又聽百里塵軒只顧着怪她,頓時覺得委屈極了,大吼出聲道「哪裏是我不肯好好走路,還不都是這府里的人逼的。我長這麼大,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百里塵軒只覺厭煩極了,沒好氣的問道「又怎麼了,今早出門前不是還好好的麼。」
阮氏氣悶難平的道「怎麼了,還不是你那好嫡母,我不過是要盅燕窩,她憑什麼不許,難道王府里窮的連碗燕窩都供不起了,還是全都送到清瀾園給了那夏聽凝。這府里簡直都快沒我們的立足之地了,等過幾日一分家,是不是要讓我們喝西北風去。我定要問問王妃,這到底是個什麼理。」
聽着阮氏不依不撓的,百里塵軒眼眸一眯,一把便將人給拽回了屋裏,神色冷怒的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屋裏,少出去丟人現眼。不過區區一碗燕窩,又不是多稀罕的東西,也值得你這麼打橫撒潑丟盡顏面。」
「我丟人現眼?你說的倒是簡單,現在還沒分家呢,連碗燕窩都沒得吃。來日分了家,我們能得什麼好東西。」阮氏被摔在了床榻邊,抬頭瞪大了眼睛道。
「分家一事你不必多問,我自有打算。」百里塵軒冷着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