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宗瑜的命令傳達到各處,一直潰逃的戎族大軍也開始了他們的反擊。
一個個兇悍的戎族士兵舉起手中的彎刀朝着追擊自己的敵人砍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禁軍士兵被殺得節節敗退。
看着眼前渾身浴血的戎族士兵,他們最先想到的不是對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匹兇殘的野獸。
戰場的局勢總是微妙的,一個不經意間的疏忽就足以影響整場戰爭的走向。
在雲弼錯誤下達追殺命令之後,被臨死反撲的戎族大軍拼命攻擊,已經有了些許敗退的跡象。
正如蕭九之前所想,草原人的悍勇都是一場場戰爭中磨練出來的,而關內這些臨時招募起來的隊伍和對方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沒了火器壓陣,這些沒打過仗的士兵面對兇殘的敵人,無異於以卵擊石。
之前風頭正盛的敵人此時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也讓宗瑜看到了機會,不斷催促手下將只顧着逃離的大夏士兵拖回戰場。
京都城外的戰場再一次變成了人間煉獄般的修羅場,雙方不斷有人倒下,為這幅刀與血的畫卷增添一抹緋紅。
後方指揮戰鬥的雲弼見到這一幕狠狠握緊了拳頭,想讓手下全部撤回卻也為時已晚。
對方不過兩萬人,居然把自己的禁軍打得堂皇逃竄,要知道雙方兵力懸殊可是接近三倍。
只是不管雲弼怎樣後悔,都只是無能狂怒,若是被戎族反敗為勝,京都城也將成為戎族的養馬場。
「讓軍弩營也頂上去。」
就在雲弼有些不知所措時,面沉如水的蕭九開始給自己的部隊下達命令。
蕭九的部隊一直沒有怎麼擴編,在兵員數量上一直都不如關內其他諸侯。
可若要說起羊城兵的軍事素質,還是要比其他勢力的士兵強上不少的,此時隨着蕭九命令的傳遞,蕭字營的士兵們沒人質疑上級的指令,開始接管戰場。
一支支射出的弩箭仿佛死神的鐮刀,在軍弩營的士兵進入戰場之後就開始飛速收割敵人的生命。
有着裝備上的優勢,蕭九的士兵不需要有多強悍的身體素質,因為一支軍弩放在一個孩子手裏和一個成年人手裏同樣致命。
蕭九的軍弩營人手一支軍弩並且隨身配備三個彈夾,在面對瘋狂的戎族士兵時往往還不等對方近身就已經將弩箭射向了對方。
倒是之前一直顧着追殺敵人的禁軍,在殿後的蕭字營支援過來時,有着大面積士兵的潰逃。
面對魔鬼般的戎族,這些士兵已經被戰爭的血腥嚇破了膽子,讓他們拿起手中的武器戰鬥就跟殺了他們一樣難受。
所以蕭九的軍弩營雖然不斷頂上,可敗退的趨勢依舊沒有本質的衰減。
畢竟軍弩營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只有區區一萬餘人,面對數倍於自己的兵力根本射不過來。
眼見戰場再一次陷入僵局,與蕭九站在一起的雲弼臉色發青,陪同的冀州軍一眾將領的臉色也不好看,可也沒有誰命令自己麾下士卒支援前線。
就在氣氛逐漸陷入僵局之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古崇緩緩上前一步,揮手招來了隨行的一名武將。
「讓你的兵都頂上去吧,守不住京都下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豫州。」
隨着古崇的話音落下,跟在古崇身後的那名中年將領點頭應了一聲,離開自己的位置開始向部下傳達命令。
蕭九和雲弼都有些意外的看向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似乎沒想到古崇居然有這樣的魄力,想要壓上自己立身的本部士兵。
而古崇也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搖頭,「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活不了幾年了,但若讓戎族荼毒中原,受苦的終究還是那些百姓。」
不得不說古崇還是識得民族大義的,這一點就要比很多諸侯要強很多。
雖然蕭九與古崇身處不同的陣營,自身的理念也不盡相同,可這並不影響蕭九對於古崇的那份敬重。
在蕭九的眼裏,身處封建時代的古崇能始終站在人民的立場上思考問題並做出決定已經很了不起了。
唯一不足的或許就是古崇沒有一個正確的方法引導自身掌握的各種資源、力量做到真正的造福於民。
身處亂世,古崇可以做一個聖人,但卻不適合做一個君王。
他的心中始終有着一種樸素的農民情懷,這讓他的眼裏容不下一丁點沙子,比如商人。
豫州的起義軍士兵在得到古崇的命令之後逐漸投入激烈的戰場,也讓雙方廝殺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
當戰鬥的一方無法將另外一方牢牢地吃死,那最後的結果要麼和解要麼你死我亡。
可戎族的宗瑜並沒有和對方魚死網破的打算,不說戰爭中那些威力驚人的火器,若是自己將帶出的大軍全都打沒了,哪怕自己回到關外也成了光杆司令。
之所以背水一戰,也是因為之前撤退的戎族大軍一直在遭遇追兵的屠殺。
宗瑜自從少年時坐上黑狼國主的位子,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窩囊的敗仗,臨陣反擊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現在他也不得不審視戰場的局勢,儘量保住自己麾下的軍隊。
此時追兵已經不敢再肆意的追殺逃竄的戎族士兵,被對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可隨着豫州兵得加入,戰鬥得雙方又開始變得勢均力敵起來。
無奈之下,宗瑜也只能放過眼下這個來之不易的戰機,果斷下令撤退。
「撤。」
當宗瑜冷冷地說出這個字眼,一直跟在一旁的傳令兵迅速向前線各部下達命令。
可大部分已經殺紅了眼的戎族士兵哪裏還管什麼軍令,滿腦子想的都是衝過去弄死對手。
宗瑜見狀也只能發出一聲嘆息,不再去管這些不遵守上級命令的士兵,只是心中依舊還在為這些勇猛的戎族戰士感到惋惜。
今日之敗讓宗瑜心中十分憋屈,蕭九得火器在戰場上得作用更是直接降維打擊。
現在撤回虎牙關,在沒有研究明白蕭九得火器之前,他是不準備再進兵關內了,只能等中原生變之後再圖謀機會。
而且雖然虎牙關這所重鎮被拿下了,可迎向關內得這一面卻並沒有多少防守力量,還要安排重兵進行把守。
這樣一來,原本後勤力量薄弱的邊境戎族又多了一筆數目不菲的軍事開支。
想到這裏,宗瑜搖頭苦笑,可卻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撤離得戎族大軍一路急行軍得撤出了京都範圍,在伯夷郡休整過一夜之後開始率領大軍撤回虎牙關內。
放棄伯夷郡城,倒不是說宗瑜看不上這座城池,而是在禁軍全力攻擊之下根本守不了太多時間。
還不如將有限得兵力駐紮在虎牙關,防止這座阻攔戎族入主中原得雄關再一次落在大夏人手裏。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這個道理宗瑜還是懂得,只是隨着戎族大軍撤回關外,直隸地區這些充當帶路黨的世家豪族必然被盛怒的禁軍清算。
「什麼都沒了!」
灰頭土臉的崔皓看着自己負責招募的士兵死的死上的傷,知道這場戰爭已經結束,而他正是失敗的一方。
作為投資失敗的代價,他們繼續留在關內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放棄手裏的土地帶着家財逃亡關外才能有一條活路。。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便從關內諸侯的家畜變成了關外戎族的肥羊。
到那時,吃了敗仗的宗瑜還能有足夠的威望震懾住想要敲詐他們那些戎族部落嗎?
這些崔皓都不能確定,可現在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回到關內聯軍一方,在戎族士兵匆匆撤退之後,雲弼並沒有再次下達追擊的命令,這讓不少一線將士心中緊張的情緒降低了不少。
他們實在是讓戎族士兵的戰鬥力給嚇到了,沒想到一夥敗兵居然能在最後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戰力。
此時雲弼同樣心驚,畢竟之前差點因為他的一個命令讓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除此之外,雲弼再一次對蕭九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得不開始重視這個擁有火器並且有着敏銳戰鬥直覺的年輕人。
雲弼今年已經不下了,雖然在歷史上他算不上什麼老將,可面對比自己年齡要小上不少的蕭九,心中仍然有種不可抵抗的感覺。
「怎樣將他為我所用?」
現在雲弼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拉攏對方。
若用大夏的名義去壓迫蕭九服從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說蕭九心裏是否認同他所代表的中央朝廷,單是蕭九現在的實力自己都一定打得過。
最主要的是有這樣心思的絕對不止他雲弼一人,冀州的一眾勢力在今日之後恐怕都會以蕭九馬首是瞻。
但云弼現在這個沒有皇帝的朝廷單靠他一人和麾下的禁軍根本撐不起來。
或許可以在針對戎族的方面做些文章?
但看蕭九對戎族的態度,雲弼知道蕭九是很忌憚關外的戎族的,若是在民族的立場上,他始終都是蕭九最堅實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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