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晉大陸。
九流宗派,鐵牛宗。
四面環山,道路封閉,坐落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山丘丘裏頭,這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山門派,裏面的掌門是個老禿瓢,座下僅有一名長老,也是個禿瓢。
宗門內,弟子人數不過百,指手算下來,包括掌門、長老在內,鐵牛宗只有二十五個人。其中,最小的弟子是最受寵的,不因為他年紀小,而是他真的太過於天才。
「李長源!!」
武場內,禿瓢長老授課,監督各弟子在武場上練習,每個弟子都是單獨對着面前一樁豎立的草人樁揮拳踢腿,練習着宗門傳授的『絕學』:鐵牛拳。
場上,二十三名弟子中,那個個頭最小的弟子,不同於其他弟子賣力喝聲鍛煉,他在草人面前,用巴掌左右開扇。
「你在幹什麼,有你這樣練功的嗎!?」
禿瓢長老在前頭訓斥道,其餘弟子聞聲轉頭望去,李長源顯得毫不在意,轉而耷拉着臉,從草人樁上拔了一撮草下來。其他弟子不敢笑話,就在前一陣日子,這個禿瓢長老也是這樣訓斥李長源的,結果那禿瓢第一次被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屁孩用鐵牛拳打趴在地。
這次還敢呵斥?
李長源黑着個臉看向禿瓢長老:
「我這練的有什麼問題?」
長老見勢不妙,怕不是又要挨打,趕忙咳了兩聲,眼神飄忽,說話調兒變得像癟了氣的皮球:
「咳咳你認真點,在場那麼多師兄都在看着呢。」
周圍弟子們你我相看,不言笑語,但都臉上顯得有幾分樂呵。
晨練的時間很快過去,正午,大夥去食堂領餐,掌門親自下廚,一人兩個饅頭一碗白粥。
李長源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只知道自己從小在這裏長大,從自己記事起,數數已有十年的歲月,日復一日,一直如此。
「長老、長老,不好啦,出事兒啦!」
大家正在啃饅頭的時候,食堂門外跑進來一個小胖墩兒,他也是鐵牛宗的弟子,二十歲才一米五,但巨能吃,剛剛領完兩個饅頭出去,應該是去宗門外薅山上的野菜給自己開小灶來着。見他這般氣喘呼呼跑來難不成是采野菜的時候遇到蛇了?
掌門一臉詫異,走上前來,伸手扶起雙臂撐膝的小胖墩兒問道:
「咋啦,蛇還是老虎?」
「不是不是,都不是,有壞人來啦!」
一旁坐在矮木桌邊兒啃饅頭的禿瓢長老插嘴:
「壞人?呵,怕是不知道我鐵牛宗的厲害,那傢伙是來砸場子的吧?」
胖墩兒回答道:
「對,他說自己是個流浪劍客,四處漂流只為求啥啥啥的,反正就是來打架的。」
「拒絕不就行了。」
掌門竟這般說道。
胖墩兒弟子搖頭:
「不中啊,一開始我也是拒絕了的,但那個傢伙說,如果貴宗內的最強者不肯出來應戰,他就直接掀了我們宗。」
掌門不喜生事,但身後的那個禿瓢長老可是個暴脾氣,他可忍不了,塞滿嘴的饅頭屑還沒嚼爛,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囫圇大喝一聲:
「大膽!!」
掌門別開一眼:
「你去?」
誰知那禿瓢長老下一句把眼神飄向另一旁,朝那邊喊道:
「李長源,你去會會宗門外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
其餘弟子默不作聲,他們不敢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認,咱鐵牛宗內,最強的就是這個十三歲的少年
「下次我的粥里要加糖。」
「沒問題。」
李長源提出的要求被答應後,起身拿着手中的饅頭邊啃邊離開了食堂。
小道外,左右兩邊堆砌着兩堆石柱,石堆上插着一塊木牌,木牌上寫着三個草字:鐵牛宗。好不雅觀地說,這就是鐵牛宗的宗門。
而宗門外,一個身披長袍、腰間佩劍、頭戴斗笠的男子佇立多時。
「來者可是說,貴宗拒絕了在下的請求?」
這名劍客被斗笠遮住上半張臉,只能得見鼻下腮邊硬茬鬍鬚,一副成熟略顯滄桑的嗓音問起,李長源剛好吃完最後一口饅頭。
李長源少年音道:
「怎麼打?」
劍客愣了一下,遲疑抬手說着:
「閣下莫要開玩笑,若是沒有客卿,再不濟,讓你們宗主出來也好,在下只想討教一番,並無惡意。」
「這個地方太小,地面上碎石太多,不方便,你跟我去武場吧。」
「有勞。」
說着,李長源把這名劍客帶入了宗門裏頭。大伙兒這時候吃完,都是在午休睡覺的時間段,唯有掌門暫時沒去午睡,他在食堂里收拾衛生。
等掌門忙活完,出門一眼瞄見李長源帶着個陌生人進到自己地盤。
掌門大眼一睜、虎軀一震:
「臥槽,怎麼還帶進來了啊!」
但掌門沒敢上前,因為看出對方是劍客,且境界恐怕比掌門還高。所以他選擇遠遠躲在食堂屋子後邊兒,探出半顆光禿腦袋看着情況。
「就在這吧,你可以出手了。」
停住腳步之後,李長源轉身對劍客說道。
這名劍客這才忽然醒悟,原來對方也是強者,方才一路過來,劍客看對方雖然年紀尚小,但步伐沉穩,氣息渾厚,非常年習武之人,絕不會有這種底蘊。
劍客取下佩劍,雙手抱拳作禮:
「在下王鵬,一名劍修,暫止步於黃境五重,不知閣下名諱?」
少年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
「李長源,一名武修,境界應該只是淬體境吧。」
「這,此話當真!?」
劍客詫異無比,一個看上去十六歲不到的童孩,竟是淬體境的武修?若是所言非虛,王鵬覺得,此次之行,絕對不虧。心中早已算到,這個小孩會敗在自己劍下,但不能讓對方失了信心,小小年紀就有淬體境,前途不可限量。
「額嗯,當真,至少是有淬體境的。」
「好,那麼,請閣下賜教——」
客套完了之後,王鵬前後拉開跨步,以拔劍之勢,蓄勢待發。
「來。」
李長源應聲之後,也架出雙拳,一前一後,馬步沉、拳鋒現,以勢應敵。
王鵬下盤漸漸壓沉,斗笠遮面,指間攥得生緊——疾如風!
劍光如影,出鞘片息之間,劍刃映現日光一晃而過,李長源避其鋒芒,開場此時不是出拳的時候!一個側身閃過,躲開了王鵬拔劍突身而來的豎劈,一招接一式,豎劈未完,王鵬挪身低轉,披風拂起拉動,觸及李長源腰身。
倒是輕盈,但李長源一眼看破,這披風之下,暗藏殺機!
撥劍旋身,輕拂披風下,當即一道橫斬而來!!
正是此刻時機,李長源伏下身軀,躲招之間,亦是出招之時,李長源俯下,開盤左掃腿向右而去。王鵬旋身瞬間,肯定下盤不穩,中了這招掃腿,絕對倒地。
卻不曾想,王鵬流浪四方,實戰經驗毫不遜色。
先一步料想此招,王鵬跳起下身,躲開李長源的掃堂腿。這時,李長源匍匐據地,而王鵬完全凌空,李長源就是要這般,機會!
『這一拳,你避無可避!』
掃出去的左前腿才至一半,半招停於王鵬跳離的地面位置,膝屈折起,李長源下盤帶動全身升起,王鵬面向李長源身軀前的視野盲區,才看見那李長源右拳猝不及防地從側身後揚長砸來。
王鵬本想趁李長源俯身之時執劍下戳,卻不料李長源先自己一步。
看着瞬息將至的拳頭,來不及出招了。
王鵬圓眼一瞪:
『不好。』
雙腳離地,身形無法避開,只得抬劍,用劍身抵在身前,擋住這一拳。
砰!——
果真,砰的一聲,擋住了,但王鵬後背着地,被這一拳打得飛出五六米遠,背後的披風,也因為在地面上擦行,磨破出一個大大的爛洞。
「唔、呃!」
王鵬略顯窘態。
比起自己被擊倒在地的失招,王鵬更驚訝於對方的力量,怎麼會有
「竟然,有這般渾厚的力道!」
王鵬從地上起身,驚嘆之餘,微微長嘆一聲,小心翼翼將劍收入劍鞘之中。
李長源回正身形問道:
「不打了?」
「不必,這次切磋,是在下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那好吧,慢走,不送。」
李長源說完,正轉身要走,王鵬立馬叫住:
「閣下留步!」
李長源扭頭:
「還有啥事兒?」
「嗯,閣下天賦過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實力,何不像我一樣,出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好得到更多成長?」
「我怕去了外面吃不飽飯。」
「哈哈哈哈~」
王鵬笑出聲,但聽得出來並無惡意與輕蔑。
「閣下何須此言,依在下看來,閣下若是行走江湖,莫說溫飽,山珍海味、林羅綢緞、哪怕是江山美人,只要閣下登得萬人之上,以閣下的潛力,談何不容易。」
李長源愣了愣,他年紀還小,一時間想像不出王鵬的意思。片刻之後,給到王鵬的回應,還是那四字:
「慢走,不送。」
「李長源閣下,江湖有緣再見。」
說完,王鵬獨自離開了鐵牛宗,不一會兒後,禿瓢掌門跑來,對着李長源噓寒問暖:
「哎喲,小祖宗,累不累啊~,剛剛打的時候我可全部看見了,手疼不疼啊~,哎喲我看看,我給你吹吹手~」
傍晚時分,王鵬走遠,遠離了坐落於荒野群山之中的鐵牛宗。回首一望,許久,微微顫抖的手拉低斗笠,斗笠下的半張臉顯露出意會摻雜的苦笑。
「淬體境?唉,可真會開玩笑,若不是我的玄鐵劍,恐怕那一拳能直接要了我的命,只可惜,陪了我一路的劍」
說着,王鵬從劍鞘中拔出那只有劍柄的劍,劍鞘口朝下,從劍鞘里,掉出的零星碎鐵,散落一地。
而鐵牛宗內,剛吃過晚飯,大家都差不多回屋就寢。
李長源在自己一人的寢室內,平躺床上,睜眼看着天花板,幻想着外面的世界。
隔日,一個重大消息在鐵牛宗里炸開了鍋。
「什麼!?」
宗門上下所有人圍在一起,掌門不敢相信,甚至表演出了一副哭腔,雙手握住已經背起了行囊的李長源的小手問道:
「你真要離開咱們鐵牛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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