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拓跋天汗頓時驚詫,轉過頭來,卻見山谷深處緩緩走出一隊兵馬。
為首之人,身長九尺,手提一杆大刀,渾身上下都充斥着煊赫的武道氣勢。
而這人,拓跋天汗竟也認識,亦或者說,是處於拓跋部的情報體系當中。
正是大乾禁軍統領,貼身負責大乾皇帝安危的季凌!
「你怎麼會在這?你又怎麼可能會在這?」拓跋天汗眉頭緊皺,感覺情況再度超出自己的把控。
「自然是安北侯算到了你的逃跑路線,命我在此等候!」
「不可能!塞外草原如此遼闊,一望無際,草原邊界的道路更是錯綜複雜,別說李長空了,便是人屠白驍,也絕對猜不到本汗會走哪一條道路!」
「不錯,你說得對,草原邊界的道路確實錯綜複雜。但安北侯猜不到其中一條,還猜不到其中數條嗎?」
「我們足足在你可能逃跑的十餘條道路上都設下了埋伏!」
「只不過有的埋伏兵力強大,有的埋伏兵力弱小罷了。」
「若是你恰好撞見我們埋伏的薄弱點,那他們便不會動手,而是會傳消息給我,再由我來親自終結你這位北元天可汗!」
季凌死死地盯着拓跋天汗,目光中閃爍着仇恨,語氣同樣滿是痛恨!
身為乾人,就沒有一個痛恨北元的,更何況是拓跋天汗這位北元之主!
季凌其實是季家老么,他前頭還有個大哥和二姐。
只可惜,大哥當年在山海關當兵,死在了北元人的屠刀下。
二姐成親之後,二姐夫同樣從戎,也是死在了北元人的屠刀之下。
二姐向來身子骨孱弱,初聞噩耗,便鬱鬱寡歡,再加上當時天寒地凍,染上風寒,沒多少日子後,便也撒手人寰!
所以季凌對北元恨得深刻!
「今日你栽在我手中,當真是老天有眼,絕了你這屠夫的命!」
「命?什麼是命?」拓跋天汗聞言卻是冷笑:「當年我爹死在山海關,就是拜你們大乾中山王所賜!」
「我向大乾復仇,乃是償父仇,屬於天經地義,任憑大羅神仙下凡,也說不得半個不字!」
「本汗這一生,也從不信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命!」
「本汗的大好人頭就在此處,若有本事,只管來拿!」
即便是到了絕境,這位草原之主卻依舊臨危不懼。
轉身向着身旁的拓跋哈道:「方才我已短暫計算過,此處伏擊我等的,不足千人!」
「只要你能以最快速度拿下季凌,我們再以最快速度逃出去,尚且有生還的希望!」
拓跋哈聞言,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倒也聽說過季凌此人,若是全盛時期,他自是不懼這位大乾禁軍統領的。
可現在不一樣,他身受重傷,對方卻是嚴陣以待,正值巔峰狀態。
敵強我疲,鹿死誰手,怕是尚未可知。
但,如今留給他的,怕是只有勝利這一條路,否則便是死路!
「殺!」拓跋天汗不再猶豫,開始指揮三千殘軍朝着季凌衝殺而去。
「殺!」季凌也是絲毫不懼,直接抄起長刀,便衝殺了出去。
季凌雖說是全盛狀態,但不知為何,竟只和拓跋哈打了個旗鼓相當。
所帶來的士卒,也和三千殘軍打得不相伯仲。
看見這一幕,拓跋天汗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這支軍隊的素質並沒有看起來得那麼高,竟只能和他們的殘軍打個平手。而只要陷入僵局,他就有信心通過自己的指揮能力來扭轉戰局!
不過,在指揮了片刻之後,眼見着對方軍隊在迅速減員,拓跋天汗的臉色卻是徹底難看起來。
亦或者說,他發現了對方的真實意圖!
以這樣的減員速度,消滅這支軍隊至少要一刻鐘時間!
可他們哪來的一刻鐘?真到那個時候,身後的追兵怕是早就追上來了!
他們被拖在此處,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想清楚過後,拓跋天汗不再猶豫,徹底捨棄軍隊,轉身就跑!
一個人逃跑的目標,總歸是要比一支軍隊小得多的,逃出去的幾率也大得多。
而正在和拓跋哈交手的季凌看見這一幕,不由大急,心道安北伯計策被識破矣!
隨即一刀砍出,以刁鑽的角度砍在拓跋哈身上,頓時鮮血四濺。
已經重傷的拓跋哈哪裏是他的對手,若不是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至於如此演戲。
「拓跋狗賊休走!」季凌一聲大喝,直接朝着拓跋哈追了過去。
然而拓跋哈見狀,卻是狠狠一鞭打在馬屁股上,叫其跑得更快。
再加上一眾拓跋士卒的阻擋,竟然真的擺脫了季凌的追殺!
只不過跑着跑着,拓跋天汗卻迷了路!
正如他所說,草原邊境的道路錯綜複雜,尋常人根本難以推斷究竟該走哪條路。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北元一直沒有向更北的地方發展的原因!
就在拓跋天汗在這錯綜複雜的道路中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後,他隱約見到幾點火光。
還以為是密林外有什麼人家,便悄聲靠近了過去。
殊不知,卻是一隊正在找他的乾軍士卒!
這一下,算是剛好自投羅網!
三日過後,祁連山頂。
李長空威嚴肅穆地坐在高椅之上,身旁則是站着中山王劉恭、定國公張勳、獨臂刀楊缺、賈太歲等一眾武勛。
所有人面前,則是一個被五花大綁起來的人形,正是一代梟雄拓跋天汗!
只不過此刻的他,卻是早已披頭散髮,眼神晦暗,再也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
「國讎家恨,也該了結了!」李長空開口道:「今日便在此祁連山頂,積土為壇,以你拓跋天汗的項上人頭,以及北元百萬屍骨為牲,祭祀天地!」
轟,此言一出,在場的一眾武勛紛紛激動起來。
把北元打得亡族滅種,然後在祁連山上封禪昭告天地,簡直就是以往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今日,卻在李長空的謀劃下成真了!
實在是,有些夢幻!
而拓跋天汗則是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李長空。
兵敗之後,他早已有了身死的覺悟,卻不承想,竟還要受到這樣的折辱,成為他人祭祀天地的人牲!
這是對他拓跋天汗此生最大的侮辱!
然而卻等不得他多想了,因為季凌的刀,早已落下!
咔嚓,一刀划過,人頭落地!
草原上的一代雄主,拓跋天汗,就此身隕。
同日,大乾鎮國將軍兼安北侯李長空,於祁連山封禪,昭告天地,北元已滅於大乾!
史稱,封祁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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