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席捲天下,對於司隸七郡來說,河南,弘農二郡是受災最少,甚至說是沒有受到黃巾的影響。
因為河南郡東方有虎牢關把守,忽視關東。
弘農西方,有函谷關,潼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二郡才是真正的大漢朝核心,如果這二郡受到影響,那麼漢朝就完蛋了。
此刻,弘農郡有十一城,官面上有二十萬左右的人口。
當然,與整個天下的風氣一樣,這個郡內的縣令不怎麼管事,風氣散漫,大家族蓄養奴婢,導致良民變成奴僕,官面上人口才二十萬,官面下可能有二十五萬,甚至更多。
上一任郡守,是屬於無為而治的類型,對此並不關心,整日沉迷於宅院妻妾之中,最後被小妻殺了。
不過,新任郡守上任之後,整個弘農郡立刻發生了劇烈的變動。首先是打擊豪族,解放奴婢,再以瀆職為理由,彈劾五個縣令。
導致其中四個被罷官,剩下一個坐牢。
頓時,整個郡內的風氣,變得肅然,盜匪絕跡。當然,也不是沒人想反擊,只是聽說這個新郡守的後台是驃騎將軍張爽。
縣令這種低微的官職,也不可能有與驃騎將軍抗衡的後台,最終新郡守徹底掌控了局勢,縣令乖乖聽命行事。
此刻已經是嚴冬,甚至下起了大雪。大雪紛飛,雪厚三尺。動物們冬眠,百姓們也關起門來,在家烤火。
豪族貴族們,更是各種取暖措施,總之是沒有一個人是會冒着大雪出門的。
不過,今天有一個大人物出門了,不僅是出門,而且還是出城三十里,迎接一個人。這就是弘農郡內風氣最健,權利最大的宗員。宗弘農。
宗員出門,動靜卻不大,隨行不過左右官屬,隨從三十人而已。宗員呆在亭子內。烤起了火,準備了熱酒。
一眾官屬中地位高的坐在亭子內,隨從散佈在四周警戒。
有的官屬是宗員在做將軍時候就跟隨了宗員的,有的這是宗員入郡之後,從原來官屬中挑選出來的。
那些跟隨宗員打過仗的都是坐姿筆直。沉默寡言之輩。那些新近招募的就要隨意許多了。這一次宗員出門,沒有事先通知。
而且出城三十里迎接,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引起了他們的好奇。經過眼神交流後,主簿出面上前請教道:「敢問明府對方到底是什麼人,能讓明府出城三十里迎接?」
宗員坐在主位上,坐姿非常正規,筆直。郡守生涯,沒有讓他忘記了自己的本身是一名將軍。
他抬頭看了看主簿,再看看其餘人。說道:「驃騎將軍張公,自然有這個資格。」
轟隆!
仿佛雷鳴炸開,頓時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就是那個破了黃巾的神人???」
「能與何進分庭抗禮,隱約成為朝中第三大勢力的張驃騎???」
所有人的聲音都充滿了敬畏,那個人雖然年輕,但絕對有權傾洛陽的實力。正因為這個人的撐腰,眼前的這位明府,才能這麼強橫的控制弘農郡。
而且,很多人心思活泛。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綁上這條大粗腿。那麼我們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啊。
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出了綠光,左右看看對方,都有一種警惕,簡直是人盡敵國。所有都是競爭對手。
不久後,一支低調的隊伍出現了。真的非常低調,相比於對方的身份,這種隊伍簡直就像是普通貴族出門。
小小的馬車,隨行數十人而已。
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個人就是宗員口中的驃騎將軍張爽的隊伍。因為數十人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十分充足。
氣勢上與宗員當初入郡的時候帶來的親兵非常相似,而且更加凌厲。右邊那位大漢,更是嚇人。
馬車停下,有隨從搬來小凳子。車簾掀開,一個年輕人踩着小凳走了下來。真的很年輕,二十來歲了,氣息文雅,高爽。
身着侯服,紫色綬帶,頭上戴着侯冠。
張爽年輕,所有人都知道。張爽名士,所有人也知道。但是所有更知道,張爽是驍勇的將軍。
因而,這侯服,文人氣,讓在場不少官屬十分詫異。
「明公。」就在眾人詫異的時候,宗員從位置上起身,對着張爽拱手道。
「宗將軍的身上多了一方諸侯的氣勢,實在是可喜可賀。」張爽上下打量了宗員一眼,感覺到與昔日的不同,十分欣喜道。
「不敢辜負明公的厚望。」宗員回答道。這一次他真的是盡力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快控制弘農郡,也才養成了這麼強的氣勢。
「嗯。」張爽點點頭,十分滿意。然後,抬頭看向一眾官屬。
「明公,這是郡內的重要官屬,我來替您介紹。」宗員說道。
「好。」張爽點頭,畢竟這幫人以後也是間接幫他統治弘農,認識一下也是好的。
這一下機會來了。所有人都是心中大動,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張爽看,甚至有些人準備賄賂了。
不過他們都清楚,張爽真金白銀不缺。
但沒關係,可以換換,奇珍異寶,美人美色。
不過,所有人都失望了。張爽雖然對他們的態度都不錯,也參加了宗員給設立的酒宴,不過他們真正接觸到張爽的時間不多。
更別說單獨聊聊了,這讓許多人沮喪。
深夜,身為大人物的張爽,與弘農郡守宗員在郡守府內,商議秘密。
「明公這一次來的目的是什麼呢?」宗員是不相信,張爽來弘農一趟是為了遊山玩水看雪景的。
「你聽說南軍西園八校尉建立了嗎?」張爽笑了笑,問道。
「聽說了,明公的影響似乎被削弱了。」宗員說道,有些凝重。
「是啊,我的影響被削弱了。我也曾經爭奪過兵權,但也失敗了。不過好處也是有的,我也沒那麼顯眼了。在洛陽失去的東西,在弘農也可以補充回來。」張爽笑了笑,十分輕鬆。
「補充?」
宗員有些疑惑。
「我聽說弘農郡現在有盜匪,遊俠出沒,十分猖獗。」張爽探了探茶杯,飲了一口茶,笑眯眯道。
宗員十分機靈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向朝廷上表請求增加一支一千人的軍隊,拘捕盜匪。」
現在黃巾起義餘孽還很多,天下郡守都有兵馬。但是弘農郡,因為沒有黃巾作亂所以沒藉口募兵。
也就是說,宗員是個只有郡守官職,沒有軍隊的郡守,將軍。但如果有兵,就不一樣了。張爽說的從弘農找回來,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很欣賞宗員的機靈。
「有了兵丁後,你就可以做第二件事情了。」
張爽道。
「什麼事情?」宗員問道。
「在必要的時候,控制函谷關。」張爽輕輕一笑,小飲了一口茶。
宗員卻比不上張爽的淡定,神色巨震,「控制函谷關?????造反嗎????」
「別那麼驚訝,這是我與張讓的合謀。現在洛陽城內外的軍隊數量,何進佔據六成,我與張讓分別佔據二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何進。如果在局勢不太好的情況下,我們是願意先下手為強的。」張爽輕笑一聲,說道。
宗員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差點嚇傻了。如果張爽真的謀反,他立刻棄官逃走。現在就不一樣了,與太監合謀。
漢桓帝的時候,宮中太監就是聯手殺掉了大將軍竇武,前車之鑑,他並害怕。反之,就讓他害怕。
這就是微妙之處,也是張爽不願意與審配之外的人商量謀反的問題,這一點張爽非常聰明。
「但是函谷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常駐精兵有五千,可擋數萬精兵。我想攻入函谷關,十分困難。」但是很快,宗員又起了一個疑慮,搖頭道。
「明攻不成,可以襲殺。關鍵是與那函谷關令熟。」張爽一副早有計劃的樣子。
「明公認識??」宗員眼前一亮。
「函谷關令,孟飛。寒門出身,是袁氏的門生故吏。我與他不熟悉,甚至在政治上略顯衝突。」張爽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蛋道:「但是我這張臉還是有價值的,上門認識一下,總可以吧???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不管是賄賂也好,美色也好,奇珍異寶也好。有什麼花銷,記在我賬上。我給報銷。你的任務就是與他結交,哄他開心,再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做掉他。」
可怕,決然,果敢。
如果說,宗員以前對張爽的印象是決然,果敢,有智謀,那麼現在就多可怕二字。口口聲聲,就要襲殺朝廷命將。
與十常侍合謀。
不過宗員並不排斥,往上爬必須付出代價。
正因為這一點,他才跟隨了張爽。
「可以,我宗員除了做將軍,充當一下郡守,吃喝玩樂也有一手。畢竟也曾年輕放蕩過。」宗員笑了笑,應下了這個任務。
「西方這邊,就全靠將軍了。遲早有一天我要與十常平分全力。與宗將軍與諸位將軍一起,分享我的權利。」張爽舉起茶杯,敬宗員道:「這個時候以酒帶茶,應該不煞風景吧?」
「意境充足,不煞風景。」宗員也舉起了茶杯,二人仰頭豪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